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间很快在各项体检中度过,检查结果也很快陆续出来,均达到合格标准,身体状况良好。临到快下班时,刘主任和肖大夫又再次来到李重生的特护病房。
“肖大夫,刘主任。”李重生急忙从病床上起身下地。面对这两位医生,一个是自己的主治大夫,一个是将要给自己手术的整形科主任,他那颗敬重的心无以言表。
“哦,我们来看看你的情况,特别是肖大夫,我这个老同学对你关怀有加啊,这让我很有负担,哈哈。”刘主任半开玩笑似的说。
“刘主任跟肖大夫是同学?怪不得肖大夫这么了解您呢?”一旁的江敏华含笑插言道。
“是啊,我们从大学开始,一直到出国留学那会儿,都在一起,我整形他主内科,咱俩配合得相当默契呀。”刘主任又笑呵呵地道:“他说我什么来着?没讲我坏话吧。”忽然收敛笑容,认真地问。
刘主任的风趣,令病室里原本有点紧张的气氛完全松弛下来。“没有没有,肖大夫尽夸您呢,说您技术一流,好功夫。”江敏华亦是含笑回答。
“呵呵,那可不敢当,不过老师教给的东西到是没有白学。”刘主任又恢复了轻松的神态:“下午的各项检查报告我都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明早空腹再做一次血样抽检,下午开始第一部分的整形手术,手术的具体安排日程表看了吧。”
“嗯,看了。”李重生点头回答。
“你有什么要求吗?现在可以向刘主任提出来,还来得及进行调整。”一直没说话的肖大夫,这时开口向对方提醒道。
“没有,一切听从医生的安排。”李重生又摇头道。
“好,早点休息,放轻松就好。”
刘主任和肖大夫探视完毕离去不提,一宿无话,次日上午的血样检查也一如际往的正常无异,直到下午两点整,李重生终于躺在活动手推病床上被送进了一号整形手术室。
这是一个小手术室,所准备的应用器具也不多,因为李重生要做的这个第一部分手术是去除面部的胡须,所以就被安排在这里。
平常人们所说的拔胡子,听起来似乎好玩又轻松的样子,其实真要把人的胡须一根根拔出来,完全从面部剔除干净,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那绝对是一场看起来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事儿,而对于被拔之人,那也一定是如同上酷刑般的痛楚。
首先,为了不让嘴唇肿胀,影响术后缝合的精准度,不至于缝歪,因此,在拔除的整个过程中不能打麻药。想一想,不打麻药,要从皮肉的深处拔掉长在里面的一根根胡子,那种疼会是怎样?
江敏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刘主任先给要拔除胡须的部位进行严格的消毒。即而,用手术刀切开那里的皮层,从嘴线处将肉皮朝上掀翻开来。那一刹那,她的心好象也被人狠狠地揪扯了一下,急忙掉转脸去,不忍心正视受创人的面孔,那种极为痛苦的样子,她不想看到。
然而,越是这样,却越令人忍不住要去关注。吸了一口气,她又扭回头,见主任已经在一针一针地剔出毛囊。把细胞里的毛囊全部破坏掉,这样才能彻底去掉毛发,不让胡须有再生的余地。
那情景,真好比收割机无数次地在稻田里收割,被翻起的一根根带着毛囊的胡须,血糊糊地被弃在一旁的医用白瓷盆里。
已是泪眼模糊的江敏华,心疼地紧握住自己学生的一只手,那手心里满是汗水,不知是她的还是对方的,已然无法分清。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听到李重生哼一声,只是看着护士小姐不时地在给他的额头试着汗。这种手术要做到精、准、快,精确地找到生根之处,准确地拔掉毛囊,快速地剔除所有的胡须。要知道,遗漏下一个小小的毛囊,都会给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进行根拔的速度要快,多耽搁一分钟的时间,就会令创者多受一份痛苦。
刘主任不愧为是整形整容方面的专家,技术相当过硬,哪怕是这种“绣花”式的活儿,在一般的整容医生手里完成需要四、五个小时,他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便把上嘴唇和下巴处的胡须全部干净、彻底地清理完毕,没放过一个可生须的毛囊。
终于,终于开始最后的缝合了,那一针针,又仿佛戳在江敏华的心尖上,她轻轻地抚摸着爱徒的手,希望那样可以尽可能地减轻他的痛苦。
当她日后问起此次缝针时的感受,李重生不觉淡然地苦笑:“当时没有觉得多疼,开始的时候难以忍受,后来就麻木了,缝针比起拔胡须剔毛囊,那又算的了什么呢?”
整个除须的手术完毕后,李重生又被活动手推车送回特护病房,特护小姐立即给他脱下早已汗湿了的衣服,重新换上干净的病服。不多时,他便感觉麻木的创面“苏醒”过来,一阵阵彻骨的疼痛使得昏沉沉想要睡去的他无法安眠。
“重生啊,实在太疼你就喊吧,病房里没其它人,不要紧的。”江敏华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难过地对他道。
李重生睁开眼,微微摇了下头,他现在不能张嘴说话,嘴唇上、下巴处都贴着上了药的纱布,刚缝了针的伤口也需平静。而这时,护士小姐推门走了进来,她要给术后的病人吊水。
也许是药水的作用,渐渐地,李重生感到不是那么的疼痛了,不一会儿,他便沉沉地睡去。坐在他身旁的江敏华见了,一颗紧张而不能安宁的心,总算松快了下来,望着那张睡熟的脸儿,不禁心里为其担忧,下面的手术不知还要怎样的折磨他呢。
就这样一边想着,她也慢慢疲惫地合上了眼皮,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小姐给她送来了晚饭,将她轻轻地唤醒。
“哦,谢谢。”江敏华道了声谢,抬头看向窗外,此刻业已是星月高照,灯火齐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