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田不易搬进太极洞的当晚,大竹峰食堂内,玄霄坐在自己座位上默默吃着饭。而在场除了他六师兄外,竟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其中就包括玄霄的师娘苏茹和师姐田灵儿。
如今的玄霄虽只有十五岁,可他成长的很健康、一米八的个头丰神俊朗,身穿一袭白衣,长发及腰,天青色的长长的发带垂在他后背的白衣之上。四年不见,除了张小凡,众人竟是对玄霄产生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苏茹见众人默不作声,又见玄霄只顾吃饭并不言语,一时有些尴尬道:“小七,近来修行进展如何。”玄霄听后回应道:“还不错。”然后便不再言语,待吃完饭后,这才起身向苏茹道:“师娘,弟子用膳完毕,这就回房修炼去了。”
“额,去吧!”
面对只知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弟子,苏茹挥了挥手道。她本来想问问玄霄修行太极玄清道到第几重了,可这小七却说还不错。他去太极洞时是玉清境第四重,饶是玄霄天资妖孽,四年下来恐怕也只能将修为提升到玉清境第七重亦是顶天,毕竟太极玄清道初始修行容易,往后的境界越修行便越加艰难。
玄霄走后,众人才吃饭起来。
时光匆匆,又是一月过去,这一月当中,玄霄又恢复到了以前日夜同修的日子。期间田灵儿来找过几次,想邀玄霄出去玩耍,却吃了闭门羹,便也不再来了。
一日,张小凡正在院中逗弄猴子小灰和田不易养的大狗大黄,忽然头顶响起了一阵破空之声,两道白光从西边疾驰而来,大黄似是吓了一跳,对着白光大声吠了起来,小灰伸出手在它头顶摸了两下,似在安慰,想不到倒是很有效果,大黄居然立刻安静了下来,随后他丢下这一猴一狗,当前向着白光落下出赶了过去。
看着那两道白光落在主殿守静堂前,一阵光芒闪烁过后,现出两人,一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白衣飘飘,极是俊逸。另一人是个少年,比他矮了些,十五、六岁的样子。见了他,张小凡忽然屏住了呼吸,一缕曾经淡忘的悲伤从深心处缓缓泛起,因为那一个看去有些孤单又有些熟悉的背影正是草庙村的另一位幸存者,林惊羽。
“惊羽?”
想起儿时的点点滴滴,张小凡声音变得嘶哑,叫了出来。听后那少年身子一震,立刻转过身来,双眼圆睁,张大了口,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了最终,千言万语终究只化成了两个字:“小凡!”
由于来了外人,还是龙首峰的人,苏茹疑是定有要事,便差宋大仁去太极洞把清修的田不易给请下后山。
“龙首峰苍松真人座下弟子齐昊、林惊羽,拜见田师叔、苏师叔。”
守静堂中,田不易与苏茹坐在上位,其余弟子都排在旁边,场中两个白衣人,也就是林惊羽和另一个名叫齐昊的俊逸青年,正向田不易见礼。张小凡站在弟子列最末,看着场中的林惊羽。
田不易目光在齐昊身上转了转,又瞄了瞄林惊羽,脸色沉了下来,他见这二人丰神俊朗,以他的眼力,片刻间已然看出这两人资质均远在自己门下弟子之上。齐昊是不用说了,在青云门年轻一代中他早已盛名,倒是年纪轻轻的林惊羽,从刚才他已可以御剑而来便知他至少已修到了太极玄清道的第四层以上,以他入门五年不到的时间,这份资质当真惊人,恐怕大竹峰除了玄霄,单以天资而论,再无一人是这林惊羽的对手,即便是田灵儿也是不行。
虽说他坐下有玄霄,可大竹峰仅凭一人支撑、其余之人很废的话始终勉强。想到这里,田不易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最后的张小凡,两相比较,最末的张小凡连普通人都不如、真是无能到了极点,当下心情不是很好,冷冷道:“你师父让你们来做什么?”
闻言,齐昊知道这位师叔心情不是很好,但他师父苍松真人虽跟这田不易互相看不顺眼,但提到田不易自身实力时候,却说田不易虽看起来其貌不扬、可发起火来绝对是个狮子,而那大竹峰有雄狮护山,外人想在那里耀武扬威,实难讨到好去。只是不动声色的耀武扬威,那狮子却只能将怨气往肚子里咽了。
所以苍松真人才让大弟子带着门下最杰出的小师弟前来,目的共有其二。其一不外就是不动声色的羞辱大竹峰众人一番。你看,我门下最小弟子都能御剑了,你们大竹峰行吗?其二则是试探一个叫玄霄的家伙,因为那是田不易收的七弟子,是当年道玄真人力压众人给大竹峰的。以苍松真人眼光来看,恐怕那玄霄的资质,整个龙首峰加起来都抵不上他一个,所以这次最主要的目的是看看那玄霄成长到何种地步。
齐昊看看大竹峰众弟子,尤其是排第七的那位弟子,又看向首座上的田不易,当下恭敬地道:“回禀师叔,事情是这样的,往年七脉会武我青云门下诸脉各出四人,此外长门通天峰再多出四人,共成三十二之数,抽签对决,胜者进阶,如此五轮,最后胜者即为青云门年轻一代之翘楚,能得各位师长悉心栽培。”
田不易身旁的苏茹抿嘴一笑,风姿楚楚,道:“说起来上次大试之中,你可是大出风头的人物,我记得你最后是榜眼吧,若不是长门中出了那个萧逸才,保不定就是你夺了这青云门的武状元了。”
他来人家地盘炫耀,人家自不会留情面。被当面揭当年旧伤疤、跟打脸已经无异。不过齐昊能稳坐龙首峰大师兄的宝座,其自身心性修为又岂是一两句话能撼动的,当下脸色不变,笑道:“苏师叔太过奖了,上次大试中长门萧逸才萧师兄天赋奇才,修为精深,我远远不及,败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不过关于一年后的这一次‘七脉会武’,家师与掌门真人商量之后,在规则上做了些改动,特命我来向二位师叔通报。”听后,田不易与苏茹同时动容,道:“怎么回事?”
齐昊道:“家师苍松真人以为七脉会武大试本意在于发现各脉弟子中可造之材,加以栽培。而青云门时至今日,门下弟子已近千人,其中年轻一代新进弟子尤多,其中不乏许多天赋出众的人物。以此思之,六十年方才一次的机会,各脉不过出寥寥四人,实在太少。所以家师提议,七脉各出弟子九人成六十三人数,抽签决出胜者。这样也可免去沧海遗珠之憾。”
田不易与苏茹对望一眼,面色更是难看。他大竹峰一脉弟子少、资质差又大,这次大赛初看似乎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却是人数人才最多的长门通天峰和苍松的龙首峰大大有利。
苏茹见丈夫神色难看,微微摇头,以目示之。田不易心中何尝不知道妻子的意思,此事既然由掌门师兄与苍松商议过了,便是成了定局,争也无益,当下冷冷道:“如此甚好,我没什么意见。”
齐昊洒然一笑,道:“这样就最好了。另外临行前家师曾吩咐一事,那就是我这位林师弟与田师叔座下一位张师弟是老友旧识,还盼田师叔让他们二人叙叙旧。”
田不易心中有气,手一挥,不耐烦地道:“准了,准了。”接着,张小凡便和林惊羽出外叙旧了。
这时低着头的玄霄看着齐昊道:“齐师兄,六三人数不对吧!二人对战,六三之数岂不是会多出一个人,又或者说有人会在第一轮轮空。”
齐昊见是玄霄,便点头笑道:“这也是家师和掌门特意为之,玄师弟须知我辈修仙问道不光要靠大毅力、大智慧,还需大运气加身才能有所成就,六三之数却多出一人,那多出的一个又或者第一轮轮空的名额,便要看哪位师兄或者师弟有大运气加身了。”
“如此儿戏,哪里会有大运气。”
玄霄看向师傅田不易道:“既是刻意为之,多出的那个便不算是运气好。如此比试,太过儿戏。”说完,玄霄起身,便向外堂走去。
田不易见玄霄走,起身喝道:“小七,你去哪里。”
“太极洞。”
玄霄头也没回的道:“既然师父出关,那弟子当然回太极洞去清修。”
“不准。”
田不易急道:“七脉会武!!”
“什么七脉会武,什么选拔人才,分明是你们这些当师傅的为了自家面子,才让众弟子去擂台上比试拼斗,好让众人看看我家弟子多么优秀、想听听同门之间的称赞道贺,而失败了的弟子自然会连带自家山峰被胜利者嘲笑。七脉同属青云门,为何各山峰之间还要搞这种有伤和气的比试,我看搞出七脉会武的家伙简直闲的蛋疼。”
在大竹峰期间,玄霄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师娘提起七脉会武,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上一次的比试大竹峰全军覆灭,让田不易落了面子嘛!所以师娘这才雄心勃勃的督促弟子们加快修行,好让这次大试争取的个好名次,把面子挽回来。
“放肆,竟敢辱骂先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
眼见玄霄提及青叶真人,田不易真是怒了。当年若不是青叶真人以一己之力挑起青云门,现在说不定青云门都已经被灭了。
眼见师徒如此,大厅中众人都是无奈的默不作声,齐昊只是看着,似乎对这对师徒很难理解,这事要换做龙首峰的苍松真人,遇到敢跟自己顶嘴的弟子,早就门规处置了。可这是人家大竹峰,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而其他大竹峰的弟子们哪里敢跟师傅顶嘴,他们连劝架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选择默不作声了。至于苏茹,则是无奈的摇头叹气,似乎对这对师徒很是无奈。
只是玄霄听田不易戾喝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狂笑道:“青叶,狗屁的青叶,别说他已经死了、就是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一个死了的修仙之人那就是失败了,而我玄霄修仙追求的便是长生不死、飞升仙界,所以师尊少拿失败者给弟子提醒。有参加七脉会武的功夫,弟子还是喜欢修炼来得实在。”
“修炼修炼,你除了修行还知道什么。小七我告诉你,这世上的修仙人士不是光靠修行便能白日飞升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下山历练、斩妖除魔,这些都是修行,你除了闭关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求仙问道。”
田不易气急,虽说他也对七脉会武感到反感,却不敢如玄霄这般当中大声说出来。而玄霄虽说说出心中不快,却也无力改变这种局面,毕竟他只是大竹峰的一介弟子,不是掌门。
既然无法改变,而他又不喜欢这种比试,玄霄退而求其次道:“弟子现在还没有法宝,所以弟子希望师尊允许弟子下山历练,去寻一件适合自己的法宝!!”
“法宝之事不急,大不了让你师尊赐你一件法宝。”
苏茹见这对师徒掐起来,知道这俩都是急脾气,没有台阶下肯定不会收场,当下做和事老道:“即便我大竹峰没有适合你的法宝,可七脉会武的第一名却有奖品,即便第一名的奖品不合你的心意,你也可提出让门派给你炼制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宝也不算难事。”
“真的。”
玄霄语气缓和道:“那我需要五灵石先炼制一件拿来玩玩。”所谓的五灵石,便是蕴含五种属性的玉石,在人间虽然稀奇,可在修仙门派还算不上多贵重的法宝。青云门弟子掌握的灵石不少,其中就有雕刻成玉的挂坠佩戴,也有镶嵌在宝剑上的。
“好,给你给你。”
见玄霄有所求,苏茹急忙应道。按说青云门弟子到了太极玄清道玉清境第四重,便有了下山历练资格。可他这丈夫却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不能让小七下山,而玄霄又忙于修炼,也没提过。可他现在提了,相信田不易也绝不会同意。所以她只能如此做来安抚玄霄了。
田不易见妻子如此溺爱弟子,也气愤的挥了挥袖子道:“适合你的法宝就在青云门掌门的通天峰,只是现在还未到给你之时。若你在七脉会武中得了第一名,我便求掌门将那件法宝赐予你如何。”
“既如此的话,那便不算浪费时间。”
玄霄一口应道:“第一名没问题,到时师傅可别耍赖。”
“哼,自然不会赖你一件法宝。”
田不易气消道,忽见那齐昊盯着自己女儿,当即不悦道:“事情已经交待清楚了,齐师侄就带着你那师弟回龙首峰去吧!我大竹峰可没准备多余饭菜,师叔就不留你们两个了。”
齐昊苦笑一声,正欲开口,忽然间堂外一声大喊:“哎呀!”声音未落,只见一个人影从堂外摔了进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余势未歇,居然还向后滚了几下,灰头土脸,狼狈之极。众人细看,不是张小凡是谁?
玄霄离张小凡最近,扶起他道:“小凡,是谁伤你。”说着,看向厅外正保持踢动作的林惊羽道:“姓林的,这里是我大竹峰、不是你龙首峰,你敢伤我大竹峰的人,今日定叫你好看。”
感受到师兄身上的法力波动,张小凡忙道:“没、没什么,师兄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