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愧？”英语老师推了推她的细框眼镜，转椅微微转动，面朝徐度妍，自下而上看着眼前学生微微扬起的下巴，“你倒是和我说说什么叫做问心无愧。”
“尽力了就不会后悔，老师你们不是常说，只有虚度光阴的人才会后悔。”
老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长大了？”
嗯？话题转换之快，让徐度妍摸不着头脑。
“觉得自己可以谈恋爱了？在还有一个学期就要高考的情况下。”
究竟还是来了啊。
“我....”，虽然是自己违反校规在前，但是和顾程在一起以来，学习成绩没有丝毫的退步。甚至在他的帮助下，成绩步步高升，到了现在的保二争一。
虽然面对老师的诘问，这样做很不理智。
和顾程在一起久了之后，很久以前脱离自己的那股“敢”似乎又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在这个被校规约束，被师长反对的环境里，在高举校园恋爱影响学习的大旗下，徐度妍很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去证明爱情的力量。
并不是所有的恋爱都是不合时宜，也并不是所有的校园恋爱都会影响学习。
可没等得她辩解，英语老师又说道：“我并不觉得你们现在有多理智，理智到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的地步。想要权利，想证明自己，那就先坐稳第一的宝座，争取超过郑媛。”
心头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徐度妍反驳道：“老师，我们来学校学习，什么时候要变得这么功利呢？为什么一定要拿到第一呢？”
难道不是享受学习的过程，难道不是为了学习知识文化充实自身吗？
“上进使人进步，有目标才有动力。”
“老师”，徐度妍吞吞口水，声音里满是无奈，“我不是你们用来超越郑媛的工具。”
“哎，度妍。”见谈话内容越来越偏激，沈姐忙出来打断，“怎么和老师说话呢，老师还不是都为了你们好啊。别和老师闹脾气了，以后好好学英语，知道了吗？”
见英语老师起伏剧烈的胸膛，似乎是被自己气得不轻。徐度妍轻轻答应了一声：“嗯。”
“超越郑媛的工具？我要你去超越郑媛干什么，证明自己的教学水平？你考出好成绩以后，光环是谁的？考上好大学以后成就和未来是谁的？你们现在的学生”，英语老师长出一口气，随着徐度妍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徐度妍对着老师鞠了个躬，一言不发往回走。
走到门口时才听见沈姐说：“要我说你就别操心了，不带班这么多年了，还搞得和班主任似的。让老胡操心去。”
“这帮孩子啊。”
“顾程这孩子倒也不错，8班的英语也是我教的，英语水平比我还高。学生也乐意听得他讲，现在收到录取通知书以后，我有时候犯懒，直接把教参扔给他，让他上课。”
又是英语老师的声音。“顾程那孩子倒是前途无忧了，我们班这孩子还是要高考啊。这谈恋爱一个心绪不稳定，今天吵架冷战了，明天闹分手了。你说对学习影响大不大？”
声音已经渐渐听不见了。
徐度妍站在门口，强忍住泪意。
望了望蔚蓝的天际，缓缓关住了门。每一个老师热爱学生的方式都不一样。小时候的鞭策严厉，长大时候温声细语地劝导。即便说了一遍又一遍，“我都是为了你好。”，不识好歹的学生却总是会偏过头，不屑道：“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到底要举着‘为了我好’的旗帜操纵我多久？”
我成年了，我有自己的思维和情感了。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些自主的空间和选择的权利。即便你从爱出发，而这份爱不经意间已经完完全全将我绑架。
空旷的走廊过道，转弯是教室门前的走道。
到了高三，再也看不见往日里趴在走廊上观看风景亦或是吵吵闹闹的学生了，他们都在教室里奋笔疾书拼搏明天。
眼睛里的疲惫和泪水还没有完全散去，三句脱离不了的少年清冷的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十几米处。
他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努力装出微笑的样子嘴角却出卖地下垂。
“顾程，老班让你去他办公室。”
“刚去过了。”
回应完同班同学，顾程笑着走近，牵起徐度妍的手，“刚刚打了一场仗吗？”
“嗯，对手很强大，我都快哭了。”
“没事”，双双紧握的手又被少年握紧了些，带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似是安慰，“虽然很抱歉，但是现在我还得带你去一个地方。”
跟着他下楼转角，又到了教师办公室的区域，徐度妍揉了揉眉心，“打仗吗？”
“嗯”，顾程转身板过徐度妍的身体，双手固定在她的肩膀上，“这场仗我陪你一起打，所以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操心，牵着我的手就好。”
“牵着你的手？”，徐度妍举起两人紧握的双手，在顾程面前摇了摇，“就这样去办公室？”
“就这样去。”
顾程笑了笑，牵着身后的人敲开办公室的门，步伐坚定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