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州有句古话,叫做“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站在绝大多数人的立场来看,银发之子跟黑甲将军两人纯粹就不是同一个数量级上的对手。要风天豪要迎战的话,唯一的方法只有利用自己的敏捷,避其锋芒,攻其薄弱。包括身为同伴的芬里尔、艾雅洛,甚至艾琳都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风天豪不但没有采取灵活战术,反而一步上前,抽出腰间的长剑狠狠劈砍过去,跟银灰色重剑正面交锋。
一声清脆但却令人色变的巨响从草地中部传来,撞击的力道之大,让两人所站的地方瞬时泥土横飞。
“什么!?”黑色王国的军团那边发出惊呼,许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的还取下头盔揉着眼睛。大领主虽然在实战的时候很少上场,但几乎军团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实力。他的重剑,是世代相传的魔剑,普通的一剑下去连大地就能劈出裂痕。本来像银发少年那样的直接可以连人带剑劈成两半,但……但对方居然防御住了!
将军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一点,稍微退后一步,他猩红的目光将风天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武器上。
“不错的剑。”将军沙哑地说。
风天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虽然外表看起来一副毫不经意、游刃有余的模样,但他心里暗暗发苦——刚才为了正面强行抵挡对方的攻击,自己几乎用尽了浑身魔力。不但之前使用了强化术来强化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同时将御风的本事运用到了极致。
虽然很少有人能看出来,但他在跟将军硬拼之前,用风之刃包裹了自己的武器,尽可能降低对方的攻击力。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将将能够抵御。要是对方再来一剑,恐怕自己是无力抵抗了。
说起来,手上这把剑似乎也挺不凡。梅林将这把式样古朴的剑交给自己的时候,只简单地说,这把剑是好东西,先借给自己用。就算梅林语焉不详,但风天豪也不是菜鸟,他能看出这柄长剑中隐隐有着强大的魔力,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全军,突击!”将军伸出手,往前方一指,整个军团立即摆出整齐的姿态稳步行军。
“咦~~~”从后面的军势中飞起来一个黑袍人,他骑着扫帚,抬起手望向梅林的方向,似乎很是疑惑,“那个是什么东西?”
“嗯?”将军抬起头,望向天上的黑袍人,“鲁比,你说什么?”
“好~~奇怪啊,你们都看不到?”黑袍人指着前方,“那边有一个好~~大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下一刻,一直手和善地搭在了鲁比的肩上。一股强大无比而又有些熟悉的魔力顿时惊得黑袍人浑身打了个寒噤,他往前飞出一段距离,回头看向站在自己后方的那人。
红袍,银色面具。
“你,是你!”鲁比几乎是尖叫着说的,“我知道你,你就是那时候的人!你就是那个人!”
几乎没有人关注他,下面的军团士兵正整齐地向前迈进,谁都不会理睬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将军倒是稍微愣了愣,立即明白了鲁比这看似疯癫的话背后的意思。
这人就是狼耳少女跟戈登大战之时,突然出现,将鲁比惊走的那个人。
能将疯子鲁比惊走,究竟有多强大的实力?
然而将军所在意的并不只有这一点,他更关心为什么那边的大将会深入到敌方腹部,找一个疯子的麻烦。
答案或许要从之前发生的事情来推断。
鲁比之前跟后方的魔法师们在一起,红袍人也没有过来的意思。然后鲁比突然飞上天空,说前面有什么东西是看不到的,于是那个人立即出现了。
将军眼中的红芒猛地爆发。
“全体,原地停下!”
红袍的梅林微微点头,对于将军的迅捷反应表示赞赏。不过,从敌人的军队踏上这片草地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是啊,明知道敌人气势汹汹而来,身为弱势的一方怎么会不做点准备呢?要不然,为什么费心让自己的大干部们冒着风险,都要将敌人的兵力引诱到这一片草地上来?难道真的只因为这里合适大战一场么?
当然不是,因为他是梅林。在“苍蓝的魔法师”这个显然有些附会和讨好的称谓之前,梅林的前世还有另一个绰号——“不败的魔法师”。
如果不提那些莫名其妙的法术研究和实验的成败,那么梅林在他四百六十五年的人生之中,从未有过败绩。胜利女神似乎极为偏袒他,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
不败的魔法师,名不虚传。
既然这样,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在这里失败?
“很遗憾,已经迟了。”梅林举起手中瞬间出现的金色法杖,“带来冬日的严寒,奏响烈焰的旋律!让霜雪为汝护航,令熔岩替汝铺路,在寒冷与灼热中诞生的王者、冰与火之子尤米尔,听从吾之召唤!请将汝的力量赐予吾,赐予汝之子嗣汝之力量,令冰霜从天而降、烈火于地底涌出,焚灭一切污秽之物!以冰霜之后裔、大魔法师哈里德·伊本·亚连德之名,降临吧,毁灭吧,冰火之歌!”
地面上亮起巨大的圆形魔法阵,梅林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大型魔法阵。一般来说,魔法的效力跟范围是成反比的,范围越大,威力越小,反之亦然。为了保证“冰火之歌”的威力,梅林借用了“星光之井”和“月亮之井”的魔力,帮助自己弥补了魔力上的不足。
沉默挺进的黑色军团在将军的命令下停住了,但有人却发现,天空上竟然飘起了雪。
这个季节下雪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尤其是在这偏远的北部地区。但奇怪的是,明明天边都已经开始亮起了曙光,天空又是一片晴朗,能够看的到星星,雪又是哪里来的呢?
一片雪花缓缓飘到某个黑色步兵的鼻头,倒霉的家伙打了个喷嚏,小声咕哝:“这鬼天气还真冷……”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的人却愕然地发现,他们的这名战友已经死了。
他保持着揉鼻的状态,整个人却冻僵得犹如冬夜里的石雕一样。
“小心!所有人小心那些雪!”步兵团的团长高呼,拿起盾挡住天空不断洒落的雪花。然而低下头的时候,他却惊诧地发现地面不知为何裂开了一道深沟。深沟的宽度不大,人掉不进去,但一股不详的感觉却笼罩了他的心头,因为从那深沟中传来一股炙热的气息。
毫无预兆地,炽烈的火焰从深沟里涌出,将步兵团长笼罩。他瞬间化作一个火人,连盾都扔到了一边开始痛苦挣扎,不过不到片刻,步兵团长就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化作一具黑漆漆的焦尸。
顿时,黑色王国第七军团的战士们乱作一团,呼喊的、叫骂的、喊着口号疯狂赴死的、临阵退缩妄图保全性命的……还没有跟白魔法师们正面交锋,那些步兵们就丧失了战斗力。
“哇,好厉害,你这是什么魔法?我从来没有见过!”看到自己这边的战士们纷纷死亡,鲁比没有任何的悲伤,却露出一副极感兴趣的样子。当然,对于眼前的红袍人,他依然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因为以自己的能力估计不是对手。
梅林看了鲁比一眼没有说话,视线却落到不远处的将军身上。
将军同样也在魔法阵中,但那些几乎即死的霜雪跟火焰对他的效果似乎相当差,就算落到铠甲上,他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将军没有理会那些死亡大半的步兵们,一双猩红的眼睛却如矛一样直直地刺向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