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最早这是为了早日让沉睡的“王”复活,后来则变成了芬诺·亚卡为了维持“王”不会因饥饿而苏醒的无奈手段。只要保持最低限度的魔力供应,就能拖长“王”复活的时间,然而这也不过是消极等待而已,不论如何,终有一日“王”都会醒来,然后毁灭这个世界。
芬诺·亚卡在拖延时间的过程中,尽可能让勤王派的势力得到扩张,而且好不容易基本上控制了整个王国,就连实际的掌权者——摄政王都是勤王派的人。不过他们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面对自然现象的“天球交会”,他们也只能想各种办法。
九州的魔力潜藏得很深,但并非不存在。在幽深的山谷、黑暗的海底,魔力都悄悄隐藏着,然而一旦“王”醒来,他就会不择手段地吸收这些魔力,而且他能够做到。到时候,将无人再能阻止。
除了勤王派,王国里当然还有不少拥王派。因为正好尼福尔海姆和九州将出现交会,他们计划着通过这次“天球交会”的时机,将“王”从魔力贫瘠的尼福尔海姆转移到魔力潜藏着的九州世界,而且这个计划已经拟定很久了。
芬诺·亚卡为了阻止“王”得到魔力,不惜启动能够转移整个大陆的超大型传送阵,意欲让尼福尔海姆重叠到九州之上,不让“王”有可趁之机。
不过遗憾的是,因为所需魔力过于巨大,尼福尔海姆本就为数极少的魔法师们几乎耗尽了魔力。剩下执行计划的,只有以芬诺·亚卡·克瓦希尔为首的寥寥数人。他们将在梅林复活了“王”的瞬间,趁着其刚刚苏醒力量薄弱的时机,再次将其封印。
梅林所要做的,是带给能让“王”复活的魔力。
本来芬诺·亚卡等人的意思,是让梅林将斯图尔特·奎因献祭了。不过梅林觉得没必要牺牲无辜的人,只要抽取其魔力就行了。但万万没想到,那胖子竟然跟农夫所救的蛇一样,反咬了梅林一口。
在被绑得严严实实丢向“王”的的时候,梅林如此想着。
可惜,如果梅林这么简单就能被抹杀,那么他也不配被称为最强的魔法师之王了。
就像某种厌恶的东西一样,呈现半液态黏胶装的“王”的身体自动出现了一个空洞,被绑着的梅林就这么从空洞里透了过去,然后摔在了铺着石板的地面上。
斯图尔特·奎因愣住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呆了片刻,随后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难道、难道是芬诺·亚卡那个混蛋骗我!?”
“有两个错误。第一,芬诺·亚卡是在跟我说话,不存在骗你的问题。”梅林挣扎着坐起身,脸上却满是轻蔑的笑意,“第二,她没有骗人,王的确需要献祭。而且献祭之后能够取得一部分力量的事情的确是真的,只可惜你选错了人。”
他轻轻抖了抖,身上的绳子竟然松松地就脱落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是一个魔法师吧?”
“你、你,你究竟是谁!?”
“的确,我是阿尔兰特魔法师公会的会长,而且是一位大魔法师。但同时,我还是前九仙门之一的‘无涯谷’掌门,一位超越了金丹级别的修道者。”梅林伸出,手心里有白色光芒萦绕,“对,我还能将魔力全部隐藏起来,而只使用灵气。”
一位能使用仙术的魔法师!?
“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斯图尔特“噔噔噔”后退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梅林,然后做了一个最明智但却毫无作用的事情——拔腿就跑。
但就在他转身刚准备逃跑的时候,前方白光一闪,梅林的身影瞬间出现。“很遗憾,我将我会使用的大部分魔法全部都转化成了仙术,也就是说,现在你只是个赤手空拳的胖子,而我,却依然是一位高阶魔法师。”
胖子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他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亚连德大师,我错了,请原谅我!求求您了,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
梅林眼神冷漠地站在他前面,以他的感知,当然知道这胖子看似空空的左腕还隐藏了一柄锋利的尖刺匕首。跪倒在地、几乎是匍匐前进的胖子,在以谦卑到低贱的姿态接近梅林的时候,他手里的匕首也滑到了手里。
梅林摇摇头,在斯图尔特陡然起身刺来的时候消失了,下一刻,胖子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被抛上了半空。他眼前最后的景象,是下方那团黑色的粘稠液体。
然后,斯图尔特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目睹那团黑色液体将胖子吞噬之后,梅林忍不住后退一步,就像他在深渊裂缝前做的一样。因为就在得到献祭之刻,梅林发现前方那团液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难用语言描述,就像从躯壳里蜕变而出的蝴蝶和蝉一样,是一种类似于最本质的变化。
而这一刻,深渊世界也开始崩塌。
大地震颤,山脉被凭空的撕裂开来。天空上的云层和地上的湖水全部被这黑色的史莱姆所吸引、吸收,而黑色的粘稠液体也化作一团巨大的漩涡洪流,疯狂地吸收这个世界的一切。
“不好!”
梅林发现,即便是自己深藏在体内的魔力,竟然也开始悸动。不,不是自身的悸动,而是被某种外在的力量所抽取。“继续留下来很危险!”他口中念诵仙术,眨眼间回到之前的火山口。
在那火山口下方的最深处,隐隐有着不易察觉的光芒。这种光芒实在是太过微小,凭借肉眼根本是看不到的。
“喂喂……说好的给我的力量呢?”梅林有些无语地看着那几乎已经变得通天彻地的巨大黑色漩涡,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为了让人不间断地给自己偷食,以期有朝一日苏醒,所以这玩意才会象征性地给予献祭者以力量。而现在“王”已经得到了最后一口汤药,他已经不再需要外来的力量,当然也没有必要再给什么“赏赐”。
“真是……都被骗了啊,不论是我,还是那个斯图尔特。”
梅林不再犹豫,转身就跳下那似乎看不到底的火山口中。
而在另外一边。
“已经整整半天了。”莫尔·维达轻声对芬诺·亚卡说。
集会所的首领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点头。
对于她来说,当然不是太关心梅林的生死。她在意的,是他有没有完成自己交付的任务——将斯图尔特献祭。按理说这个任务非常简单,但“王”的变数太多,谁也说不准进入“深渊”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梅林不但是很强的魔法师,而且还是很强的修道者,这一点让芬诺·亚卡对他充满了信心。
毕竟“王”只对“魔力”感兴趣,也只对“魔力”产生影响。
在不存在“灵气”的阿斯加德、华纳海姆和尼福尔海姆,是不会诞生出能影响“灵气”的存在的。
“耐心。”摄政王稍微往后瞥了一眼,他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后的黑之领主那里,“然后,等待吧。”
就在他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那个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地面裂缝开始猛然迸发出惊人的魔力。除了黑色的十二领主之外,所有人被迫都纷纷往后移动。
然后在那迸发出强烈光芒的缝隙中,一道身影犹如冲天之箭一样飞掠而出。
“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