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玄玉哑然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她的导师梅林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会使用许许多多强大的魔法。然而这次的魔法很奇怪，虽然咏唱的时间很长，但实际发挥出来的效果却寥寥，远远比不上对付沙虫时所使用的准世界级魔法“凛冬之怒”。
当然，作为准世界级魔法，是不能随意施放的，必须满足许多复杂的条件，还要有强大的魔力和丰富的知识。但玄玉相信所有的条件梅林都是满足的，所以她很奇怪为什么老师这次使用的魔法那么温和——这跟之前他的愤怒完全不搭调。
而且梅林还得意洋洋地宣称——这就是我的愤怒。
就像一位剑术大师，耍了一段最简易的剑术，然后说“这就是我的攻击”一样令人捉摸不透且难以理解。
而且，还很好笑。
玄玉当然不敢笑，也笑不出来。不光是出于她对自己老师的信任和尊敬，而且还在于身边的艾琳一脸严肃地看着那边。如果真的什么情况都没有，艾琳长老一定会大声地取笑老师，说不定还会在地上打滚，她相信长老做得出来。
但艾琳没有那样，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且严肃地看着梅林的方向，而且如果玄玉没有感受错误——艾琳的目光中还带有一些不满，对于给周围的人带来危险的不满。
但危险何在呢？
她正要开口问艾琳长老，对方却抬起手示意安静。“别说话，开始了。”
玄玉再次望向梅林那边，却惊讶地发现风天豪的身体开始变色。
“变白了？”她诧异地问，“不对，那是……冰！”
对，那不是简单的变色，而是覆冰。在狂风单纯地呼啸片刻之后，真正的变化开始了。束缚风天豪的魔法阵已经消失，但他依然还是一动不动。在他的身上，白色的冰开始凝结，而且凝结得越来越厚。
“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嗯……离得远一点。”梅林指指头顶，“最好是上去，到海面上去。”
艾琳不悦地点点头，带着玄玉和一脸忧虑的风天雄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很快就破水而出，悬浮到了海面之上。
她并不会飞行，也没有翅膀，不过凭借一种叫做“御空术”的简单仙术，她可以暂时性地停留在空中。御空术的进一步法术，就是御物术，其中很多门派的御剑飞行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
在离开海面之后，很快梅林也从水中上来了。他跟艾琳等人一样停留在空中，但却没有用任何的法术。艾琳对此见惯不怪，因为梅林曾经跟她说过，自己有一些可以飞行的宝物和道具——谁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带在身上呢？
“你做了什么？”艾琳木然地问。
“嗯……我想办法击败了风天豪。”梅林想了想回答，“那家伙还挺强的。”
“至于做到这一步么？”艾琳叹了口气，“哪怕你拿出三成的本事，就足够击败他了吧？有必要冻结这片大海么？”
玄玉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艾琳点穿，她才不可思议地看向下方。
下面的大海依然碧波荡漾，海底的竹林将这片海域整个儿都染成了充满生机的碧绿色。但玄玉能够明显的看见，在海面之下，有着白色的东西在扩散，在膨胀，在生长。白色的物质逐渐扩大，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玄玉看了看梅林，而就在她一不留神的时候，海面冻结了。
荡漾的波涛刹那间被冰洁，波浪翻腾起来的刹那间被固定在了空中，这幅奇景看起来令人叹为观止。
冻结处原本只是他们脚底下的一部分，但当冰面出现的瞬间，海冰就以波浪推进的速度迅速凝结海域，不出片刻方圆数里的海域都被冻结成了一整块的寒冰。
“停。”梅林打了个响指，迅速扩张的冰面戛然而止。
而在他们脚下的，赫然是辽阔的一片绿色冰原！
“这……这是……”玄玉身体微微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导师，“老师，这，难道是准世界级魔法？”
“是的。”梅林毫不在意地点头，“这个魔法的名称为‘三十二重圆舞曲’，应该算作准世界级魔法，但威力直逼世界级魔法，可以看作是两者之间的类别。在准世界级魔法之中，这样的魔法其实很少，不过寥寥几个而已。”
“三十二重圆舞曲……么？”玄玉怔怔看着脚下的寒冰大地，“我还以为又是魔灵。”
“实际上也可以算作是魔灵啦。”梅林摊手，“你有看见刚才跟我一起舞蹈的女人吧？那就是这个魔法的本体，基本上也是由纯魔力形成的，当作魔灵来看也未尝不可。”
艾琳突然打岔。“我很想知道。”她一脸认真地说，“你刚才的魔法从七重到九重，然后是三十二重，威力也越来越强……究竟你最强的魔灵是几重？”
“六十四。”梅林一口回答，“我如今能使用的最强的拟态魔法——也就是魔灵，是六十四重。威力的话，比这个要大得多，但尚在可以理解的范畴啦。所以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虽然我很强，但我的强大是有极限的。”
他望向海平线上正在沉没的晚霞和逐渐出现的群星。
“最强的大魔法师——这就是我的极限。”他的话语带着叹息，“在我的那个世界，作为最强大的魔法师，他们称我为魔法师之王。但也仅仅到这里而已，我费尽心力都无法再往前一步，达到那未知的领域。”
“再往上？”
“魔法师之神，也就是魔神。”梅林术说，“传说中，曾经有远古的魔法师达到过那样的领域，然后他们褪去肉体，成为纯魔法的存在，成为了神。”
“神？”玄玉歪着脑袋，“神是什么？跟仙一样么？”
“神是超越世间一切常理的存在。我使用的魔法中，咏唱的颂词很多都是召唤神力的。”梅林解释，“你还记得起来么，我曾经召唤过黑暗之神、冬之神、空间之神、冰霜女神等等。我所呼唤的这些神，其实就是上古时期成为了神明的魔法师。”
艾琳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你究竟来自哪个世界，但跟九州的情况也很类似。”她抬起头，“九州很久没有出过仙人了，而那些传说中的仙人，也都一个个神通无穷，跟你说的非常类似。”
“我说各位，是不是应该把大哥拉起来了？”风天雄憋着气听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说，“等先救了大哥，再慢慢聊不迟啊！”
“喔，好吧。本来对于无礼之人，我一点都不同情，但如今情况特殊，这次就算了。”梅林指指下方，“玄玉，去把风天豪谷主挖出来。”
玄玉应了一声，拖着一身黑色礼服来到冰面上。
“我以黑色的夜，呼唤黑色的精灵。明月闭阖眼目，星光遮掩身影，以我之身构建世界之幕帘，遮挡一切明光，吞掩无数存在，将万物卷挟入夜。我以黑色的夜，命令黑色的精灵，将此身化为利剑，劈裂空间，斩断时间，无所不利！”
从玄玉身体上发出黑色的光芒——不，那已经说不上是光了。黑色的物质像是能割裂天地的黑刃，由玄玉的手上出现，然后如同切入豆腐的刀刃一样轻松插进海冰之中。她的那把刀刃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而且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厚度，从正面看去还好，但侧面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这显得有些许诡异。
玄玉将下方的海冰切成了整整齐齐地四方形。“老师，接下来……玄玉就没办法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梅林。
梅林点头。玄玉虽然如今已经是正式的魔法师了，但能力还是有限的。让她从冻得跟石头一样的海冰中挖个人，先不说耗费的魔力，光是时间就太长了。他的手杖顶端亮起光芒，在这初暮的海面上显得特别明亮。
大地发出沉闷的巨响，之前被玄玉切割的方形海冰缓缓升起。三十丈深的海水如今全部化作了寒冰，在那最底下的就是冻得早已动弹不得的风天豪。
梅林伸出两根指头，在空中迅速划了几下，细长形状的冰块唰唰唰地被切割成漂亮的正方形，透过透明的海冰，能看见其中风天豪僵硬的身影。
“会长，你看这……”风天雄可怜巴巴地瞅着梅林。
“不急，不急。”梅林嘿嘿一笑，“等我们先回刀锋谷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