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之前来找过我,也没别的话,反常地静静地坐着。
我本来想告诉她赛海星已经结婚了,现在是一个中外合资企业的法人代表,想想,也就算了,都是过往云烟,物是人非,提不提都无所谓了。
我是那种能不说话就不说的人。
我们坐着喝了很多咖啡,那东西刚入口是一种糊味,再品味,有一种香,再品,就是苦的了,喝到最后,什么味道也没有了,一种褐色的液体罢了。
“人就是这东西,经不起品味。”她幽幽地说。
我无声地笑,等着她下文,她忽而抬起头来说:“咱们医院有个医生叫吕静,你知道吗?”
“知道。”我说。
“那是个人渣。”她斜了斜头,注视着那荡漾着光影的咖啡说。
“你判断一个人的标准是什么呢?”我那时并没有注意吕静,也许正是因为这一次和刘扬的相聚,让我对他有了好奇心,然后,有了我们后来的故事。
所有的尘事,都总有因果。
“……感觉。”她说。
当一个人不想说出理由的时候,就用“感觉”两做最恰当的解释。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感觉”是要付出相代价才能得来的,并不是一种敷衍。用身体去感觉,用欲望去感觉,最后,用理智去感觉,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相当准确的。
无风不起三尺浪。但那时,我是个不相信流言蜚语的“聪明人”。
“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调走?”她转了话题。
“想说的话,不用我问。”我其实并不关心她的去留,赛海星的痛诉让我对她并没有多少好的印象,但她似乎对我特别有好感,得意的时候,也常常找我抒发感情,我一直也习惯了看她志得意满的样子,像今天这样若有所思的淡淡的忧伤着的样子,倒是新鲜的。
人总会有离情别绪吧,也正常。
“……厌倦了,做医生,每天和疾病、鲜血、死亡打交道。”她这样说。
“这个原因你不说谁都明白。”我也感到厌倦,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说烦就烦的,大家还得吃饭得生活,说跳槽就跳槽那是小说电视剧里的骗局,要是真把铁饭碗轻易给丢了,就可能连个泥饭碗也没有了,这年头,不是有点本事就有人睬你的,何况我们还身无所长?
她就不再说话了。我们就一直沉默地坐着,喝得胃饱。分开的时候,她说:“很多人说我俩长得有点像,我也一直拿你当姐姐的,你要好好的,我很羡慕你,真的,你活的很自我,没有被污染,我就这样的,自己都讨厌自己。”
没有被污染,不到时候罢了。不过那时我活的的确很自我,在生活的顺境里如鱼得水。我拉拉她伸过来的手,轻松地说:“别这样,感觉怪怪的,又不是生离死别,大家都要好好的。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