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来,站定,很久不知东南西北。环视我的家,刚才,我做过了一场梦吗?好象不是的。
我去洗脸间清洗脸上的泪痕,看到餐桌上摆着早晨我做的饭,被收拾得只剩点滴,一副筷子,那一副被洗好放在筷子盒里了,还带着水。
我把那些筷子和所有的碗全部掷在地上了。
震耳欲聋的支离破碎的声音,在楼房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只一瞬间,又都销声匿迹了。随声碎裂的,岂止是这些瓷质的碗筷?我的心里,很多虚设的美好意愿,也都轰然坍塌了,再怎样的逃避,也便是这样的无处可逃。
我站在满地碎碗片里,茫然四顾,俯身拿起一块碎碗片,把它放在另一只手腕上划过,痛感清晰地传上来,有殷红的血顺着洁白的瓷碗片流下来,滴在满地的碎片上,红白相映,有如红梅白雪,煞是好看。
我不会割破血管,命是我的,我很清楚。
我要的只是痛感,让我清醒的理智的痛感,这种痛感,可以让压抑在我身体里的痛苦得以释放,否则我会因为极度的痛苦而神经失常,我不能让自己失常,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
伤口很快就不再流血了,我的凝血功能很好。那些散落的血点也很快变了颜色,黑色的,我熟悉的那种颜色,不是纯黑,是那种暖色调的黑,用颜料调和的话,应该是红加黑,凝重又死而不僵的黑。
我把满地狼藉很快地清扫干净,地上的血点也都擦掉了,我不想嘉铭回来看到后,问我怎么了,我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回答他什么,而我,对自己的所为,也不再需要内疚。
我可以伪装得很好,只当是刚才我根本就不在家,所以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像这些即将被我收拾干净的残藉一样,了然无痕。
我和嘉铭,就这样,各自自以为是吧,至少,我和吕静的事情,他并不知晓,我们的日子可以照常的运转下去。但,我从此要没心没肺地快乐下去,没什么值得我自责和顾恋,也没什么值得让我作茧自缚。
我重新回到书房,一直呆坐到日薄西山。
嘉铭回来时,我仍然端上可口的饭菜,仍然微笑如常。
但我知道,我,已经彻底变了。
我从此要为所欲为、放浪形骸地活下去,变成一个做着错事而不再愧疚的女人。
但上帝文思一转,并不让我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