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岳岭镇的连绵山峦不同,这里仅有一座山峰,却是一望无际直入云霄,如果不是蜿蜒盘旋的山间公路,浑然不觉已经置身于山中,还需攀爬大半小时才能抵达最终目的地,位于山腰的林场场部。
又将面临崎岖的山路,自然由胡徕开车,驾驶着小酷派刚刚进入林区,已经蔫耷耷的林梦语马上被一棵棵参天大树所吸引,瞬间精神抖擞,甚至有些疯狂,打开天窗探出头去,张开手臂忘情呐喊欢呼。
真是个疯丫头,胡徕暗自嘀咕一句,也大致明白了非要跟来的原因,看来是真喜欢山林。
继续朝山上行驶,越往上越难走,这一带似乎刚下过大雨,被大货车常年碾压的山间公路早已泥泞不堪,到处都是积水的坑洼,厚厚的淤泥,无疑给行程带来了极大困难。
上山的公路也非常危险,路面狭窄弯道繁多,而且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即使是胡徕这种技术良好的司机也得专心致志,不敢有丝毫分神。
林梦语明显被险峻的山势吓住了,观光的兴致荡然无存,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不敢轻举妄动,撅起嘴儿十分不满地抱怨道:“你选的什么鬼地方,这么难走。”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偏僻的地方越容易买到好东西,风光越自然,”胡徕胸有成竹地笑笑,紧握方向盘继续专注前方。
辗转颠簸四十多分钟后,顺利抵达山腰一片平地,两、三栋小楼外加几排陈旧的平房呈现于眼前,这里就是林场场部。
刚一下车林梦语再度欢呼雀跃,想要马上冲入葱郁的山林中,却被胡徕强加制止,现在已经下午5:50,林场虽然山高皇帝远,但照例有上下班时间,再不去买树种只能等到明天,而且也不放心姑娘一个人去闲逛,很容易迷失在茂密的山林里,或遭遇野兽的袭击,还是跟在身边最为妥当。
稍加打听很快找到种子销售部,正对面一栋三层高的办公小楼里,二楼一间不算宽敞的简易办公室冷冷清清,只有一名三十多岁模样的中年男人在里面,是该部门姓葛的经理。
这片林区太偏僻,现在也不是收获树种的季节,种子销售部基本没人光顾,办公室里这位葛经理似乎无所事事,此刻正埋头坐在办公桌前,专心致志拨弄手机玩游戏。
胡徕以前虽然来过这片林区,但从没和种子部的人打过交道,何况他曾经只是一名极其普通的货车司机,没有机会接触这么高端的人,压根不认识面前这位,别人更不知道他。
轻敲两下房门,对方没有应声,索性直接走进屋里,来到办公桌前面带微笑客气地叫道:“葛经理你好,我买树种。”
那位姓葛的自顾盯着手机不放,连头也没舍得抬一下,冷冰冰扔来一句话:“下班了,明儿再来。”
“不还有十分钟么,”胡徕指指墙上的时钟平心静气地提醒道。
葛经理依然盯着手机目不转睛,表情间明显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不太友好地应道:“十分钟能干啥,明天再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林梦语看不过去了,急脾气瞬间爆发,逮谁就冲谁来,敲敲桌子两眼一瞪厉声喝斥道。
“叫你们……”葛经理皱起眉头正要发火,刚刚抬起头来,后面的词生生咽了回去,一双小眼睛瞪得直直的,一闪一闪直放绿光,盯着林梦语呆呆看了好几秒后才有所反应,有些机械而木讷地问道,“想买啥树种?”
“……”胡徕微微摇头一阵感慨,这些常年居住深山老林的男人们真是辛苦,不知有多久没见过美女了。
“十斤曼地亚红豆杉,十斤深山含笑,再搭五斤马尾松,”胡徕接过话题,有条不紊地说道。
葛经理不禁一怔,十分惊讶地问道:“你咋知道我们这有红豆杉?”
这片林场虽然设有种子部,但部分稀缺树种没对外公布,红豆杉树是国家重点保护植物,联合国明令禁止砍伐的树种,林区更加视为珍贵,不会随意透露。
“你们林区不是有一片母树么,沙藏的种子应该还有吧,”胡徕自信地笑笑淡然答道,来之前他特地找人打听过了,所要的种子肯定是有的,他可不愿瞎跑一趟。
“这个嘛……”葛经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目光闪烁不定,明显有些为难。
见此情况,林梦语收起刚才的恼怒,勉强拧出一丝笑意,主动帮腔不卑不亢地劝道:“经理,你就通融通融吧,我们要的也不多。”
葛经理招架不住了,踌躇几秒后答应道:“行,就卖给你们了。”
“来来快坐,”一旦改变主意,葛经理瞬间热乎起来,扔下手中早已显示GameOver的手机,满脸堆笑招呼两人去到办公室一侧的沙发旁。
“你们等着啊,”姓葛的热心招呼一声,快步走出办公室,在隔壁办公室叫上两位帮手,一起到低温沙藏室取种子去了。
等到人影消失不见,林梦语再也绷不住,隔着衣服在小臂上一阵搓揉,心有余悸地抱怨道:“妈呀,这人怎么这样,一身鸡皮疙瘩。”
“知道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人有多不容易了吧,”胡徕呵呵两声调笑道,面带微笑发出由衷地感谢:“谢谢啊。”
如果不是林梦语在,今天肯定买不到树种,而且红豆杉种子必须得费好大力气才能弄到手,没准会在山上耽搁好几天,看来带这姑娘来反而对了,关键时候挺热心的。
林梦语毫不在意,反而瞪大眼睛好奇地问:“你买的什么种子,又是红豆又是含笑的,该不会在馒头坡上种花吧?”
“……”胡徕一阵无语,这姑娘一进山林就兴奋,刚刚还一脸镇定主动帮忙买种子,竟然啥都不懂。
“都是挺稀有的树类,回头再详细说给你听,”胡徕简单地答道,如果从未见过,怎么解释都很苍白。
看这情形,那位葛经理去沙藏室取种子还要一会,两人也不客气,自个倒上两杯水,坐在办公室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