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鹂见他近身,猛然一转身,费仲止脚不及,一下子扑倒在桌案上,随即又站起来又扑向金鹂,金鹂躲闪依然极速,费仲再次扑空,马上又转过身来见金鹂在背后不远处得意的笑着,费仲觉得好笑,又有些气恼,又向金鹂扑抱过去,金鹂再次躲开。
两人这样一追一闪了七八回,金鹂最终没能躲闪得及,被费仲紧紧抱住。
闻着金鹂阵阵体香,此刻费仲只觉欲火焚烧难以克制,他紧紧抱着金鹂不住猛吻着她的脖颈和脸,口中急促激动地不住地叫着:“金鹂,金鹂……”只觉整个人真在燃烧一般。
金鹂感到十分烦恶,在不停挣扎道:“丞相,不可这样……”可费仲此刻哪里按纳得住,毫不理会,一边猛吻着她,一边伸手去解她衣衫,还不住把她往床榻边推。
金鹂最终忍耐不住,厉声道:“丞相,我当你是一位知己,难道你真要无礼用强吗?”
费仲一惊,陡然停住了手,看着金鹂严厉的眼神,凛不可犯的表情,陡然一惊!他向来做事狠毒,不知仁义,但却向来极重身份,想起刚才自己所为,不禁又羞又愧,面目泛红。他松开手,歉然道:“姑娘恕罪,是费仲失礼!”
金鹂舒出一口气,平定心神,又柔声道:“金鹂已是你的人,丞相何必急于一时!”
费仲听着这柔媚的声音,欲火又起,猛又抱住她道:“那又是何故啊,现在已经这般晚了!”
金鹂媚笑着道:“丞相不要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依从你!”
费仲一听这句话猛然警觉起来,心道:“难道这金鹂今夜是有目的而来?”他现在身居相位,时时处处都十分谨慎!当下问道:“你又有什么事啊?”
金鹂看出了费仲的神情,她不动声色,掰开费仲的手,拉着他坐到桌案边,道:“不要急,难道丞相还怕我让您摘星星摘月亮不成?”
此时费仲依然警惕得看着她,金鹂继续道:“您既为丞相,位极人臣,定然学识渊博,满腹经纶,文采风流当为第一。丞相既然这般喜爱我,那就请丞相对金鹂之情都写出来,也好让金鹂知道丞相如何对我一往情深!”
费仲一听,这才放下心来,道:“金鹂姑娘不是在为难我吗?我这手笔只会写朝廷公文,狱中断词,哪会写那等情词,你还是饶了我吧!”
金鹂坚决地道:“不行!丞相位高权重,不知有多少绝色佳人投怀送抱,丞相今日对金鹂这般好,保不准哪一天会喜新厌旧,另寻他欢!丞相今日写下来,待到哪一天丞相突然忘了今日之情时,我便可以此为凭,促丞相回心转意!”
费仲笑道:“什么绝色佳人,有了金鹂,天下还有什么绝色佳人!”说着,他将笔放下,又要去抱金鹂。金鹂怒道:“我当丞相是重情懂情之人,知道怜惜,不似世间俗物!原以为可以托付终生,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只知贪恋美色的俗人罢了!金鹂真看错了!”说着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如梨花带雨一般!
费仲看着,陡然心痛起来,忙道:“好好好,我写就是,要是写得不好,你莫要怨我!”说完,面对面前一张白锦,心中大感踌躇,自己一生也未为女子写过什么的词句,但到此刻,形格势禁,却又不得不写。费仲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搜肠刮肚的写了几句!
他写完,又细细看了一眼,递给金鹂!金鹂接过,看着锦上词句,尽是酸腐肉麻俗不可耐之词,心中暗道:“且不说这词句如何,光这一手生硬呆板的字,就足见此人心如铁石,毫无仁义可言,与商容丞相真是天差地别!”
金鹂正悠悠的想着,费仲突然从背后猛抱住她,道:“好金鹂,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金鹂顿感一阵厌恶,刚想挣扎,突然看到那烛光,静静燃烧悠悠安然,心中一阵绝望,心道:“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可争的!莫要功败垂成!”
想着,手慢慢的松软下来!
费仲一看,知她从了,心中狂喜,迫不急待得将她抱到床上一面狂吻她面颊一面伸手解她衣衫。
金鹂眼中微微垂下泪了,忍受着她在这世间最后的痛苦……
半个时辰过去了,费仲已睡去,只有金鹂一个人眼睛呆呆的看着天板。
此刻,金鹂脑中空空如也,此刻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再也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大街上传来几声打更的声音。金鹂一直听着这声音,她知道时间快到了!她坐起身,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披上纱衣下了床,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此刻,她已分不清自己心中是宁静,还是绝望。
她从裙中一个布袋里取出一个红色药丸,烛光下,她呆看了一会儿,微声叹了口气,要将那药丸向口中送去!
这时,突然听到背后一个声音道:“金鹂!”金鹂转过头去,见费仲不知什么时候也醒来,正在床上坐着。
费仲此刻正迷迷糊糊的,诧异地看着金鹂,问道:“你怎么起来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金鹂见他也醒来,颇为意外,暗中算算时辰,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很快就会到来了!她突然心中不再有任何顾忌和畏惧,举着那红丸,看着费仲似笑非笑地道:“丞相是问这个吗?这个叫往生丸!”
费仲一听,此刻金鹂不再似先前那妩媚之状,尤其是一双眼睛,透彻的有点让人害怕!费仲奇道:“往生丸?什么是往生丸?”
金鹂站起来,看着那红丸,道:“往生丸往生丸,人吃了自然就可以往生!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就可以将此生所有的痛苦,无奈通通丢弃掉!若是来世运气好,还可以再托生为人,便可以再活一遍,这岂不就是往生了?”金鹂说到这里,神色陡然黯然下来,悠悠地道:“也不知道人还有没有来世!”说着长舒出一口气,猛的将那药丸放入口中咽下!
费仲大惊,他虽然现在还不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已听出那药似是什么毒药,忙道:“你怎么把它吃了,那到底是什么?”
金鹂吃了那药,更加无所畏惧!她又重新坐到桌案边,道:“丞相不要急,一会儿,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费仲看着她有恃无恐,颇有些放肆的神态,皱着眉问道:“你好像在等什么?”
金鹂笑着,转身头来看着他道:“丞相果然聪明,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想等到那人来了,或许丞相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费仲诧异的看着她,心中顿时生出无数疑问,才突然察觉到今晚所遇到的一切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费仲大感后悔,只觉今日实在太大意了,可现在依然搞不清楚这金鹂究竟想干什么,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惊愕的看着金鹂,想看清楚她到底是谁。幽幽的烛光下,金鹂头上和脸上的装饰早已去下,露出了更为清晰的本来的面目,费仲吃惊的看着她的脸,越看越觉得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定然是见过的。
他想着想着,心中思绪急转。正苦苦思索着,他脑中灵光一闪,陡然间变得面无血色,吃惊的看着金鹂指着她颤声道:“我……我想起你是谁了……是你祖伊的女儿……你叫……你叫莺儿!”
金鹂,正是莺儿!
但时莺儿已毫不畏惧,她看着费仲,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道:“丞相好记性,记得几年前我十五岁的时候,有缘与丞相在太学见过一面,没想到丞相至今未忘!”
费仲听她承认,惊得说不出话来,道:“你……你究竟要干什么?”他虽然这样问着,心中却陡然想到,当初孝癸和邢亥叛乱,祖伊因替孝癸家人求情,为受辛所不容,最终跟着孝癸的家人一起被处死!此事与自己关系甚大!难道她将这笔账算在了自己头上,这是来替父报仇的?
想到此,费仲头上一阵冒汗!
莺儿并未察觉到他心中所想,依然神色安然地说道:“你不要急,听我说!本来这些话是要别人告诉你的,但现在既然还有些时间,那便由我亲自告诉你好了!”
说完顿了顿,站起身来,在屋内随意走着,费仲看着她的身影,刚才只觉这身影美到了极点,可此刻却又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观之只觉寒意阵阵!
莺儿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费仲,你听我说!我在去芮吉府之前,已经写好了一封信,信上说,你贪恋我美色已久,自我父死后,你趁我家道中落,便依仗权势,百般胁迫我依从于你!我自跟随商容丞相入他府内你才不敢造次,可是等到商容丞相也逝去,你便旧话重提,对我百般威胁!我一个孤身女子无所依靠,终于被你强行带到府内。但我决心就是死了,也要保住清白之躯!今夜若我死在你府中,要么是为你所迫,不得已才以死来保清白;要么,便是不堪你所辱而才不得以赴死!”
费仲听得耳中嗡嗡直响,只听她继续说道:“这封信,我已交到一个可靠之人手上,等到今夜过后,此信便会交到大将军的手中!丞相不要不信,或许你刚才未曾察觉,我在商容丞相府中帮助青君小姐散药已经很长时间!你们这些显贵虽然识我的不算多,但城中百姓大都认识我!就在刚才我进你府中时,光是看到的曾去商容丞相府上求药的就有七八人!还有酒宴上,也有人认得我,只是他们不敢说而已。只要我写得那封信一面世,我想所有人都会相信!”
说完,顿了顿,瞪着费仲,目光锐利寒冷,道:“费仲,你大概忘了,我父亲虽然被处死,可是我家毕竟是王族,我是王族女子!你竟敢糟蹋胁迫王族之女,这是什么罪名?天子虽然宠信于你,怕也容不得你如此吧!就是他不处置你,你也会颜面扫地,受尽世人唾骂,你还有什么脸面居这相位?”
费仲震惊异常的看着她,才知道这如仙子一般女子心中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看着看着,目光也变得仇恨锋锐起来,冷冷地道:“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要如何?”
莺儿依然一脸若无其事,笑着道:“我还没有说完,丞相稍安勿躁!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可挽回!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保证我写得那封信永不会出现在这世上!”
费仲立即问道:“什么事?”
莺儿看着费仲,一字一句地道:“只要你答应我,上奏天子,请求释放西伯侯归国!”
费仲一听,竟是全身一震,极感意外。他原以为她是为她父亲复仇,才这般处心积虑的设计自己,却万万料不到莺儿竟会说出这件事!他愣愣的看着莺儿,刚才还极其愤恨,恼怒,震惊之感竟然消解大半。
此时莺儿依然冷冷的看着他,可是突然腹中一痛,她捂着肚子,腰一弯猛得吐出一口血!
药性开始发作了!
费仲一下子慌了神,他忙从床上下来走到莺儿面前,问道:“快说,有解药吗?这药怎么解?”
莺儿急喘着气,看着他惊慌关切的表情,感到有些诧异,淡淡地道:“解药?这药没有解药!”
费仲一听,顿时觉得全身无力,他吃惊的看着在不住呻吟的莺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帮姬昌,他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要你不惜自己的性命去救他?”
莺儿正在全身发抖,听到他的话猛的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睛瞪着他,答道:“为什么?因为除了我父亲,还有……还有他,就数他们对我最好!他们待我如亲人一般!像你这种刻薄寡恩,铁石心肠,整天只知算计害人的人又怎会明白这世间真情!为他们死我心甘情愿!”
费仲听到,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沮丧!
她说得对,姬昌对他好,她便愿以死相报,可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呢,不过是攀附自己的权势而已,有谁可以如此待自己呢?一颗心好似自生下来便如寒冰般冰冷,如石头般坚硬,从未感受过世间温情,今日见莺儿竟会如此回报她的恩人,实在震惊得无法言说。他默默心道:“怪不得那么多人聚在姬昌周围为他讲话,仅此一点,自己就万不能及!”想着,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他心中一阵落寞,他又看向莺儿,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还在瑟瑟发抖,不禁心中酸楚异常,突然觉得对自己来说这世间一切还有什么比这莺儿更重要,更别说那姬昌的去留了。想着想着,他突然蹲下来,焦急地道:“此事慢慢再讲,你快告诉我真的无法解救了吗?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听到费仲的话,莺儿不禁一愣,她转过头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才知道他真心关心自己!此事终究与他无关,自己这般算计于他,终究于理有亏,想到此心中生出些感动和不安,道:“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便不会有事,只要他们,还有青君姐和墨大哥……能返回西岐,我死而无憾!”此时她的声音已十分微弱!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喧哗,还传来几声兵刃交击之声。费仲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屋门陡然大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子,衣袂飘飘,姿容若神。费仲仔细一看,顿时全身冰凉!
青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