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墨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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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衣刺客(下)

那刺客首领领着仅剩的几名手下与墨羽狠斗,心中却已惊恐万分,自己虽是一身夜行衣,此刻却被火把照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觉得这些百姓正在打量自己好似看到了什么特别的稀罕东西。这些百姓自不能把他如何,但看到这连老幼妇孺都在拿着棍子,扫帚,锄头着向自己冲来的情景,却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像是一只偷偷过街的老鼠,突然被发现了一般!

此时,颜武带人也已经追了上来,眼看就要把那刺客围住了。那头领一看,明白再不设法逃走立时就要毙命当场!当即喝令手下挡住墨羽,自己却趁颜武尚未把自己围住,纵身跃起急窜!待墨羽与颜武等人料理了剩下的几个人之后,墨羽就急忙追去,那人沿着墙头屋脊疾跑一阵,又翻过两个院墙,终于逃到了村边窜进一个小树林里,墨羽依然紧追不舍,不肯放过,紧跟着钻进了林子里!

那林子甚密,那黑衣刺客见墨羽依然在追赶自己,索性以林中树木为掩护在林中来回闪避!墨羽本在后急追,见这刺客突然这等模样,在林中左避右闪身形奇速,倒不易制伏,于是看清他的意图去向,尽往他前面堵截,逼着他一个方向跑。那刺客见墨羽总是出现在自己前面,心中一阵恐慌,闪避更快,虽然身形看起来更加灵活,却实是更加惊恐之故!慌忙之下辨不清方向,正在闪躲之际,突然发现周身已没了树木,再仔细看,原来已经从林子里跑出来了!再看墨羽,正狞笑着向自己冲来,这才知道上当了,但当下却不敢再回林子,也已没有机会了,只得发命似的朝前狂奔,墨羽在后急追!

出了林子,两人一前一后,跑出好远直到一处开阔之处,像是农人的田埂。那黑衣刺客正往前跑,墨羽眼见就要追上了,谁知那刺客突然回身反刺!

这下大出墨羽意料,他想不到这刺客此时还敢反攻,当下挥剑应战,细观这刺客招式极为狠辣,招招要夺人性命一般,墨羽已与他打斗多时,却是一直都在为护伯邑考被动应战无暇思考,而此时腾出手来全身贯注与之对战之时,见这人的剑式,突然心中生出极大怒意,心道:“剑乃古之圣物,至尊至贵之器,却握在这等阴狠毒辣之人之手!”不禁大吼一声,向那刺客猛攻,那刺客刚接两招,顿时招驾不住,勉强挡了一阵,终于左臂中了一剑,鲜血直流,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若不是刚才挡了一下卸去些许力道,只怕左臂已断。

那人捂着伤处,向后退几步,墨羽也没攻上去,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停住了手,立在当地,谁也不说话,都在打量对方!

此刻两人已从那一团混战的村子里来到旷野处。月光下,只见凉风习习,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那刺客此时心下骇惧异常,他原本以为今晚刺杀伯邑考本是十拿九稳,却没想到会遇到墨羽这般敌手,不但自己手下竟一战全军覆没,连自己此次能不能活着也很难说!

他突然用剑又指着墨羽问道:“你到底是谁?”声音嘶哑着,又是气恼,又是恐惧!

墨羽听他一问,突然冷冷一笑,心中生出一种极大的傲意,冷冷地回答道:“墨羽!”

声音虽小,那刺客听在耳中却如同雷震,呆在当地一动不动,吃惊的看着墨羽,最后叹道:“好,墨羽剑,没想到会是你!”

此时墨羽倒也不急于去进攻,他也打量了一下这人,虽然他蒙着面看不见他面目,但见他身材不高身形消瘦,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双眉之间可看出似有一道疤,墨羽试探着问道:“你究竟是谁,自出西岐,你就跟着我们,是吗?”

那刺客一听,语气傲然地道:“对,我知道你看到我了!”

墨羽又指着他的剑,问道:“你的剑,从哪里来的?”

那刺客暗惊,也下意识的看看自己手中的剑,心道:“原来他认得这把剑!”嘴上却说道:“这个,墨大侠就不必过问了吧!”说着带着笑意,显得极是得意!

墨羽也不理他,大声说道:“好了,刚才你问我是谁,我已回答了你,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你又是谁?”

那人好似笑嘻嘻的声音,说道:“这个吗,墨剑客将来会知道的!”声音显得极其得意!

墨羽一听突然仰头一声大笑,大声道:“将来?你还有将来吗?”说着脚步缓缓移动向前走去!

那人见墨羽走来顿时全身一震,惊恐的看着墨羽,竟不自觉往后退缩!

墨羽目光如电瞪着他,边走边道:“只要你投降,我就决不杀你!”

那人虽然满是惊恐之色,全身竟还在发抖,可手中却依然紧握着剑,虽然恐惧却毫无降意!

墨羽见状,知道只能以武压服,当下提起宝剑向那人疾刺!那刺客知道就是刚才自己好好的,也接不了墨羽几招,更别说现在负着伤了,见墨羽攻来明知不敌,但也只得接招,果然刚过两三招便已觉得招驾不住了!

那刺客心中大骇,知道已到最后时刻,只要再过一两招,自己必死无疑,情急之下突然大叫道:

“你追出来这么久,难道就不怕再有刺客去刺杀伯邑考吗?”

墨羽心头竟是一震,可没想到这句话,竟恰好说中墨羽最担忧之处,听到此话,墨羽心中一惊,才发觉自己离开村子太远了,确实不妥!

墨羽一分神,那刺客立时瞅准时机,突然撩起地上的土撒向墨羽,墨羽一看心知上当,挥起袖子将尘土拂开,再看那刺客已跑出丈余。墨羽提身要追,迎面竟打来两个毒钉来,墨羽闪身避过,谁知跟着又打过来两枚,墨羽再次避过时再看那刺客已逃出数丈之远,墨羽又想追,却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心中不禁一凛!他虽明知这人的话只是吓唬自己,却一想到刚才大战的危险形势,思之心有余悸,实不敢有任何大意。

看着那刺客远去的背影,一个江湖传言浮现在墨羽脑海中。

传说当今的殷商天子平生酷爱宝剑,他在宫中设一剑炉,为其日夜不停的铸剑。就是在这剑炉中,曾铸出过三把锋锐无比,举世闻名的宝剑!这宵炼剑就是其中之一,此剑在三把剑中形状最为奇特,是以墨羽一看到那剑的样子,立时认出这就是名满江湖的宵炼剑!

可这把剑怎么会在这里呢?这刺客,又会是什么人?难道是商王派来的吗?不可能,商王此刻在东夷,恐怕还不知道伯邑考要去朝歌的消息!再说,商王真要杀伯邑考,也犯不着如此行事!

可还会是谁呢?

墨羽百思不得其解,只觉此事内情深险异常,他刚转身要走,这时突然远处,从那刺客逃走的方向,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我们在朝歌还会再见的!”

夜晚之中,这声音显得极大,在山中回响不绝,显得鬼魅在哭泣!

“朝歌!朝歌!”墨羽默念道!

墨羽回到村子,见火把通明,所有人包括这里的村民都还站在那里等他,颜武一见墨羽回来了,忙跑过来,脸现惊恐之色道:“墨大哥,你快来看,这是怎么回事!”墨羽见颜武神色,心中一凛,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就忙跟着颜武走过去,突然见几名受伤的兵将正躺在地上,竟似在颤抖着,像是极寒冷的样子。墨羽见状忙扶起一人,见他伤口发黑,连流出血都是黑色的,可是面色却又惨白异常,眼神怔怔的显得极是痛苦恐惧,却又说不出话来!

伯邑考在一旁,看着这些受伤的卫士,语气有些慌张向墨羽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有办法救吗?”

墨羽心头也是一片茫然,他运动内力点他伤口处穴道,以尝试着护其血脉,想着或暂能阻止毒液扩散,却不想指力触其皮肤却如同点在棉花胶泥上一样,感受不到半点穴位脉动,墨羽暗暗心惊,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毒竟是如此厉害!

顷刻间几名受伤的卫士,相继毙命,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墨羽伯邑考都愣愣的说不出话。

这时颜武走到墨羽旁边道:“墨大哥,刚才我们还活捉几个刺客,可是……全都自尽了!”

墨羽又是一惊,悠悠地道:“这些都是死士!背后主使之人必定非同寻常!”说着顿了一顿又道:“这一路之上,我们是不能再有丝毫大意了!”

此刻伯邑考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看着这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的尸体,心下突然生出懊悔之意,后悔自己若不是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坚持去朝歌,或许也不会累及这么多人命!村民们也痴愣愣的不知所以,看到眼前的情形,这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的的事情,可这一切却又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眼前!

而此刻墨羽虽然看似十分镇定,耳中却是嗡嗡直响,真气震荡难以平静。他虽可谓剑家宗师,江湖上扬名已久,却从未经过这般真正的厮杀!平日比剑,一向谨甚小心,生怕剑下稍有差池,一生从未伤及一条人命!可没想到这一夜,陡遇如此险境,竟杀心大起,毙在自己剑下的刺客竟有十余人之多!从未沾血的紫电宝剑,今日却被鲜血浸红!

命运有时是何其无常!

惊险的一晚过去了,到了第二天,颜武领侍卫与村民们一起,将几个死掉的黑衣刺客埋于山间,将几名牺牲的卫士暂时寄于一座空房子里。

伯邑考看着几个卫士的尸体,眉头皱着,眼中晶莹闪烁,悠悠地道:“若不是我带着他们出来,或许他们此刻正在家中享着天伦之乐!”墨羽看着好像被抽尽精神的伯邑考,就劝道:“公子,罪魁祸首是那些狠毒的刺客和背后主谋之人,公子万不可将此罪归罪于己,更不可因此愧然自伤!”颜武则目露狠光,恨恨地道:“将来找到那背后主使之人,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可伯邑考依然一脸颓然,说道:“就是千刀万剐,这些人又怎能再活过来!”

说着伯邑考转身对颜武道:“颜武,你留下几个人,想办法把这些卫士送回西岐好好安葬!还有护送着这村子里的村民,也一起去西岐!”颜武点头应命。伯邑考说完,稍微平覆了一下心情,又对胡老爹道:“老人家,你们在这里生计如此艰难,不如迁到我们西岐吧,那里比这里强得多!”

“这……”没想到胡老爹一听要去西岐,竟都显出犹豫之色!如今村中留下的大多是老幼妇孺,要想行到西岐决非易事,而且虽然在这里生活艰难了些,但相比于其他地方却不知要幸运多少,一旦离开只怕连现在的生活也保不住了。

这时墨羽看出了他犹豫的神色,想了想就说道:“老人家,你们在这里虽然还算安稳,可如今世道如此之乱,难保不会有一天被官匪劫掠屠戮!前往西岐虽然难了些,但西岐君正臣贤,朝政清平,百姓可安居乐业,只有到那里方是长久之计。更何况昨晚之事您也都看到了,我们实在担心那些歹人将来会迁怒于你们,过来报复!你们将这些财物变卖了,再积聚些干粮,要想到西岐绝不困难!我们就是从西岐而来,路上虽然荒芜破败,但并无兵匪挡道,还算顺畅,况且有我们的人领着你们,老人家大可放心!”

胡老爹微微点点头,突然抬起头怔怔看着伯邑考,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或许小老儿不敢问,可是……您到底是谁呀?这些人为什么要害你?”此时众村民也一起看着伯邑考!他们虽闭居山中已久,少经世事,但见伯邑考气度华贵,温文尔雅,身边又有这么多护卫,也已看出绝不可能一般人家,加之昨晚如此惊心动魄之事,更加怀疑。

伯邑考看着这些善良的村民,想起昨晚他们与己同仇敌忾,共同抵御强敌,实不愿再过分掩饰,叹道:“老人家恕我不诚之罪,我确不是什么商人之子,只因我父亲得罪了商王而被囚禁,我日夜担忧无计可施,此去朝歌,就是为了救赎父亲!那车上的东西就是我要送给商王的礼物!”

众村民这才明白一二,胡老爹道:“公子,我等虽然没有去过朝歌,但听说那朝歌之人都奸诈凶狠,当今天子也是……,公子这般仁善,到那里只怕是……实在是太危险了呀!”说着,目光中流露出无尽担忧之色。

伯邑考听到他的话,不禁深叹一口气,极其无奈地道:“这我岂有不知,只是父亲被囚于异国他乡受苦,我身为人子岂能置之不顾?”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颜武道:“颜武,把我们带来的财宝取一箱来,留给乡亲们!”

颜武一惊,忙道:“公子,这怕是不妥吧,这些可都是用来救主公的,这……”他话还没说完,伯邑考又打断道:“少一箱也无碍,反正给王庭的滚单上也没有说要进多少,况且留给他们远比送给王庭的那些贪婪凶顽,疯癫残虐之徒强?”说着咬着牙齿显得愤恨之极,或是听到胡老爹所说朝歌的人都是奸诈凶狠之徒,也隐隐约约已预感到要害自己的说不定就是朝歌里与西岐为难的的什么王公贵胄。此时只觉王庭里的那些贵族,那些害了自己父亲,此刻自己却又不得不去求助的人,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牲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