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阳从海中渐渐升起,绚烂的阳光照亮了大地,海牙的莫里斯府邸之中两人眼睛通红,神情却是异常激动兴奋,了无倦意,茶几之上的茶壶已空,两人却浑然不知,仍然在激烈的讨论着
“弗朗索瓦,东方的考试制度,是一种选拔官僚的制度,在提拔陆军人才方面却是一片空白,那么该如何应用到陆军之上?”莫里斯咳嗽了一声,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他们俩已经聊了整整一夜,从政治,外交,军事,税收等各方各面无所不谈,独独关于考试制度,莫里斯始终疑惑不解。
“殿下,东方的考试制度,比起欧洲依靠门第提拔的制度要强得多,统一的考试也达到了一定的公平,不过考试的范围大都局限在儒家书籍之中,培养了合格的官僚,但也造就了一批死板不知变通,看不清世界大势的书呆子和顺从的奴才,所以我们将其运用到招募陆军之上需要变通”
“变通?”这个考试制度如何应用在选拔陆军人才的方面,自己倒是有些不明白,莫里斯斜着脑袋瞅了泰利埃一眼,很快地又摇了摇头。
“首先,成立陆军军事学院,三年学制,招收学员,聘请大学教师以及经验丰富的高级军官前来授课,教的内容的话,神学,哲学之类无用的东西就不要教了,学院应主要教习数学、工程、荷兰语、历史、战略、战术推演及炮兵,骑兵,步兵等实用学科,以为陆军提供优秀的军官队伍。”泰利埃站了起身,活动了活动劳累了一夜的筋骨,来回踱着步,侃侃而谈道
“其次,入学的条件必须严格,兵油子之类的绝对不能收,贵族子弟也不能太多,他们不但吃不了苦,而且他们的有着雄厚的背景,想要让他们听话很难,应该尽量给予工商业者更多的名额,并且招募一定的平民。比起贵族子弟,管理他们可容易的多了,而且可以给荷兰军队注入新鲜血液,从下到上地彻底改变荷兰军队的战斗力”
“工商业者虽然家财万贯,锦衣玉食,可他们地位卑微,在议会中常为共和派的寡头和王权派的贵族所排挤,在军中,他们也无法占据高位,您需要的是人才,而他们需要的是地位,那就给他们一个进入军界决策层和成为军官的机会,他们必定会对您感恩戴德,为您所用,扶植工商业者让他们成为一股为您所用的新兴势力,从而将陆军进行彻底洗牌,剔除掉那些别有用心的共和派,”
“殿下,要想彻底击败共和派,光靠王权派的那帮贵族的嘴皮子和投票是不行的,还需要强大的武力,军队特别是陆军,您必须将他们掌握在手中”
“而且您绝不可让王权派在议会中独大,他们虽然支持奥兰治家族,但他们和共和派一样是一群阻碍改革的保守派,如果任由他们在议会中占据绝对优势,将会尾大不掉,处处掣肘,而拉拢这帮工商业者,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这批工商业者将作为您的代表取代共和派在议会中的位置,对王权派形成制衡,并绝对为您效忠,殿下,您需要的不是处处阻碍您的议会,而是一群听话的奴仆”泰利埃细细道来,他明白荷兰的共和思想极其深厚,想要在一夜之间便建立如法国一样的绝对集权很难,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而莫里斯的二元君主立宪是一个很好的过度方法,必须先要让荷兰人认识到君主制的好处,再慢慢过渡。
“泰利埃,我明白了,议会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陆军改革的事,你刚才说到陆军军事学院的招生条件,不知你有什么看法?”莫里斯默默点了点头,要建立君主制,就必须除掉那帮阻碍自己前进脚步的共和派,而他们是寡头,掌握了荷兰的经济命脉,一旦铲除了他们,就必然得罪资产者,而荷兰是依靠贸易和工商业起家的,失去了资产者的支持,自己的统治将难以为继,就算自己能够通过武力解决掉这些问题,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自己倒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荷兰不一定能承受的了,光靠那帮老贵族是不行的,培养一帮新贵是必不可少的,这样自己便能重新得到资产者的支持。
“条件的话,招募的学员必须身高达到一米六以上,年龄的话,17到22岁,未婚,不论宗教,种族,肤色,男性,每年招收一千四百名,体质强健者最佳,患有疾病的人不得进入,担任官职的人不得进入”泰利埃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突然改用带着浓浓的巴斯克口音的西班牙语说道
门外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莫里斯连忙起身走到门前,将房门轻轻推开,两手叉腰地向走廊走去,和泰利埃谈了整整一个晚上,是时候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他随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他缓缓走来,走廊上只见安娜身穿一件红色男式夸张肩,手中的茶盘上端着一杯刚刚煮好的,冒着热气的咖啡和白面包,向房中走来,她是来给莫里斯送早饭的。
“那天让人把你捆住的那个人来了,快跑,从窗户出去”莫里斯见状便连忙向后跑去,情急之下,连门都忘了关,他气喘吁吁地跑回了房中挥手示意泰利埃打开窗户逃走,自己私自将泰利埃带回庄园的事,还没有告诉安娜,而自从那次在树林中安娜亲眼看见泰利埃和他缠斗不已,便一直认为泰利埃是想要刺杀莫里斯的刺客,时不时提醒莫里斯要小心泰利埃,放走泰利埃也是在莫里斯的要求之下,才勉为其难地答应的,她要见了泰利埃,还不得把事闹得满城皆知。
“不了,殿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现在就把误会澄清,省得事情越闹越大”泰利埃拒绝了莫里斯的示意,站了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胸有成竹地向门前走去,该说的,总是要说的,省得他们对自己心存芥蒂,泰利埃暗想
这时门被用力地推开了,只见安娜走了进来,她将早饭放在了桌上,迅速扫视了一下房中,只见泰利埃正在和莫里斯谈笑风生,她杏目圆睁,凶神恶煞地望了一眼泰利埃,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泰利埃,不禁火冒三丈
这个想刺杀莫里斯的刺客居然在这,得来全不费功夫,她走上前,用力拨开了莫里斯,从腰间取出一把上了膛的燧发手枪,瞄准了泰利埃。
“真让我好找,该死的刺客,去死吧”
“安娜,住手,这是我聘请来的秘书,弗朗索瓦.泰利埃先生,他不是刺客”莫里斯劈手夺下了安娜手中的枪,怒视着她,安娜太冲动了,险些杀我股肱之臣。
“莫里斯,你是引狼入室,你连他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将他招揽而来,你就不怕他想置你于死地?你难道忘了树林中的事吗?”安娜霍然转头,柳眉倒竖,她实在无法理解,莫里斯为什么要放了这个曾经致他于死地的刺客,还要将他收为部下,她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到莫里斯。
“殿下,这位是?”眼前的女子来势汹汹,气焰嚣张都没有使泰利埃阵脚大乱,他静静地站在一旁,旁观着两人的争吵,敢用和身为王子的莫里斯这样说话的人,关系一定和莫里斯不一般,他斜眼一瞥,心中已明白了大半。
“泰利埃,这位是我的朋友安娜”莫里斯听了泰利埃的话,怒气已去了大半,便转身解释道。
“殿下,误会是时候澄清了,我向您坦白”泰利埃望着两人,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叫弗朗索瓦.泰利埃,法国巴黎人,今年二十岁,刚从巴黎大学毕业,大学毕业后我迫于生计和战乱便拿出我去世的父亲留下的微薄的积蓄,北上荷兰,几个月来,也没有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便干起了绿林好汉,那次见殿下衣着整洁,气度不凡,想必是一个有钱人,迫于生计出此下策”泰利埃背过脸去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否定着什么,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时而欲言又止,时而却又自言自语,霎时,他转身对两人说道。
“殿下,那次的事多有得罪,您能不计前嫌地信任我,如此胸襟广阔,实乃荷兰之大幸,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只愿为您尽一点绵薄之力,愿这位安娜小姐能够原谅我”泰利埃低了头,向两人深鞠一躬,澄清不了这个误会,自己就无法在荷兰立足
“好了,看在莫里斯的面子,我就原谅你了,但你要记住,如果敢有任何伤害莫里斯的行为,我不会放过你的”安娜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原来只是一场误会,自己再闹下去,就成了无理取闹了,她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总算摆平了”莫里斯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总算把两人的误会澄清了,差点出大事
“殿下,时候不早了,该是时候用早餐了,您先去吧,我先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关于学院的事,几天后,我给您答复”泰利埃轻轻咳嗽了一声,睡眼朦胧地向桌上走去,走起路来竟有些晃晃悠悠,他坐到了桌前,无力地将双手放在了桌上。
“你没事吧?”莫里斯关切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泰利埃摸着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示意莫里斯离开。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莫里斯离开了房间,走廊上不时响起他急切的步伐,泰利埃望着他慢慢消失在转角处,不禁喃喃自语道
‘找到一个君王,臣之,辅之,和他一起开创霸业,这便是我最大的抱负,父亲,这一天已经不远了”他回首望向窗前,一道明媚的阳光不知何时落到了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