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手中的箭矢好像连珠炮似的往外射,几乎每一箭便会有一名倭兵毙命。苍鹰杀的正兴起,伸进箭壶的手却抓了一个空。
不知不觉间随身携带的三十枝箭居然已经射完。苍鹰有些无奈的抽出了马刀,再一次投入了追杀的行列。
杀人其实是个体力活儿,一刀下去鲜血飞溅。看似简单,其实很耗费体力。云家侍卫手中的毕竟还是马刀,不是激光剑。
到处都是衣衫不整,甚至光屁股逃命的人。浑身甲胄的云家侍卫一个个累得呼呼直喘,到头来也没杀多少人。反而是身穿竹甲的大院君手下闪展腾挪,杀伤了许多近卫军。
“娘的,如果咱家的马队在。还会让这些人跑了?”苍鹰恨得磨牙,如果云家那无敌的骑兵在。断然不会让这么多的近卫军,趁着黑夜的掩护逃走。
可此时,苍鹰只能看着一道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云家的侍卫穿着几十斤的甲胄,只能在后面望洋兴叹。
云啸踏上下关之时,火红的太阳已然升起。
初升的红日将天地间染成一片血色,大院君的手下和苍鹰等人沐浴在这血色之中。搜寻着没有断气的近卫军军卒,重伤的便给一刀结束他们的性命。碰见装死的便拎起来,送进俘虏营。不管是云家还是大院君,都需要一些劳工。
大院君带着扶桑在海边迎接云啸,态度极其谦恭。
“末将率犬子扶桑见过云侯爷!”大院君对着云啸行了大礼,礼数之周全让云啸都有些吃惊。
一般这种时候,被跪拜者往往会将跪下之人搀扶起来。然后说声,折煞兄弟啦之类的无聊废话。
云啸不走寻常路,他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大院君的头顶。
“你这颗头,本侯原打算是取走的。奈何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本侯只得让他好好的长着。希望你不要给本侯机会,否则它便不会长在这里。”
面对这赤果果的威胁,大院君却更加的恭顺。因为他知道,云啸其实没有骗他。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恭顺其实是唯一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做狗,大院君很有做狗的觉悟。
“侯爷请放心,既然投了侯爷。末将火里来水里去,任凭侯爷驱使。”
云啸很满意大院君的答复,虽然嘴里的话不靠谱。但听其言观其行,话听了下一步就要看他怎么做。
“下一步,大院君怎么看?”云啸看了一眼远处青烟袅袅的战场,许多士卒还在晨光中打扫战场。
“依末将看,侯爷应该整顿兵马直下京都。今夜的事情,源义京一定会派快马禀告京都。天皇知道我兵库士卒哗变,怕是会派人去兵库残杀我军士卒的家眷。”
大院君说得没错,如果天皇知道了大院君及其手下哗变。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派近卫军将兵库县的妇孺杀个鸡犬不留。
“哦,京都的情况是怎样的。驻军有多少人,战力如何?”云啸没有急着回答大院君,而是首先询问京都的战备。
“回侯爷的话,京都是东瀛最大的城市。在徐福登陆东瀛之时,便已经有了些雏形。经过这百余年的扩建,已经修建得极其庞大。
人口实有编户两万余户,总计大概十二三万人。东瀛的人口四有其一都居住在京都,京都的常备军是一万名皇家近卫军。他们的训练装备都是东瀛军中最好的。我们用竹甲,他们穿的都是青铜甲。
我们只有很少的弓箭,他们却有威力巨大的蹶张弩。这还只是和平时期的军备,若是战时。天皇可以临时募集超过三万的青壮年编入军队,虽然这些人没有近卫军那样善战。但毕竟人数众多,而且这些人用来守城还是不错的。”
十二三万的人口就算是规模庞大,云啸不禁失笑。如果看到人口百万以上的洛阳,长安。不知道这位大院君会作何感想,土豹子就是土豹子一点儿都没见过世面。
“那京都的存粮如何?”
这是云啸关心的问题,如果京都的存粮足够的多。自己劳师远征,补给线水路旱路如此漫长。想要围死京都,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侯爷的话,最近几年稻米都是大熟。京都国仓中的存粮若是省着吃。怕是可以两年支撑有余。”
“嘶……”云啸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天皇倒是能攒包。光存粮就能吃上两年,这城还围个屁啊。到时候外有礼亲王的船队作祟。内有困兽犹斗的数万倭兵。这仗可就难打了,绝对不能让战局发展到这种程度。
云啸看着眼前的万道霞光,思索着对敌之策。江南的时局不稳,自己不能长时间陷入对东瀛的战争。开战不过半月时间,自己已经损兵折将。云家断然经不起这样的损失,看起来还要想一个好的办法才行。
猛然间云啸似乎有所顿悟,转过身来询问大院君道:“你是说天皇知道你们哗变,会第一时间派出军队袭击兵库县?”
“诺,神武天皇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他知道我们军哗变,必然会出兵兵库。”
原来是这样,云啸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微笑。一个经典的战术名词出现在云啸的脑子里,围点打援。
“你说天皇陛下会派谁出来扫荡兵库县呢?”云啸目光炯炯的看着大院君。
“必是神武天皇的长子直亲王无疑,因为朝中只有直亲王最善于统兵。神武天皇对礼亲王一样不信任,断然不会将统兵之权交给礼亲王。”
天皇的长子,皇位未来的继承人。完美,这一切太完美了。云啸深深的盼望着,事情会像大院君猜测的那样发展。
源义京此时正狼狈不堪的挣扎在回京都的路上,一路上他的脑子里掠过了无数个想法。他想自杀,想逃走。不过想来想去,他还是有一线生机。
只要将失败的责任全部都推卸到大院君的哗变上,自己便很有可能逃过一劫。让天皇对大院君充满了愤恨,那他源义京便不会被过分责难。
想到这里,源义京打起精神。一边赶路,一边打着腹稿。他本是天皇身边的近臣,对天皇的脾气了如指掌。一番腹稿打下来,不怕天皇陛下不对大院君恨之入骨。
让源义京颇为意外的是,这一路他倒是收拢了不少的残兵败将。黑暗之中追杀不易,许多的近卫军又是亡命奔逃。源义京一路走走停停,居然收拢了两千多走散的近卫军卒。
这下源义京更加有了底气,他并没有如大院君猜测的那样派快马奔回京都送信。而是走走停停,一路上尽可能收拢跑散的军卒。
到了京都的外围,源义京的手下居然有了两千五六百人。
“陛下!”源义京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跑进了大殿之中。见到天皇纳头便拜,嘴里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好了,朕不听你嚎丧。快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皇听说下关失守,已经是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思听源义京在这里哭号。
“陛下!那大院君背叛了天皇陛下,趁夜攻击我近卫军大营。臣率部反击,无奈敌军众多。微臣这些天,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京都的边儿上。或许汉人和大院君畏惧天皇的威仪,这才罢兵远遁。
大院君深受皇恩,却背叛天皇陛下。求天皇陛下给臣做主,给那些冤死的将士做主啊!”源义京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嘭嘭”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待两帮的近卫将他拉起之时。额头上已经明显渗出了鲜血。
“什么?大院君背叛了朕!这怎么可能!”天皇有些不相信源义京的话,自己已经给了大院君足够的好处。在这个当口,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
“天皇陛下!臣之所言句句属实,不信您可以询问我带回来的那些幸存将士。他们都是亲眼所见,大院君所部,率先对我军进行袭击。若不是臣拼死断后,恐怕此时已经是全军覆没。”
“父皇,源义京在父皇身边多年。孤看他不像是说谎之人,而且大院君与源义京一同出征。为何只有源义京逃了回来。若是战败,二人应该一起逃回京都才对。”
直亲王与源义京平日里关系匪浅,这个时候自然要拉狗腿子一把。做大哥的此时不罩着小弟更待何时。
天皇陷入了沉思之中,若是大院君倒戈。那下关的败局还真不能怪罪源义京,不过他还是不相信大院君会背叛自己,因为不管怎么想他都没有背叛的理由。
“传召近卫军将佐觐见!”神武天皇经过了深思之后便宣召了那些逃回来的将佐。
源义京的嘴角微微有些上翘,一路上他都与这些将佐对好了口供。就等着神武天皇质询,这些将佐自然也想推卸战败的责任。对源义京倒是积极配合,于是乎半真半假之间。大院君的背叛,众口铄金之下便被说成了是早有预谋。
神武天皇出离的愤怒了,一个人说谎。不可能人人都说谎,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