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家很忙碌。
章爷的呼吸道严重灼伤,逃跑耽误了治疗时间,曲山划开了章爷的喉咙,架上了呼吸机,把他移到了客房。
洛爷便没那么幸运,汪玖帮他清理伤口,血水染了几盆水,洛爷的年岁比老古董还大,现在面如纸色,曲山不敢说有能力治愈。
另外又来了一位客人,钟炎。他背后背着四把剑,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整张脸都很沧桑,看不出年纪。曲山忙着给病人治病,汪玖带着钟炎来到曲河的住处。
“钟伯。”小赫连在曲河的院子里坐着,恭敬说道。
“赫连悠世在哪里,他说有办法出山。”
“当年拒绝和我一起出山,现在又着急个什么劲。”老古董灌下一口酒,腆着大肚子走出来。
“仇鹄!”钟炎的眼睛蓦然亮起来:“原来你从山外回来了!”
“家常日后再议。”曲山拉开门:“钟兄,听说你们家族有秘传的医术,不知道对烧伤有没有研究?”
“谁受伤了?”
“洛思锋。”钟炎听见这个名字,兀自愤怒了好一会儿。曲山任他发疯,钟炎终于恢复了正常,然后一声不吭的跟着曲山进了房间。
老古董凑过来给汪玖解释原因,原来钟炎和洛思锋是情敌,后来钟炎赢得美人归,洛思锋也有了自己的归宿,可最后钟炎发现妻子的孩子是洛思锋的……
不一会儿,钟炎也是摇着头出来。
“这可怎么办,换做我家药师也许会有几分把握,可是路途遥远,连夜赶路也需要两天时间。”赫连佑方愧疚的说道,“不然我去问问看附近的大夫,曲先生在哪有……”
“不用了。”乐观的曲山也不禁叹气,焦心的看着洛爷的情况,“普通的大夫来了也没用。”
“你不是能预测未来吗?你大哥会不会料到这种情况,已经派你家药师过来了?”汪玖疑惑的问。带着深深的怀疑,她觉着小赫连已经不值得信任,他表现的像忧心忡忡的书生,实际上一点忙都帮不上。
“阿玖不得无礼。”曲山道,与此同时他也质疑的观察着赫连佑方的表情。
赫连佑方的眉头皱起来,严肃的样子让汪玖侧目。
“人都是会死的,这点我大哥无力改变。”赫连佑方一字一顿的说,低哑的嗓音如同来自地狱,“以后死的人会更多,不周山并非地球上最后一块净土,用最后一块好肉来形容更恰当。古人追月,从不入地,人死后入土为安,也许有考古专家或者土夫子什么的愿意下去倒腾。但是外星人已经把他们的飞船运下去了,人类在地下又有什么防御,不周山在地底也有迷宫保护之类的吗?”
汪玖翻了个白眼:“外星人从脚底下破土而出什么的我们确实没想过,可我们从没认为不周山坚不可破。”
“汪玖,口舌之争没有意义。我大哥预测到是我们能去往另外一个星球!”赫连佑方说的不容置疑,“这次火山爆发就是一个契机,它会指引我们到达下一站。”
“那赫连悠世的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曲山问。
“他、他死在火山灰下。”洛思锋用歇斯底里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你说什么?前辈!”赫连佑方跳上四个台阶,紧张的凑在洛思锋的床前,洛思锋腰上的血已经渗透床单,他已经没有睁开眼的力气,嘴唇张张合合,发不出声音。
曲山见状赶紧推开赫连佑方,从袖口里掏出精致的瓷瓶,将黑色的药丸塞进洛思锋的嘴里:“洛兄,撑着最后一口气。我必定想办法治好你。”
赫连佑方则整个人呆愣在旁边,喃喃道:“他们七个人一个人都不能少。”
“你们都出去。”曲山说,打开床头放的针具,满满的一布袋,每一根都有布条固定,从短到长从细到粗,都很规则的排列着。
大家都很识趣的出了那个血腥的房间。
注意力齐刷刷的放在赫连佑方的身上,赫连佑方看了一眼众人,说道:“我大哥预测到火山喷发之后的岩石坍塌能形成通路,走到头便拿到第二块灵石,才能知道更远的未来发生什么。
“而且单单找到灵石还不够,我大哥还需要其他能量辅助,于是要我把大家找来,把五行互补的人凑齐,钟炎前辈为火,曲河为水,洛思锋前辈为火,章权前辈为木,而我大哥为土。
“至于仇鹄前辈,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通过出山考核也能出山的方法,到时候大哥的预测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你不必犯难。”钟炎说:“你大哥帮我找到仇鹄,就是我欠他。只要能出山,我会遵守承诺完成你大哥的托付。”
“钟子,老哥这一生已经无所求了,能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就是天意,倘若赫连悠世已经死了,我就带你一个人出山,也算还你的心愿。”仇鹄说,他认真起来也像在开玩笑。
闻言,赫连佑方的脸已经像锅底一样黑了,怒视仇鹄,仇鹄当做没看见。
汪玖问:“不按规则出山的话有那么困难?”
“哈哈哈,小丫头。”仇鹄大笑起来,笑到咳嗽,还一边咳一边笑,又笑到捧腹,大肚子跟着颤,很滑稽。
汪玖无奈得等他笑完。
仇鹄道:“你知道不周山是有魔咒的吧,只要不是通过正常的出山考核出山,必定死于非命。从未有过例外。”
汪玖不以为然的一笑:“那是谁杀死了他们?”
仇鹄一拍手,又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汪玖疑惑的看着他笑,想不到老古董那么幼稚,明明就是在掩饰,也不知道用些高明的手段,她摇了摇头,转身客房照顾章权了。
而仇鹄则把自己的脸都笑僵了,也不敢停,担心汪玖不停的追问,好吧,他就不信还糊弄不了一个小姑娘了。
事实上,汪玖比仇鹄想的周到得多。钟炎那么迫切的想出不周山都不得法,证明那个杀手仍然虎视眈眈,杀手坚持那么多年,威慑那么多人,只是为了不让人擅自出山,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在日常的生活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秋天的风很凉,曲河住处的小院在阴面,红色的枫叶飘飘洒洒,坐在石凳上的众人明明就很凉,但是一天之内发生太多事,赫连佑方的话让大家感到四面楚歌,大家在一起才觉得安全。
到了晚饭时间,曲山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钟炎,仇鹄,赫连佑方坐在石凳上都入了定了,汪玖独自一人去厨房准备食物,生火,热菜,熬粥,最后为院子里的三个人准备了姜汤。
正犯愁怎么把那些盘子碗端出去,曲河冲进厨房来。
“哇塞,回来的正好。端菜!我还以为晚上回不来呢,那么大的山,赫连幽雀呢?”
“找他大哥去了。探照灯太少,晚上很危险,何爷爷让所有人撤下来,他现在挨家挨户的问失踪人数,搜索要变得有针对性了。明天周围部落也会有人来帮忙。”曲河说,他端起桌子上的姜汤咕咚咕咚灌几口,然后凑近汪玖,小声问道:“我问你,赫连佑方可靠吗?”
汪玖把赫连佑方说话重点重复一遍。
“他的话倒是没有破绽,但是他的目的一定不只是帮人类找第二颗星球。”曲河说。
“反正他不像表面那么通透,而且赫连幽雀走路都没声,谁知道那是练什么练出来的本事。”汪玖说,却被曲河猛然捂住嘴巴,汪玖的大眼睛警觉的乱转,千万别那么戏剧性,一回头赫连幽雀就站在身后啊,阿弥陀佛。
好在曲河随即就松了手,然后拿出灶台后放着的大磨盘,悄声说:“阿玖出去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