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渐渐消失在宁倾倾的视线里,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今日种种实在让她心下难安,难怪常言道:一步不慎,满盘皆输。多日的苦心经营,就因为央王这一棋思量不周,险些连带着出了多少纰漏!
如今,肃元央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那么,她必须在肃元翊身上下些功夫。
早在昨儿彻夜的思量中,宁倾倾就想明白了,肃元翊心冷无情、城府又深,哪有什么真心真情可言?
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好在现下知晓了他的目的,也就不止那条路能走。
往后,她不能指望得他真心,更不能任由他来摆布,她必须成为他强有力的臂膀,因为只有这样实际的关系,才会为肃元翊所看重。
那样冷峻无情的人,恐怕也唯有利字能让他动心!
这时刻,整个西侧苑中静悄悄的,唯有青鸾的房间亮着,烛光摇曳,在轩窗上映出两个女子的身影。
见院中没有旁人,宁倾倾提起裙摆,蹑手蹑脚的溜进了主屋。
轻轻关上房门后,她将发丝泻下,替下衣裙,换上了一身寝衣,在确认过被褥都铺在床上后,她点亮了屋中的灯火。
她房中一亮,不一会儿,屋外便传来青鸾关切的声音:“小姐,可是睡起了?”
“嗯,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听宁倾倾的声音还算精神,青鸾脸上担忧的神色减了大半,脆声应道:“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远,紫鸢在门外唤道:“侧妃。”
“进来。”
屋子里,宁倾倾撑着脑袋坐在桌边喝茶,见紫鸢入内,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询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苑中一切可好?”
紫鸢点点头,答道:“青鸾并未起疑,倒是王爷身边的翡儿来了一趟,见侧妃身子不爽已经歇下,也就走了。”
宁倾倾想了想,继续问道:“她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紫鸢有些疑惑的抬眸看着她,“没有。”
“没有?”宁倾倾重复着,淡淡蹙了眉,“王爷说她是来送东西的,怎的会什么都没有留?”
“侧妃遇见王爷了?”紫鸢眉间一紧,脸上浮过一抹惊讶,不禁忧心道:“王爷可有发觉?”
宁倾倾摇头,慢慢长吁了一口气,庆幸道:“他只当我是心里不快,独自在园中散心。”
“哦……”紫鸢神情一松,接着方才的话答道:“奴婢也不知为何,翡儿听闻侧妃睡着,什么事都不曾提起。”
肃元翊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自然还不至于监守自盗,看这样子,所送之物应当极是贵重,非得亲自交到她手上不可,宁倾倾若有所思的摆了摆手,道了声:“罢了。”
过了一会儿,青鸾带了几个婢女回来,伺候着宁倾倾梳洗沐浴,等到她躺下,便退了出去。
宁倾倾原以为,她今日受了那么多惊吓,又禁受了谋划失算的打击,自己定会像昨夜一样难以入眠。结果没有想到,她一躺下,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宁倾倾很晚也没有起榻,青鸾记挂着她身子不适,不免忧虑,催促着紫鸢把陈涧请来。
紫鸢心知不妥,可为了不引她怀疑,也只得应了去请。
宁倾倾醒时,正听见青鸾在门外说话:“侧妃昨日身子不适,傍晚就歇下了,除了亥时梳洗沐浴,便一觉睡到了现在。”
“侧妃可有说她何处不适?”听这声音,像是陈涧。
宁倾倾迷糊得揉了揉眼,提声向外唤道:“青鸾。”
“诶!”青鸾见她醒了,面上一喜,压低声音对陈涧道:“先生稍侯,我先进去看看。”说完,她转身迈入主屋,带上了房门。
屋子里,宁倾倾正要起身,青鸾赶忙快步凑了上来,努着嘴道:“小姐,你可醒了。”
宁倾倾脑中混沌,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解道:“外头怎么了?”
“奴婢看小姐一直不醒,就请陈先生来为您瞧瞧。”
听了青鸾的话,宁倾倾不由失笑,莫不说她单是久睡,就算真是身子不适,府上那么多郎中,何须劳陈涧来跑这一趟,上次是为了贴身婢女,说出去倒也让人感叹一句“善主”,这次为了她自己,不免显得她过于娇贵,小题大做。
宁倾倾虽是这么忖着,心里却也隐隐感动,这些年来,青鸾对她一向这般上心。她握了握青鸾的手,温声抚慰道:“我就是有些累,并无大碍。”
青鸾巴巴的望着宁倾倾,眨了眨眼:“先生现下在外头侯着,要不让他先隔着屏风为小姐诊脉?”
诊脉自是不必,不过宁倾倾正好有事要请教他,她乌黑得眸子一转,吩咐道:“先让紫鸢请先生到耳房坐下,你伺候我起榻吧。”
“是。”
宁倾倾一番梳洗之后,让青鸾将陈涧请进主屋,安置了椅子,令人奉上热茶。
陈涧对着宁倾倾略一拱手,缓步入座,一边抬眼朝她仔细打量,一边开门见山道:“在下听闻侧妃身子不适,不知有什么症状?”
宁倾倾不好意思的笑着,摇了摇头,“我身子尚可,是紫鸢她们念主心切,还望先生勿怪。”
陈涧哈哈一笑,一双桃花眼微眯,看起来毫无恼意,道:“无碍最好。”说着话,他扬手将茶盏取过,喝了一口,宁倾倾并无不适,他这个被请来瞧病的郎中也不急着走,他心知宁倾倾不是颐指气使爱使唤人的,既让他等她起榻相见,必然是有事要说。
果然,两人客套的寒暄几句后,宁倾倾淡淡笑着,问道:“先生你对毒可有了解?”
不知她怎的突然问起此事,陈涧盯在她脸上的目光略有些探究的意味,沉吟道:“略懂一些。”
宁倾倾听见这话放下心来,郑重道:“我有一事想求先生相帮。”
“侧妃请说。”
宁倾倾自袖中取出一块包着瓷片的帕子,朝陈涧递去,“这瓷片上淬了毒,先生您看看,能否查出这是什么毒,毒性如何?”
她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猜想,不论是央王的身份,还是有人下毒,似乎昨夜她所说都在央王意料之中,唯有一句,让他流露出几分意外,便是她说……此药会致双目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