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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亵渎

“不要!”罗敷恐惧加羞愤的失声尖叫,声音之中连哭带喊,只一声便充满了无比的绝望,但胸前一对白就这样暴露了出来,展示在一群土匪面前。

李继看到这一幕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大喊一声冲了出去。

突然秦守也在后面大叫一声:“上!”

几乎是同时,一道利箭从土匪们头顶激射而下,一箭射中了站在人群中间的土匪头子,土匪头子被那一箭穿胸而过的冲击力带的向罗敷身旁倒下去,却在倒地瞬间仍回过头来仍大喊了一句:“偷袭!”

但为时已晚,训练有素的大唐战士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在那些匪徒的背后一人一刀,迅速让大部分匪徒失去了战斗力。

一刀一剑是很难将一个活人一下子砍死或者刺死的,这可跟电影中演戏是大不一样的。

大唐战士迅速抢占空地,李继冲到场地中间保护住罗敷,迅速把她的襦裙拉起来遮挡住胸前,同时快速拿出他的袖珍小弓,两眼冒火地朝着一个土匪喽啰射过去——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用小弓朝人射击。

好吧,射到那个人腰部时,李继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怜悯,他此时心中也是充满愤怒。小箭虽然小,但这一箭力量非常大,李继明显看到小箭从侧面穿透了那人肚子。

“啊!”却是唐小月吓的缩在石头后面,她虽然话头上硬气,但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李继对古代女子的年龄和相貌的比例不太了解,觉得唐小月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目清纯,天真无邪,而且贪玩,这种场面近距离看是十分血腥的。

一个女孩子见到这种血腥的战斗场面,哪一个会不被吓的尖声惊叫,唐小月大喊大叫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罗敷姐姐!”唐小月突然大声哭着从草丛后跑过来,一把抱住了罗敷,眼泪如若泉涌,哗哗不止。

“啊——!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唐小月似乎着魔了一般,弯腰捡起地上一把大刀,两手用力地举过头顶,朝着那个躺在地上双眼瞪的如同铜铃的土匪头子脖子一刀砍了下去。

李继直接被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斩头,而且竟然还是一个小姑娘做的,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他的心脏扑通一沉,只见那个土匪头子的脖子处一道血箭四散喷出,热乎乎的鲜血射到他脸上,让他不得不闭了下眼睛。

“你干什么!”李继大吼一声,甩脚踢掉唐小月手中的大刀,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紧紧地抱住,不让她再继续看地上的那血腥场景。

“呜呜,呜呜……罗敷姐姐,呜呜,我”,唐小月从刚才的疯狂中惊醒过来,趴在李继胸膛上犹自难抑地呜咽,明亮地大眼睛却瞅着李继身后仍被反绑在木柱上的罗敷。

罗敷也是一瞬间被惊呆了,等到她反应过来时,眼神却又变回了暗淡和无光,看着趴在李继怀中的唐小月,突然幽幽地开口说道:“小月,拿起刀,杀了我。”

李继心中一惊,放开唐小月转过身体,两眼定定地看着美若天仙的罗敷,尽量不使自己的眼神往她胸前移动,只是罗敷此刻粉腮玉脸上却已是毫无血色,平静而又绝望。

罗敷抬起眼睛,眼里晶莹闪闪地看了看李继,又转头看着目瞪口呆张着小嘴站在那里的唐小月道:“快,小月,快杀了我啊!”

“你疯了吗?!”李继大声叫道,他错了,他知道自己以为的全都错了,纵使这个时代的社会风气比其他朝代都开放,但他还是忽略了古代女子对自己尊严的坚守,他知道罗敷为什么让唐小月杀她,因为她的清白在刚刚已经遭到了无法弥补的亵渎。

罗敷轻轻眨了下明亮大眼看着李继,闪动地泪光但却没有立即掉落下来,她的神态是如此庄严,表情是如此高贵,她已抱定必死的决心。

“公主!”突然身后一阵兵器齐刷刷的响声,二十多个大唐战士同时跪下。

李继回头一看,见每个人都左手拿剑左膝跪下面对着自己,一瞬间让他有点晃神——这又是干什么?!

“舞姬公主,我等大唐将士奉君之命保护公主前往吐蕃,献舞乐以求睦邻,无意亵渎公主玉体,但大错已然酿成,我等甘愿自挖双目,以示忠诚!”秦守大声地一字一句喊道,字字铿锵,句句肺腑,突然从腰间拔出匕首,明晃晃的匕首透射着彻骨的寒光。

李继、唐小月都目瞪口呆了,看着这个场面不知该如何是好,罗敷仍被反绑在木柱之上,没有人敢上前去解开绳索,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所有的跪在地上的将士。

秦守突然反握匕首,作势便要刺向自己双眼。

“慢!”突然,李继大声喊道,秦守、罗敷,所有人同时朝他看来,罗敷深吸一口气,胸膛急速起伏,刚刚她本已经打算闭上双目不再去看,但却没想到李继出来阻止,便看着李继说道:“李公子,请你去扶起秦将军”,然后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所有将士:“你们都起来吧,我不怪罪你们,你们没有罪。”而她却仍是强自蠕动着红唇,目光暗淡,死志依旧不减。

李继大吸一口气,走到罗敷身后把绳索解开,然后又走回到她和一众大唐将士之间,转过身来看着她,又侧转过身,面对所有人。

李继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重,他知道这种场面非得有人来主持个公道,而此时此刻这个人非他莫属,便语重气沉地开口道:“我虽非大唐将士,但作为大唐子民,向来听闻君主尊道而重儒。大道有言:道、德、仁、义、礼、智、信,礼不敬为义,义不行为仁,仁下于德而高于义礼,常言非礼勿视,无义不存,而仁者无忧,德者无过,道者无疆。各位愧于礼义便以自残赎罪,此何不是陷公主于不仁不德不道之地?古人云:生为大,生死之外无大事,身体与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乃孝之至也,尔等自残双目,将己之不孝转嫁于公主之身,令大唐多十名废人而养,少一将士卫国,此更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不礼,举天下为之共弃,撰史册为之不载,此等作为,第一妄丈夫,第二妄为人臣,实大逆不道是也!”

李继字字顿挫,铿锵有力,说完之后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所有人,罗敷心神荡漾,她没想到李继这个在她眼中的奇异人士,竟能够说出如此大理,虽她读过几年诗书,也习过道儒之学,但自相比之,不禁心生羞愧不如。

现在仔细想想,若是为了自己一人的清白而毁了这么多大唐将士的双目,她纵使不必去死,但余生亦必将在无度的自责中去度过。

这也亏得是她,但若是凡俗女子,哪能思虑如此之多,通常都会把贞操视若生命,其思想之顽固犹不能开化,纵使圣人传道,也不见得就能说服。

秦守等人仍旧是一动不动跪在地上,但所有将士却都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自己甘愿挖去双目竟然反而大逆不道,更陷公主于绝地,便是此般下跪也动摇起来,皆是抬头看向罗敷和李继。

罗敷看了看李继,脸色潮红,李继轻轻对她点了点头,她才向前踱了两小步,面向所有众将士轻轻开口道:“刚才是我的不对,各位都请起来吧,罗敷在此向各位赔罪了。”

“舞姬公主!”秦守和二十多名将士从地上站了起来,听到公主自愿赔罪,哪里敢受,连忙抱拳喊道。

秦守开口道:“舞姬公主深明大义,饶恕我等不视之罪,我等必将鞠躬尽瘁,以死报国,以报公主今日之大恩。倘若他日有人敢违反此誓言,我秦守必将尽天下人而杀之,保公主清誉!”

秦守又转身看向李继,躬身一拜道:“李公子之恩,我等必将铭记于心,日后当尊公子为上上宾以待之。”

李继学着抱拳礼回道:“秦将军忠孝两全,让我这个小民算是见识到了我们大唐军人的风采与气魄,今日之事,我们都应将之忘却,日后再也不提。”

唐小月见李继装模作样地学他们宫廷之人说话和作揖,仍旧闪动着泪光的大眼睛却突然一眨,“扑哧”一笑,用小手捶打了一下李继的胳膊撒娇道:“大笨蛋,你的样子丑死了!”

李继往自己身上一看,原来刚才一番激战,他身上的衣帛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了一道大口子,从屁股直到腰部下身全都裸·露了出来,幸好他是面向罗敷和大唐将士,只有站在他身后的唐小月看到这些,顿时尴尬的脸红脖子粗,伸手挠着后脑勺嘿嘿地傻乎乎一笑。

“咯咯”,罗敷又玉手掩嘴轻轻一笑,长舒了口气,看李继的眼神也多了些许变化,见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开口道:“秦将军,再去找一件衣服让李公子换上吧。”

罗敷抬眼看了下李继,刚好与他四目对视,李继见她脸蛋潮红十分可爱,不觉晃了下神,感叹这个女子不拘小节,拿得起也放得下,称之为巾帼英雄也毫不过之。

罗敷见李继看着自己,却是低下头又轻轻地笑了一下,无端的妩媚,仙女之姿容,当真是美不胜收,而李继心中扑腾扑腾的小鹿也开始乱撞起来。

众人开始返回马车所在的山谷,李继陪着罗敷和唐小月走在最前面,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大唐士兵从土匪窝才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白纸,跑到秦守面前才大声喊道:“报告,秦将军,发现了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