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却不知道沈逸此刻的复杂心思,她满心想的就是可以同沈清联系。她开心地问道:“那小姐是否要找鹦哥前来说话。问问她如何同那管事的联系?”
沈逸点头,心想也是时候会一会这个心思灵巧,却不知是敌是友的鹦哥了。她倒要让那丫鬟背后的人看清自己的本分,不要轻易地试探她人。
老嬷嬷领了沈逸的吩咐出去,不一会儿,就将还在小厨房忙活的鹦哥带到了沈逸的房间。
沈逸示意老嬷嬷坐下,又看着鹦哥向自己问安后,问道:“鹦哥姐姐,我听说你认识这次帮赵府送信的管事?”
鹦哥不知道沈逸这样问的真正缘由,心中惴惴不安。她努力克制自己面上的表情,故作平静道:“回表小姐,那位管事媳妇曾经与奴婢一同在和荣院上工。她是奴婢的同乡,也是几年前被赵府买进来的。老太太慈悲,将她配给了负责府上车夫管事,也就是此次负责给老爷送大小姐家书的人。”
沈逸见她面上说得卑微恭敬,心里觉这个丫头滑头之极。但由于心中想要的信息尚未得到,沈逸不得不继续打起精神来同她周旋。
沈逸接着道:“不知道姐姐怎么知道我想给父亲送信的?”
鹦哥愣了下,见沈逸面上没有怪罪的表情,还当她不怪罪自己私自探听主子隐私。接着解释道:“我心想着表小姐刚刚病愈,身边虽然有府内各位主子照顾安慰。但还是比不得沈老爷与小姐之间的骨肉至亲联系紧密。刚好奴婢遇到了那位管事媳妇,说起府内要往前线送信。奴婢心想着:若是小姐可以借此机会给沈老爷送去信,也可以一解思念之苦。”
说到这儿,鹦哥话风一转,接着告罪道:“鹦哥知道自己不该搀和此事,但是却不忍心表小姐失了这次机会。这才斗胆禀告嬷嬷。鹦哥自知失了规矩,还请表小姐处罚。”
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既交代了来龙去脉,又指明了自己的错误。沈逸的心里对鹦哥背后之人敬佩油然而生,竟然挑中了这么一个会说话的好帮手。
沈逸示意老嬷嬷扶起鹦哥,接着说:“鹦哥姐姐这样为我着想,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处罚你呢?再说,就是要处罚也不该我这个借住的表小姐处罚,那可是赵府里你正经点主子的事。我不好越俎代庖。”
听到沈逸这样说,鹦哥猛地一抬头,然后又低了下去。可是这样的举动却让沈逸看出她心底的慌张。
果然这个鹦哥背后是有主子的!
沈逸面上不露声色,接着说:“对了,同姐姐说了这么会儿话,姐姐也累了吧。快,姐姐快请坐!
说完,沈逸就着这嬷嬷身旁的一个矮凳,示意鹦哥坐下。
那鹦哥头也不敢抬,嘴里客气了一番,这才扭捏地轻轻地坐在矮凳的边缘。
沈逸见她这样守规矩,便接着问道:“鹦哥姐姐,有你打包票,我绝对相信那位管事的。只是不知道府上要往边疆前线,送些什么?不知加上我的东西是否合适?”
听到沈逸这样说,鹦哥终于不再紧张。她立刻答起话来:“奴婢的同乡并没有告知奴婢要送的事什么东西。她只说若是小件物品,准保可以给捎到前线去的。”
沈逸思考了一下,然后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件。不过是两份药方。”
老嬷嬷和鹦哥听到沈逸竟然要往前线从两份药方都有些惊讶。但老嬷嬷只是将疑问压在心底,没有言语。
鹦哥却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小心地笑着说道:“表小姐真是孝顺,千里迢迢地要给沈老爷送药方子,要沈老爷保重身体。”
沈逸听出鹦哥是想套自己这两张药方子的名堂,也没戳破,只是笑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神奇的方子。不过是我们当年在西南随军时,母亲从其他长辈那里得来的方子。据说是对刀剑伤口,补血恢复大有益处。”
说到这儿,沈逸的眼眶微红。她忍着伤心接着道:“本想着依照方子给父亲配出几服。谁成想,药已配出,可……可……”
余下的话语,已然说不下去。身侧的老嬷嬷也跟着沈逸抹着泪。鹦哥也不好再细问,陪着主子伤心了起来。
沈逸调整一会情绪,接着对鹦哥说:“好姐姐,我得多谢你呢。若不是你帮忙,母亲准备的要方子也不会这么早送到。”
鹦哥连忙客气起来。
沈逸却走向鹦哥,温言道:“姐姐不必客气。不知姐姐识字否,不如帮逸儿把这药方子誊出来,也好早日给父亲送去。”
听到沈逸的吩咐,鹦哥连忙点头,表示自己识字。沈逸就让嬷嬷给她准备纸笔,让她按照自己所说的抄写起来。
“先写补血益气的方子吧。取五加皮一两二钱,一点红二两一钱,百合三两一钱,干石斛四两二钱,待水沸后倒入,煮三开,取药汁,佐之以鬼邪阴二三枚即可。”
沈逸念完药方,低头看向鹦哥的字条。却发现这个丫鬟虽然识字,可写的却不怎么好看。字大的大,小的小,不过幸好不影响阅读。
沈逸又递给鹦哥一张纸,吩咐道:“接着写下一张药方子吧。”
“这是治疗刀剑砍伤的方子。取山龙眼五两一钱,穿心莲二两二钱,血余三两二钱,小黄药一两一钱,川羌活四两二钱,以水煎服即可。”
待两张方子写完,沈逸又说吩咐道:“鹦哥姐姐,不知道可否帮逸儿再带句话?”
见鹦哥点头,沈逸这才说:“我听人说北疆不同西南,气温偏低。还请管事兄弟帮我转告父亲多多注意防寒取暖,莫要病倒。逸儿需要父亲。”
说到最后一句,沈逸的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老嬷嬷与鹦哥连忙安慰她,让她放宽心思。鹦哥更是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让管事的将表小姐的话带到。
就这样鹦哥带着沈逸的药方子和两句话离开了。这时候老嬷嬷才走到沈逸身边,开玩笑地对她说道:“小姐什么时候还懂得药理了,嬷嬷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