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国宝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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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兄弟齐心之都穆题词

都爷取出文房四宝后,将其郑重地摆正,先是轻轻地抹平毡毯,将宣纸一一放好。接着顺手搭起笔架,将毛笔一支支拿出在笔架上挂正。祝爷细细一瞄,挂在笔架上的毛笔就有六支。

兴是合六六大顺之意吧?难为玄敬兄了。

祝爷在心中缓缓道过。

摆好这一切,都爷掂掂这支,摸摸那支,慢慢摘下一支,细细掂过,又轻轻挂好,再慢慢摘下一支,又细细掂过,挂好。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四五遍,有二支甚至都郑重地放上了搁笔石。但见都爷又慢慢收拢,最后全部都挂回了笔架。转身重新打开轿箱,从轿箱中郑重其事地取出一支,紧紧握在手中。

“状元笔!”

祝爷不禁在心中猛然一声喊。

这可真是在中国文化历史长河中久负盛名的“状元笔!”

这“状元笔”,可不是简单的一个名称,在祖国古老艺术中,可是有极富絃丽的传说,有非常深的历史渊源的。

相传古时候,一书生经十几年寒窗苦读,凭聪明才智和刻苦学习的积累,乡试、殿试均顺利中的,赴京赶考时,因家贫,购不起象样的毛笔,万般无奈,其母急中生智,遂将其子出生时剪下留着纪念的胎发,制成毛笔参加京试。谁知竟一举中的,考中头名状元。当万岁册封之时,状元郎含泪深情阐述了其笔来历,皇帝、大臣、考官、学子……无一不被这饱含母爱的深情所感动。

被深深感染的万岁当即挥毫书下“状元笔”三个大字,此后,胎毛笔便被冠于“状元笔”之美名,而且被广为接受和传布。从那时始,很多母亲在生育时,都会剪下稚儿胎发永久保存,有的就请大师将胎发直接制成“状元笔”而作永久保存,此风俗生生相关,息息相通,历代相传。直到今天,还有不少母亲和家人得子嗣后,将幼儿胎发制作成“状元笔”保存的。

胎毛是宝宝第一次的毛发,是人体唯一从母体带出并可永久保存的部分。用胎毛制做的笔是最传统的宝宝纪念品之一,历史源远流长,制笔工艺成熟。每支胎毛笔都要经过七十多道传统手工工艺精心制作而成,不仅造型美观而且易于书写。早就听说都爷有一支极为宝贵的“状元笔”,但就是祝爷,也只是听说,从无正式见过,今天见到都爷郑重取出,可见都爷对其题词是有多少敬重了,难怪祝爷这样的大家,见了都禁不住惊呼一声!

祝爷还在惊喜交集之中,可都爷已将“状元笔”紧握手中,精选的宣纸在托毡上平平的铺开。

让都爷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激情难禁中摊开宣纸,提起跟随自己多年、一次都未正式使用过的状元笔,心跳剧然加快,但平时随便用什么笔都能激发出的那种挥洒自如的豪放感却一点都没能凝聚,心里反而觉有千斤重担沉压,又似有滚滚逆流直冲心头……

“学诗浑似学参禅,不悟真乘枉百年。

切莫呕心并剔肺,须知妙语出天然。

……”

家乡父老、梓里友朋……一起吟诗作画,一起游山玩水,共同杯酒狂欢,这《学诗》诗可证美好日月,可检拳拳心迹,可最终又怎会落的“出卖”兄弟之毁?

今天祝兄专程赴南京,赐此良机与多位兄弟共题伯虎兄足可传世之画,以释前嫌,以告后世,足见祝兄之用心良苦是也,然能题何者,又是题何者方能适伯虎兄之大才、贴合允明兄、征明兄之高义?

“须知妙语出天然。”

此固然真理,然面对的是伯虎兄、允明兄、征明兄,多位高才,何须吾辈来证?

“但写真情并实景!”

固然贴合心景,然多位高才兄之题难道非“实”之景、吾又何点此题?

何者、何谓、何词句能符、何诗文可适?

“白发真心在!”

都爷心头猛然一亮,五个亮晶晶的大字突然在脑中闪出,那早已成过去式,但永刻心底,永不会忘的往事,如点点萤火般在脑海闪过,闪动、闪烁,闪过了一阵亮光,闪就了一道闪电,闪成了一片耀眼的金光。

都爷大吸一口气,下沉丹田,逼住狂热的心跳,紧握状元笔,举手醮墨,大笔一挥,五字立就:

“白发真心在!”

祝爷禁不住读出了声,深知其典出的祝爷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在心中高喊一声:“妙!”

原来,都爷小时学诗于沈石田,有一次,石田问:“近有何得意之作?”都爷以《节妇》诗首联告之:“白发真心在,青灯泪眼枯。”石田回曰:“诗则佳矣,然有一字未稳。”都爷茫然,避席请教,石田曰:“尔不读《礼经》乎?经云:‘寡妇不夜哭,’何不以‘灯’字为‘春’字!”都爷不觉叹服。

“白发真心在”,在那个境况下,自是节妇之“节”也,而真是这个“节”字,恰到好处地凸显了都爷对唐爷的心思、心意、心情和心境。而此时,唐爷已过五旬,且沉苛缠身,自早已是白发一片,对此可谓是应时应景;就是全是白发了,吾心仍“真”,其便是表“节”了;而对唐爷之猛虎画图、唐爷之画艺画技,亦是真心不变;白发真心,又恰到好处地点出了唐爷童心未灭,愿景尤存!

一句“白发真心在”,真可谓包罗万象又凸显都爷心迹了,难怪祝爷不禁难以禁情而读之出声了。

“多谢,多谢,愚兄替伯虎兄真心谢过!”

凉干墨汁,卷起题字,祝爷还有点激情难禁,再次抱拳作揖,深深拜谢!

“要说谢,当是弟吾谢兄才是,还望兄台带话伯虎兄:多多保重,你我兄弟待来日还把盏言欢。”

“一定,一定,玄敬兄,保重、保重”

“保重、保重!”

兄弟相见,具已过四奔五尚六,在那个年代,有此情此景,已实属难的,本该把盏言欢,尽叙兄弟赤情厚谊、古往今来轶事;同为吴苏文人之栋梁,姑苏名门、吴门画派,本还应畅叙诗文画艺,不醉不归,然祝爷有十日之期,都爷又皇命在身,祝爷大事毕,见都爷心声,都爷事毕,放下心中忧虑,各有大事,二兄弟再三致谢辞别,约来日方长后含泪相辞,各奔西东。

至此,兄弟二人同为唐爷事,各所见心,匆匆相见又匆匆相别,各奔西东,然留于后人评说诸事,可谓千古,可留千古,可证千古!

都爷在世,对其评价虽各有千秋,虽也难免诟病者,但绝对正面居多。逝后直至多年,虽评价中正面绝对为核心者,虽仍屡受后人指责不息。责中并未对其为官、学艺、创新、为民、甚至传道解惑有何疑虑,唯其不为人称道留其病诟者,仅为其为人,实就为弘治十二年科场疑案之永远的疑虑,让人未免嘘唏不已。今在唐爷心揪不已,祝爷、文爷热烘烘的执情包罗下,能在唐爷传世画作中留下千秋之笔,对历史沉案的说明、让唐爷都爷那段历史公案得明、使都爷其英名永留芳千古,可谓是尽了万千心思,祝爷、文爷、唐爷均为千古名人,除各自文、艺之功力、功勋外,其为人之真品,实为其最大之者也!

再说都爷与唐爷之公案,实际也是大有可疑之处,当事人自事发直到告别人世,二人均未对其有明确之论且不说,就是双方友人如祝允明、文征明、王宠等,从当时直至过世,也未对其留下任何之论。如真有后人评说之乱事,如祝爷、文爷等正直名人,更别说唐爷亲家王爷,定会有人对其留下评判乃之销金之言的。历史、英名、丑貌……一切自在民心,自有民评,就是皇家官吏再怎样禁,也绝不可能禁绝,后世不早有决断:历史,是人民书写的,此为历史所证实,定为颠扑不破之真理!更有为其左证的,是苏州灵岩山出土的施怡庵墓志铭,此墓志铭为唐爷、都爷合作之大成,而且二人合作之时,是那段“公案”之后,该墓志铭是都爷撰文,唐爷书丹,这以最有力的事实证明:那段“公案”与都爷相关的传闻只是谬言而已,如真如其“论”所言,唐爷还能与都爷有这样的合作乎?

至今日而言,其实那段“公案”的背景是十分复杂的,是封建皇族论理之然也。唐爷及徐经徐爷的下场,只是高层争斗的牺牲品而已,而唐爷、徐爷那狂妄不羁的性格、那目中无人的举止,正好给“有心人”提供了下手的依据,也给统治者提交了“绞刑”的条件和决心而已。史书所记载的:“事秘,莫能明也”,也许就是其“公案”最好的注脚了。

这不但是那段“公案”的注脚,说白了,自古至今,“事秘,莫能明也”之处,兴许就是独裁当政者所最兴味盎然之趣为也。

唐爷,哎……

这边祝爷赶赴南京,喜逢都爷,兄弟相见,相谈甚欢,没有矫情,没有隔阂;祝爷“千古命题”之求,都爷无半点踌躇,笔走龙蛇,瞬间解决。真可谓:“白发真心在”,友情何须表。千古命题中,宣纸留墨宝。完全可以说书写了又一阙兄弟情深谊厚的千古绝唱。

上面已说到花开二朵,各表一枝,而这时,二位肝胆相照的兄弟,为“千古命题”四处奔波中,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的故事也确实需要有这样的表叙,真正是需要花开二朵,另表一枝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