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胡徕也就这么一说,纯属建议,最终还得莫秀容自己做主。
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其中一头母猪与野猪已经搞上了,没人敢上前驱逐,似乎不得不被迫接受这一事实。
细看那头正趴在母猪身上激情奋战的大野猪,身躯结实膘肥肉厚,相信任何人见了,都忍不住想抓来吃肉。
一位憨厚的中年村民当先扛不住诱惑,弯腰轻跨两步走到胡徕身边,嘿嘿笑笑提议道:“来子,快叫你爸拿猎铳来,把这头野猪给打了,大家分肉吃。”
“不行!”胡徕想都没想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毫不犹豫地拒绝。
话音刚落,七、八双眼睛齐齐望过来,帮忙找母猪的几位村民全都奇怪地盯着他,表示很不理解。
眼瞅着一头足有五百斤的大野猪,够清溪沟全队人狠狠打一顿牙祭,竟然不给杀,太不合情理了。
胡徕心里也咯嘣一下,挺惊讶自己的态度,甚至不相信嘴里能说出刚才的话。
小时候他残害过不少动物,抓野兔,捉秧鸡,照青蛙,罩麻雀……为了一丁点野味乐此不彼,如今一头大野猪就在眼前,竟然不愿意出手伤害。
“为啥不能打?”那位村民疑惑地追问。
胡徕一时说不出充分的理由,索性不解释了,大手一挥毅然决然做出决定:“反正就是不行,这山上的动物植物任何人都不能随便动,包括我在内。”
连他自己也没有明确意识到,自从在馒头坡播下第一颗树种开始,历经大半年辛勤耕耘,这座小山俨然成为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不想刻意伤害一草一木,一鸟一兽,哪怕一只蚂蚁,更别提一头野猪。
假如现在山上有老虎、狮子,野猪被它们吃了或许没什么,毕竟是自然界的生态链,可人为参与就是不行,心底无法接受。
见胡徕态度坚决,几位村民不好继续争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打野猪的念头。
没有了野猪肉吃,大家收起心思继续关注前方的苟且画面。
那头野猪还在激情奋战,面对四头如饥似渴的母猪,中途肯定得歇息,一时半会完不了事。
冬日的暖阳渐渐升起,大家忙着找猪还没吃早饭,此刻早已饥肠辘辘,经过协商一致决定先行离开馒头坡,傍晚再到山上帮莫秀容赶母猪回村。
几位村民陆续返回清溪沟,馒头坡上有野猪一事也随之传开,待胡徕刚刚回到家门口,一只脚还没跨进堂屋,父母双双出现在跟前,姐姐姐夫也凑了过来。
“听说咱山上来野猪了?”秦碧秀迫不及待地问,一家人全都关心地望着。
“嗯,”胡徕淡然点点头,三两步去到灶屋,从锅里端出母亲留出的早饭。
秦碧秀紧紧随行,语重心长地劝道:“那还不赶紧打了,想着就怪吓人的。”
不单单母亲是这态度,一家人似乎都赞成打掉野猪。
胡徕不声不响端着饭菜回到堂屋,坐在桌旁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郑重的劝诫:“爸,妈,咱不打成不,野猪看着凶,其实很怕人的,咱不惹它不就行了。”
秦碧秀顿时不乐意了,生气般地笑笑,皱皱眉头开始唠叨:“你说你,养只狐狸顿顿喂肉也就算了,一头野猪也当个宝。”
脚边,刚刚还蹦蹦跳跳的小火狐扁起嘴一脸无辜,躺着也中枪。
胡徕伸脚勾勾小家伙以示宽慰,扭头对母亲一本正经解释道:“虽说只是头野猪,可也是有生命的,既然人家愿意来馒头坡,咱们应该好好对待才是,要是二话不说打来吃了,以后还有什么动物敢到山上去。”
一席话发自肺腑,收效却甚微,这种理由不单单母亲听不进去,相信村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理解不了,在他们看来猪就是畜生,野猪也不例外,本就该将一身肉贡献给人类,打掉野猪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如果林梦语在就好了,相信能理解他内心的想法,如同姑娘爱惜山上的鸟儿一样,胡徕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馒头坡的飞禽走兽。
秦碧秀正打算继续劝说,却被胡启威轻搭肩膀制止住了,会意地摇摇头劝道:“算了,往后上山小心一些就好。”
关键时刻还是父亲的态度起了作用,母亲终于没再唠叨,挺不情愿地接受了。
只解决自家人立场还不够,为了防止村民们上山打野猪,胡徕又走村串户,给所有人表明态度,希望不要抱任何想法。
动静闹得大了点,好歹保证了野猪的安全。
自打馒头坡出现野猪,胡徕每次上山总是有意无意查看一番,想要以示亲近,试图像林梦语接触鸟儿,也或者当初偶遇小火狐一样,看这头大野猪是否能和人类安然相处。
连续几次努力,无奈很不成功,野猪刚一见人就跑得远远的,根本不给靠近的机会。
胡徕只好怏怏放弃,任其在山林里悠然地自我生存。
就在野猪来到馒头坡一周后,这天上午,胡徕照例推着两筐鸡蛋从山上回家。
刚刚走到半路,途径一块麦地时,地里一位村民懊恼地抬起头望了过来,是村里一位姓丁的村民,五十来岁,胡徕平常称之为丁三爷。
“来子,你山上的野猪把我家麦苗啃了,足足糟践了两分地,”丁三爷一脸委屈地抱怨。
“啊?”胡徕张嘴一声惊呼,连忙放下独轮车,跳进地里查看。
麦地一处角落里,嫩油油的麦苗被啃得七凌八歪,甚至有在麦苗上打滚的现象,一只只猪脚印在松软的地里分外明显,不是野猪干的又是谁。
“对不住啊,我赔你钱,”胡徕连忙真诚地道歉,打算估价赔偿。
“这不是钱的问题,”丁三爷摆摆手示意不用赔,语重心长地劝道:“只要野猪在山上,难保不会跑下来糟蹋庄稼,你得好好想个办法才行,不然还不如杀了。”
办法?胡徕一脸愁容,他想不出办法让野猪老老实实待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