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飞泉阁,夜空朗朗,群星萃萃,风语轻轻,明月弯弯。
忘情五人早已纵身上了飞泉阁楼顶之屋檐,坐在一排,望着西方之天。
“你们说,是不是师傅他们以前也这么坐在这儿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谢邪问道,一下挑开了话语。
“多半是。按着红尘阁这样培养门下的方式,不聚在一起,能有什么玩头?”秦梦久笑眼弯弯地抬着头,看着天上那轮弯月,“再说,红尘阁的星星不是很美么,都待在天上对我们笑咧。”
“师姐,你不会是参悟喜之脸后走火入魔了吧?”云紫婵打趣道,忘情在一旁轻笑,屠之直直坐着,嘴角轻扬。
只有谢邪反应最为激烈。
“那样的话,师姐看我这张脸,是不是很开心?”
秦梦久大笑,谢邪不明所以。
“你心底开不开心我不知道,你长得让我开心我倒是明白,反正我看了你那张脸,很开心……”
谢邪直接变脸,一脸的郁闷,旁边三人亦是笑了起来。秦梦久抓着谢邪那句话的歧义,非常平常地数落谢邪。
谢邪十分自觉地候着大家笑完,这才开口问起了个事,也不排除他支开话题的嫌疑。
“师姐,那明儿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参悟六欲?”谢邪得意地问,心里得意地想,你们在笑的时候,我却依旧惦记这修炼,足见我并不是一个懒人,哈哈……
如果叫其余四人知道,定会说他不要脸。
“谢谢你这不是多此一问么,《七情六欲牒》注脚里早就说明,参悟喜之门而有变化后,七情门可再随意参悟;六欲门却必须按着生、耳、目、口、鼻、死的顺序来参悟,而且只得一次。今儿我们已经参悟出了‘喜’,明儿自是参悟六欲啊。如此一来,岂不最为节省。”
谢邪嘿嘿尴尬笑着,他不笑还好,一笑就惹得秦梦久一个爆栗上去,实在是看不得他这般开心。
“看吧,谢师兄,你就爱弄些挨揍的事儿出来。”忘情和云紫婵赶紧说道,屠之虽没说什么,可那副肯定的模样却表露无遗,谢邪就更是受伤了。
“哎,不说不说了。这么晚了,明儿见吧。”秦梦久起身拂衣,手指指向月亮,“天上一朵花……”
再往地上指着月光,说道:“地上一朵花……”
谢邪很是好奇地问:“再呢?”
“各回各的家。”秦梦久说完就笑着飞下屋檐,谢邪很伤心。其余三人自是离开,临走之前都是重点看了眼谢邪。
待到人去檐空,谢邪大声吼道。
“师姐,我恨你……”
翌日,绝壁下,虹桥渡,六门之前。忘情五人昨晚早已打算,就按部就班地相继进了生之门。
斗转星移,五人分开,却经历同一。
忘情先是一惊,整个身子仿佛待在水里一般,继而放下心来。在静渊潭待了那么久,正如谢邪如今不再恐高一般,五人早已学会了游泳,还时不时的比试下屏气之短长。
忘情准备伸手撑脚,往上游去。可忽地停止了这番动作,因为此刻的情形他分外熟悉,以前的梦里曾经多次出现。
睁不开眼,却听得到梦一般的呢喃,那声音很远却很近,而且很温柔。这周遭的水亦是很温柔很温柔。忘情竟一下痴了,他不愿那些多余的动作,他知晓这种温柔与眷念,他非常顺从地享受着这一切。
片刻尔后,温柔不再。斗转星移,脚踏实地。
脚下一个六边高台,长条石块由台边缘渐高渐远而成梯阶,阶梯的尽头是一扇立在卷云上的高门,如此打量才发现,只此门得显,其余五边之五扇皆隐匿云中。
忘情注目回来,高门无门环且那般高,倒是如何打开?经不住心中疑惑和好奇,忘情抬步踏上石阶,双脚立定,石阶边缘喷起一阵光。
一个恢弘杳渺的声音响起此间,回荡此间。
忘情脚下不停,一步步踏着石阶去往高门前。心想定要慢慢走上去,声音才会说出言语,果不其然,他一下就猜中。
“生之始,混沌莫名。蒙昧不知,加之于神,可笑可笑!人若为神造,缘何不却颜老病衰?生之始,混沌莫名。愚昧不晓,添之于命,可悲可悲!人若只信命,缘何不甘梦虚成空?生,万物之始;生,万物之由。生生不息是为生,生生不同是为生。存生于念,万物非凡,心观行效,千年一木起于泥涝;存生于念,万物为美,心遨身遗,万千愁绪荡于山川。如此凡种,皆为生之所悟。如若问余‘何为生?’,吾当曰:‘生,生生不息也;不息,万般之采,小可改行,大可逆天!’”
“大可逆天”语出之时,忘情恰好踏完最后一块石阶落到云端。卷云其前散开一条道,忘情心领神会地循道而近高门。
高门的确没得门环,也不见能打开的迹象,不是门楣上写了个大大的“生”字,它看上去更像块碑,姑且还是称呼它为门吧。生之门上白白的一整块,在忘情注目其上之时,有字显露其面,汇成一篇,正是前面恢弘之声诵读之文。
可接下来怎么办,很是疑惑,忘情自得走上前去触摸下这奇怪的生之门。冰冰凉的,再使劲推推,纹丝不动。忘情一下无言,红尘阁前辈们捣鼓个修炼《七情六欲牒》的地方咋这么讲究。
忘情仔细回想此番经历,也觉关键所在还是在这篇《生之论》上。此时也是无法,远远退后,认真看了一遍,随意地出声读了起来。
没有奇怪的地方,这可怎么办,忘情郁闷,想再次抬足四处转悠下,却惊骇的发现双脚死死箍在了地上。
而此时,一阵轰鸣声传来。生之门终生变化,整块白质黑字门板竟然移动了出来,徒留门楣和门框孤零其后。
“生,生生不息也;不息,万般之采,小可改行,大可逆天!”恢弘之声再度响起。然后在忘情双眼圆睁中,门板向前倒下。忘情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门板离自己越来越近,尔后双眼一黑。
疼,好疼,全身都疼,忘情睁不开眼,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无尽的疼。尝试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真的很疼。
忘情心中快速独白,一为分心这钻心的疼痛,二为思索渡过此间之方法。
这生之门肯定是参悟《七情六欲牒》的关键所在,这绝对没错。所以这一切都有意义,决计不是无端上演,无故经历。而其中最最不能忘怀的就是《生之论》,尤其是最末对生之回答,前前后后出现了三遍,简直是耳提面命。
忘情心头浮现那句话:“生,生生不息也;不息,万般之采,小可改行,大可逆天!”尔后不断重复,此时这话成了他唯一之依仗,如救命之稻草一般。
也不知多少遍,也不知有多久,忘情终是悟了。
他慢慢地集中所有心念,疼还是那么疼,他将它当成生之一部分,是可改之行,是可逆之天。
感觉到心念全都汇聚到眉心处后,忘情开始一寸一寸地将心念蔓延到身体各处去。其间疼痛依旧不止,忘情咬着牙使劲坚持,至少此刻整个脸已经回归感知。
很久也许没多久,只因一路坚持;不久也许就很久,只因一事不为。
“这就是生生不息!”忘情怒吼。
尔后温柔之水再度裹来,忘情沐浴其间,甚至连丹田、道径里的灵气也舒服地停了下来,享受这难得之生。
可惬意舒适并不见长,忘情一下感到背上之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回到了石室,七情门、六欲门三面而围。
“小师弟出来咯。”秦梦久一旁鼓掌,云紫婵俏立其旁。
“师姐们这么快就出来了啊,咦,师兄他们还未出来么?”忘情走过去伴着两人坐在草席上。
“师弟,被门砸的感觉怎么样?”云紫婵笑嘻嘻地问道,伸手捏了下忘情的脸,“这张脸破相了可就不美丽了哦,嘿嘿。”
“当时疼死我了……门砸下来时,真是吓人。”
“肯定的啦,《七情六欲牒》注脚里可未提的这么细致,要不是知晓肯定是参悟有关,绝对会被吓死。”秦梦久不甘云紫婵之后,亦是伸手捏了下忘情的脸。
“师姐们可还记得……”
“生生不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尔后三人都相视一笑。
三人就你一言我一言地将《生之论》补了个全,按《七情六欲牒》说来,七情六欲都很好参悟,只是精于何种程度就有所区别了。《七情六欲牒》的功用,他们早已明白,让情念欲想托附在招式法门上,这是其一;锻造丰富《炼情素问篇》修炼出的灵气,这是其二。所以综上可知,《七情六欲牒》亦是贯穿修道始终,只要情念欲想有所体悟,就可反馈给《炼情素问篇》,就可在招式法门上再添变化。
没过多久,屠之也出来了;再过了半个时辰,谢邪十分之嚣张地出现到了石室。
五人这才一齐离开,回到了飞泉阁。一番查探下来,灵气更添神色,招式法门显现更为细腻。
那梦蝶翩翩起舞,轻啄着云紫婵的脸,大家都笑了起来,吓得梦蝶扑扑翅膀飞到了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