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音自是没有看到那男子突然回过头来看她的眼神。里面有兴趣,也有玩味。
“絮儿姐姐,你可有看到柳七?”施音仔仔细细打量过全场,也没能注意到柳七的身影。按说他一袭月白色衣衫,应该很好找才对,可扫遍全场身穿白衣的男子都未能找到,那只有一种可能——
柳七并不在此处。
“我也未看到,施……施兄,是不是咱们寻错了地方,柳七并不在此处?”柳七虽说是进了这条街,可这条街的青/楼一共有三处,去了另外两家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施音脸色有些难看。若柳七真不在此处,那她这一趟不是白来了?她今日本就是来捣乱的……
突然,人群中蓦地有人喊:“快看!陈姑娘出来了!”
施音还未来得及反应,人群便已经开始沸腾,那热闹程度,可一点都不比明星开演唱会差。那声音颇有种震耳欲聋之感!
她抬起头,只见一位白衣的女子盈盈上台,脚步轻巧而优美,盈长的裙摆拖在身后,若隐若现的纱衣将女子妙曼的身姿包裹的恰到好处,却更多了一种魅人心魄的神韵。女子轻纱遮面,看不清面容,但那如秋水、如秋波的眸子,却让人不禁意乱神迷……
那女子盈盈轻施一礼,声音竟宛如天籁一般动听!字字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小女子陈师师多谢诸位公子捧场……”
一句话终,美人娇滴滴的退后一步,高台两边缓缓步入两列身穿粉色舞服的舞女,白衣的女子眉眼含笑,翩翩起舞。紧接着,悠扬的笛音响起,配着铮铮琴声,一主一辅,相得益彰,竟说不出的动听!
台下众人呼喊声一潮高过一潮,施音却逐渐黑了脸色!
这笛音她再清楚不过,跟柳七一个屋檐子下住了十五年,若她还听不出柳七的笛声,她便是白活了!
然后她听得台上的女子唱:“香靥深深,姿姿媚媚,雅格奇容天与。自识伊来,便好看承,会得妖娆心素。临歧再约同欢,定是都把、平生相许。又恐恩情,易破难成,未免千般思虑。近日书来,寒暄而已,苦没忉忉言语。便认得、听人教当,拟把前言轻负。见说兰台宋玉,多才多艺善词赋。试与问、朝朝暮暮。行云何处去……”
施音的脸色更黑!
这首词她再清楚不过!这首《击梧桐》,她前世之时到底叨念了多少遍,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作者是谁,没有人比她知道的更清楚!
柳七,要走了还忘不了你的美人!
台下呼喝声此起彼伏,台上演出美轮美奂,她却全然无心观察欣赏。
只可惜,奏乐者全然引于台后,并不得见。要不然,施音此刻的眼神定然能在柳七身上盯出个洞来!
一曲终,台下掌声霎时如雷灌耳,也终于将施音的心思牵回了些。
这时,凤栖阁的于妈妈终于登场了!
于妈妈笑眯眯的甩着手中的帕子道:“哎哟哎哟,多谢各位爷捧我们师师姑娘的场!各位爷也知道,今日是我们家师师**的好日子,师师姑娘的姿色自是不用说,能连夺三年魁首的姑娘想必各位爷心里都有数。当年若不是师师姑娘年纪尚幼,于妈妈我也不会将诗诗的身子留到现在!”
年纪尚幼?那去年一位叫晴雪的姑娘,才十四岁的年纪这么便被拍了**?
说到底,于妈妈是想拿着花魁娘子骗银子罢了!若不是因为三年时日太长,好多公子因此失了耐性,于妈妈你会选择此刻将陈诗诗姑娘的**拿出来拍?
谁不知道青、楼姑娘一旦开了苞便会贬值的道理?即便是花魁那也一样,只能说仗着有美貌,比其她女子强一些而已!
经常逛青、楼的,自然都知晓这些道理。不等于妈妈说完,台下立马便有人不耐道:“于妈妈你就直接进主题吧!你这些话啊,我们早就不知晓听了多少遍了!”
于妈妈笑道:“哎哟,有几位爷都等不及了!那于妈妈我废话也不多说,师师姑娘的**,五百两起拍!”
五百两?!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这似乎也太贵了点吧……
往届花魁**的起拍价也不过二百两,这一下便涨了三百两?!
于妈妈也不慌,只是复又开口道:“各位爷不用觉得贵,往届花魁的**起拍价的确是二百两,可终结价是二百两吗?我们家师师怎么说也是连续三年的魁首,起拍价不高点,怎么对得起我们师师姑娘?各位爷你们说,是不是啊?”
于妈妈这么一说,人群总算是安静下去了!
只是一瞬的功夫,便有人喊道:“我出五百两!”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讽刺道:“这位公子是想以底价拍了师师姑娘的**吗?未免太可笑了吧!没钱便休要辱没了师师姑娘。我出八百两!”
又有人讽刺道:“八百两!我看你也是想辱没师师姑娘吧!往届花魁**最高价乃是三千两,以师师姑娘的身价,我出三千五百两!”
众人立马唏嘘不已!
三千五百两!!
这个身价早已将在场四分之三的人给排除出去了!
往年花魁的身价,三千两已是大大的极限,再多出这五百两已是十分不易啊!
“我出六千两!”一道痞味十足,慵懒十足的声音道。
施音蓦地愣住!这道声音是……熊二?!
她回头望向声源处,果然是熊二!熊二所坐的位置与施音,竟然只隔了两桌!她进来这么久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赶紧扭开脸,生怕熊二突然望过来一时之间认出她。
她自然不知晓,熊二是早已发现了她的。这凤栖阁最好的位置,能不引人注意吗?只不过,熊二不确定是她倒是真的。谁能想到一个女子会逛青、楼?更何况,熊二亲眼见了施音毁容,又怎么可能相信施音逛青、楼的事实?在他看来,也就是一个与施音长相相仿的男子而已!
熊二接着道:“何长胜,你都说了往届花魁的**是三千两,师师姑娘与她们能相提并论吗?在我眼里,师师姑娘可比那些个庸脂俗粉强了不止一倍!”
那叫何长胜的男子怒目圆瞪,憋红了脸。可熊二是谁?是熊家最受宠的少爷!家财万贯,朝中官员都与之交好的人,这样的人物惹得起?更何况最近京城流言飞起,说沉寂多年的熊家终于想通欲进入官场,且最近和郭家走的甚近。
郭家老爷郭允恭的次女——郭元凤,可是刘太后亲点的皇后人选!
凭着这条关系,谁人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