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小荷的婚礼很隆重,在四星级酒店里大摆宴席。
我和嘉铭一起去的,嘉铭穿黑色的西装,我穿明黄的裙。隔着一个餐桌和人影,那边是穿格子西装的吕静和穿着草绿色套装的王仪。
王仪是药房部的,吕静的未婚妻。
吕静平静的把目光投过来,看看我,然后看看嘉铭。我和嘉铭是人群中惹眼的一对夫妻,看起来珠联璧合,我们一起帮小荷招呼客人,打理事情,配合得默契而亲密。
新娘新郎走过来。
小荷本来就长得很漂亮,今天更有艳压群芳之感,高高盘起的头发上罩下淡色花纹的白纱、袒胸露背缀满玫瑰的洁白婚纱,把她映衬得美如天人,她幸福地笑着,亲昵地挽着祥军的胳膊。
祥军憨厚的脸上,满足的笑容让人看着嫉妒。
每一段婚姻,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时刻,夫妻相挽,你情我愿,在众人花好月圆的祝福里,步入以后平淡琐碎的婚姻生活,一路走下去,风景却是不同的。
但会有怎样的风景,谁又能预料呢?
我和嘉铭端起杯来一起祝贺她们,小荷说:“章冰,我不求的,祥军有嘉铭的一半好我就知足了。老天爷对你可真偏心眼儿,当然,嘉铭,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咱章冰打着灯笼也难找是不是啊?? 嘉铭笑:“当然,我的老婆嘛。祥军一定比我强的,你这么漂亮,他拿着当宝还来不及呢。”
……都是客套话。
吕静投过来的眼光让我无以遁形,虽然他微笑着,好象听着事不关己的事情。
后来,他拥着我说,他看着嘉铭,嫉妒得要命。
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也是在那样的嫉妒里参加完小荷的婚礼的,不过,我嫉妒的是王仪。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感到若有所失,其实大多时候,人之所以若有所失的,是对自己主观美好意愿的恋眷,很久之后,我倍受了现实的教育,再回头来,往事已如风尘。
医院的植物很多,青林翠竹,红枫**,四时变幻。
不经意的,芙蓉花已经开过了几汛,谢了,深秋里,连同翠绿的叶子也渐渐凋零,只剩下枯枝上垂垂荡荡的荚角,把所有曾经的繁荣封藏了。
枫叶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的时候,我和吕静的爱情也如这般地热烈起来。
每一个相聚片段都无比清晰的刻进这片片的枫红里,让我留连,但终究,它们也还是会落的。
当我窗外花园里那两棵柳树也褪尽了最后的一片叶子的时候,冬天来了。
我生命里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