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农民那句“老老实实种庄稼,本本分分做人”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醍醐灌顶,耳目一新。人生短短几十年,能真正做到本本分分做人的能有几个。
蛤蟆镜男人捂着自己的脸,缩在地上,身体不时的颤抖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杀鸡儆猴的大戏居然会演成这样。
“你瞧不起咱们乡下人,我们乡下人还瞧不起你这样的城里人。当年毛主席还提倡上山下乡,让你们这些城里人向我们农民学习呢!你奶奶的,当年跟在我身后的知青几十上百号,哪个不是城里人,他们谁不喊我声牛队长。”中年农民挺直了腰板,很是有番气势。
赵建国站着身边,看着眼前上演的“本分农民逆袭城里人”的戏码,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这位农民大哥,雄起的也太突然了吧?刚刚还一副绵绵善的样子,这一会功夫就已经变成了危险的大灰狼了,可怜的蛤蟆镜,你就在这里自求多福,节哀自便吧!
蛤蟆镜男人这个时候也很是后悔了,自己这唱的是哪出啊,没事找事的干嘛就惹上这么个大憨头啊,自己当时借坡下驴,早点走人该多好,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呢?
中年农民把袋子里面的桔子倒入了箩筐里,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刚刚蛤蟆镜丢的前,轻蔑的丢在了蛤蟆镜的身边,“这些钱你拿回去,老子的桔子不卖你了。至于你吃掉的那些桔子,老子就当时喂猪了。滚蛋。”
蛤蟆镜男人慌慌张张的拣起地上的钱,不敢停留的钻出了人群,灰溜溜的跑开。临走的时候,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建国,心里暗暗的记住这个害自己丢人现眼的混蛋。
赵建国根本没有注意到蛤蟆镜那怨毒的眼神,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没有说话。
“小老乡,这些桔子就当是老哥哥送你的了,刚才害你受累了。”中年农民很是愧疚的向赵建国道歉,提着满满一袋子的桔子送到了赵建国的手里。
赵建国慌忙辞谢,这满满一袋子的桔子,怎么说也有个七八斤,自己哪能这样收下?何况现在水果市场的不景气,这桔子那完全就是在赔本赚吆喝的买卖,自己更不能这样收下了。
“小老乡,你是个热心肠的人,老哥哥我真的非常感激你。这几斤桔子,你是说什么也得给哥哥收下,要不然哥哥我可生气了。”中年农民说什么也要赵建国收下,怎么也不肯把桔子收回去。
围观的众人这听了一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啊,那个蛤蟆镜占人便宜,试吃桔子一吃就好几个,终于要买了吧,人家农民好心还多送了几个。结果那蛤蟆镜得寸进尺的结完帐又捞了几个桔子,惹得这个年轻人看不下去。挺身而出,伸张正义,结果还让那蛤蟆镜倒打一耙,污蔑年轻人和中年农民串通一气,想要敲诈。结果就上演了刚才的那幕。现在中年农民要拿桔子感谢年轻人,人家年轻人却怎么也不收,多么好的年轻人啊。同样都是年轻人,刚才那个蛤蟆镜和人家一比,真的是差得十万八千里啊!如果自己生了那小子,非得气出个好歹来。
赵建国一个劲地推辞,中年农民一个劲地送去,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回太极,却是送没送出去,推没推辞掉,直让身边围观的众人很是感动。
“小老乡,你就收下吧,再这样推脱,那是不肯原谅老哥哥了。”见赵建国坚持不收,中年农民板起了脸,说话的声音中隐隐有着分不快。
赵建国见推脱不掉,只得应了下来,但却依然坚持从袋子里拿出许多桔子放回了箩筐里,“老大哥,这些就够了。”
中年农民见赵建国收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赵建国这人更为高看了几眼。这个小老乡一身正气,还不贪图便宜,比起刚才那个蛤蟆镜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围观的众人见两人已经交流完,就围上桔子摊前,你一斤我一斤的买起了桔子。他们已经知道,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农民绝对不会糊弄他们。
赵建国在这里帮着中年农民打个下手,也是忙得不亦乐乎,直让中年农民感激不已。时间很快的过去,桔子摊前的人群渐渐散去,中年农民拍了拍自己的箩筐,很是高兴。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两箩筐的桔子这么快就能售卖一空。
“小老乡,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中年农民很是感激的握了握赵建国的手,脸上满是笑意。
“呵呵,老大哥客气了,今天害得老大哥摊上那破事还真是对不起。”赵建国不好意思的表示了下自己的歉意。
中年农民忙摆手制止,“小老乡,你话可千万别这样说,老哥哥我这是越大越没了血性,对这些小混混,还真不能放纵,否则就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
“小老乡,今天老哥哥能碰上你,还真是缘分,有机会去我家逛逛,别的老哥哥我不敢说,这鲜甜的桔子你尽管吃。”中年农民很是爽朗,张嘴就邀请赵建国回家做客去。
赵建国呵呵笑了笑,表示了下谢意。想到一个问题,才又道:“老大哥,听你这话,家里种了不少的桔子啊!”
“可不是,我们村山多,家家都种了不少的果树,其中桔子树就占了大多数。”中年农民淡淡的答了句,说完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哎,这些年也不知怎么的,这水果一年比一年难卖,卖了还赚不了多是钱,很多人家将果子干脆就烂在树上了。”
赵建国听到这话,心里边也是跟着叹了口气。别说他们了,就是自己村子,烂在树上的果子还少吗?现在自己的手上,不就有不少的水果还挂在树上等着烂掉吗?
“唉,这几年我们村很多人开始把果园给撂荒了,打理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甚至开始有果树推倒,种植花生棉花了。”中年农民打开了话匣子,和赵建国坐着聊了起来。
自从土地回到了农民手里后,农民们干活的积极性明显增强。开荒,种树的热情是一浪高过一浪。每家每户除了照顾农田外,不少的人家还承包山地种起了果树。本来种植果树只是一项副业,可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老百姓对水果的需求逐渐旺盛,水果的价格是越来越高。种植果树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水果的产量是一年高过一年。于是就出现了供大于求的现象,水果价格猛的跌了下来。这一下,可是让种植果树的农民们闪了下腰,没办法,为了降低损失,低价促销就开始出现。
赵建国心里非常的清楚,身边这位姓牛的老大哥,买一送一的卖桔子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大环境之下,这样的止损行为又能坚持多久?你买一送一,把本来就低价的桔子更低的价格贱卖,无形中就拉低了整个水果市场的销售价格,价格会一降再降,最后就变成倾销,严重制约水果市场的发展。
当然,这样的话赵建国不会当着中年农民的面说出来,因为这话太残忍。赵建国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帮助这些农民摆脱这样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