天气突然变的阴沉,天空黑黑欲落雨。山雨欲来,风鼓动着树叶,簌簌簌簌。余往发丝随风起舞,朱曲挑衅的微笑,气氛如同这场即将到来的秋雨,愈发寒冷。
站在高高的树上,余往冷漠的俯视朱曲,言语讥诮,“啊,你也就这种手段。”朱曲不以为意逗弄着怀里的狐狸,碧眼黑狐没什么攻击性也不怕生,悠然自得的小模样。余往被人无视,吐了口郁气,径直跳下来。朱曲警惕的退后两步,不咸不淡的说道:“可惜,运气不佳。你不会是要让我体验下,什么叫‘同门相残’吧。”余往呵呵干笑,“就你,用不着。”
两人之间的冲突没有随着寒冷的秋风而降温,反而是愈演愈烈。朱曲二话没说,一声标志性的嗤笑。咬着牙,余往忍耐着心里乱窜的燥郁,头回觉得自己引以自傲的理智和忍耐,不是很靠谱。她看了看随时可以拉开架势的朱曲,如果自己动用武力,对方绝对会狠狠的坑她。余往焦躁的回头望,为什么安师姐和安合还没来,自己在德方真君那有了“备案”,最近一定不能被戒律科的人请去喝茶。
朱曲摇头晃脑,在余往对面感慨了一番碧眼黑狐的珍惜,然后虚伪的表达了自己深深的遗憾。他确实指望余往犯错,然后落井下石。漫长的僵持,不知不觉结怨颇深的两人,没有谁肯在气势上落了下风的。
渐渐理智睡醒的余往感觉不对,安师姐和安合明明跟在她后面,是被什么绊住了脚。余往上下打量了朱曲一番,皮笑肉不笑:“狐狸并非是我的目的,只是一位宝器科的师姐的委托。你若是愿意转手,可以优先考虑她。”余往指尖元气逸散,面无表情,“还有希望你不要忘了,你没有资格嘲笑我。”
语毕,水烟逸散,余往身形已经掠出十数丈,顺着原路返回。朱曲低首,自言自语:“修行路漫漫,谁能有所成就,我拭目以待。”
余往不知道自己的话深深的刻在,骄傲自负,脑子一根筋的朱曲心里,她连朱曲是谁都不知道。
一路疾驰,余往回到了先前三人休息的地方。她不禁深思,这一路上都间人影,也没有什么被袭击的痕迹,再说真诰宫范围内应该是安全的。那就是什么突发情况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能让安师姐丢下狐狸的事去干其他的,是什么不能视而不见的事吗?
突然本来狂风大作的山林突然传来一声飘来一阵人声,余往心神一动,毫不迟疑的朝那个方向赶去。
不过百步之遥,当她循着声音的踪迹来到声源附近时,听到隐隐约约的争吵声还困惑了下,直到安师姐那极具辨识性的嗓音传来。余往按了下额角,不用想就知道,为什么开战了,八成是和宝器科一向不对付的符箓科。当余往御使清风抵达了“风暴”中心,情不自禁的别过脸去。
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太有冲击力,娇小可人的安师姐操着口东北汉子的口音,叉腰对着三个男修士破口大骂。她身后的安合顶着满脑袋混沌,头晕目眩一脸茫然。突然到来的余往自然是引起了两拨人的注意,安师姐看见余往来了仿佛底气更足了,把对面的三位男修噎得说不出话。掠过一大堆,余往从安师姐的话里终于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首先是个小误会,安师姐看到符箓科修士,硬着头皮向他们询问碧眼黑狐的去向。不知道是三人组里那位仁兄口出狂言,竟然要求安师姐离开山峰,原因是宝器科不可以踏入符箓科的地盘。事情到了这儿,就开始滑向不可测的深渊,安师姐怒发冲冠,同为真诰弟子,说出这种话。言语激烈的争辩一番,两方开始翻对方科的各类旧账,黑历史。然后,就是一系列跟碧眼黑狐无关的展开,本来底气不足的剩余两个男修被安师姐指着鼻子一头臭骂,也是怒气上涌,加入战团。
因为没有宝器科的标志,余往没有被拉入战圈。她木然的呆在一旁,梳理了下事情的梗概,明智的决定死也不掺和。站在安合旁边,安合还在思索“符箓科修士个个眼高于顶,刻薄嘴。”和“看见碧眼黑狐了吗?”有什么隐秘联系。叹着口气,余往苦笑今天乱七八糟的事,可真让自己不虚此行啊。
随着时间流逝,山林的大雨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安师姐和符箓科三人组的战斗力也在不停锐减。余往无言都瞅着气若游丝的两方,这是何必呐。终于,暴雨骤降终于打断了这场没头没尾的争吵,符箓科的师兄青白着脸驾着遁光离去。安师姐沮丧的掏出自己的法器:“诶,忘了正事。不对,说不定就是那群人悄悄包碧眼黑狐捉走了,要不然怎么会......”
乘上云彩,余往用元气撑起隔雨的护罩,自己遇见的好像没几个靠谱的人呢。打断安师姐愈发深入的怀疑,余往无奈的解释:“安师姐,那只狐狸在一个新晋弟子手里。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之间关系不怎么样。所以,我临走时留下了你的消息,若是他愿意出售,说不定会找到你。”安师姐闻言,立马原地满血复活,又是那副元气满满的不靠谱样。
一旁的安合终于理清了刚才安师姐的长篇大论,“师姐,你跟符箓科的师兄很不对付。”看着安师姐尴尬的样子,余往直想笑,要给安合解释清楚怕是麻烦事。
法器散发着微光,安师姐将安合和余往全部送到小院,便又冲向了中德殿,看有没有人完成委托。余往目送她远去,心里嘀咕,安师姐对于自己的朋友可真是上心,喜爱动物的女修或许是个很温柔的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余往没有再接什么委托。日夜不缀的修行幽泉录,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到书中说的质变,余往也不急不躁,按部就班的积累。而她对于新学术法的研究,也没有落下。说起来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余往只好一遍遍熟练对术法复杂的篆文灌注元气的方式。
这天,当余往还在试图延伸延内护持术的效用时,安师姐从天而降,兴冲冲向余往展示灵动可爱的碧眼黑狐。安师姐笑眯眯,心情大好:“那位新晋弟子直接找到了我,完成了我的委托。这下,可算是圆满了。恩,说起来‘她’也应该回来了......”这些日子两人渐渐熟悉,余往索性直言询问:“安师姐,到底是你的哪位好友,是个喜爱动物的温柔女修吗?说起来,我经常呆在旬邑峰,竟是不认识几个师兄师姐。”
安师姐挑眉,羞涩的笑了:“他啊......”余往听见着娇羞的小声音,不自觉抖了下胳膊,“他?她?”余往讶异的看着一脸憧憬和仰慕的安师姐。安师姐坐在石桌前,捧着脸少女心呼之欲出,“我入门后的一天无意中撞见的师兄,很像我想象中的仙人样子,喜爱豢养飞禽走兽,无论是灵兽,野兽一视同仁。他从大殿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和我擦肩而过。所以.....”
“!”余往开始听着还没当什么事,可是接下来的描述似乎有些不对劲。说起来,女修芳心暗许的样子真是纯粹美好,“所以,我便经常送一些他没有的动物到兽苑。”啊,余往皱眉,这个人自己好像认识,是谁呐?
就在这惬意的闲聊时间,宗门纸鹤飘悠悠停在余往面前。她伸出手,纸鹤自动展开,内里的信息顺着手心流进识海。
天阶开启的时间,已经定下。三日后入选弟子随钟声,前往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