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承包个山林居然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村子的乡亲都在自己的家里等待,还真是有些让人意外。听说连村委会的干部都在家等着自己,这就有些太过了吧。
赵建国是在林地里被人给找回去的,回到家中,很快就被满心期待的众乡亲给团团围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他的耳边说着山林地的事,很快赵建国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原来,因为自己的成功经历,让更多的人想跟着自己一起收获成功。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能带领大家一起富裕起来是件积功德的事情,能帮为什么不帮?可是,这里边涉及到一个产权所属和管理权的问题,如果不把这个掰扯个明白,将来恐怕会引起不小的纠纷,自己可没有太多的经历时间去处理这些个琐事。
婉转的将自己心里的顾虑跟村委的几个干部说了下,赵建国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答复。如果他们能确实解决这两个未来可能产生纠纷的问题,自己也不介意带着乡亲们一起发展。如果不行,那只能自己个独干,反正林地哪里都是,自己村子不行,难道外村的林地还没有吗?
村委的几个干部相互间交换了一下各自的意见,老支书就拄着拐杖来到了门前,他冲着门前三五成群的人群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暂时的安静下来。原本熙熙囔囔的人群,霎那间静了下来。“乡亲们,刚才呀我们几个干部,跟建国小子商量了下,他基本上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关于往后林地的产权归属,还有管理权的问题还需要征求大家伙的意见。”
产权归属和管理权,说白了就是林地以后属于谁,谁来决定林地以后的经营方针策略。针对这个问题,大家伙意见是很不统一的。有的人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林地不值钱,给谁不是给,自己只要有钱分就好。有的人却很是坚决,林地是自己的,自己当然需要一定的话语权,难道自家的林地自己还不能提出自己的意见。
乡亲们的意见不统一,自然就难以达成合作。老支书见状,知道这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决定下来的,就挥挥手,让人各自回家商量下,村委会每家每户了解情况,然后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等大家伙没有分歧,或者分歧很小的时候,再一起开个全体村民大会进行表决。
老支书说话,很是威信,众乡亲们各自散去,只有几个村民留了下来没有离开,他们和村委的干部一起在老赵家的堂屋里各自坐下。
“建国啊,大家伙都回家去了,你也给我们说说,你的底线是什么,我们也好跟乡亲们做做工作不是?”老支书首先开口说道。
赵建国想了想,点了点头,“老支书,我的要求很简单,绝对的控股权和绝对的管理权。”
两个“绝对”从赵建国的嘴里道出是那么的自然,可是听在村委干部们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虽然赵建国的两个简单的要求合情合理,可是这依然让村委很是为难。
“建国啊,管理权我们可以答应给你,可是这绝对的控股权,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老支书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
“实在对不起,没有绝对的控股权,就没有绝对的管理权。老支书,这个我真的没有办法答应你。”赵建国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绝对的控股权是绝对管理权的保证。如果没有控股权,赵建国他宁愿放弃这次的合作。反正林地多的事,到哪不是都一样。
老支书转过身又和身边的几人商量了几句,但他们却轻轻的摇头。这个事情还很复杂,如果赵建国一人承包所有的林地,只要缴纳相关的承包费也就可以了,当然,如果已经被承包出去的,还需要支付一笔额外的转让费。可是,现在相比林地的转让,村民们更愿意拿着林地跟着赵建国一起发财。可是,绝对的控股权,村民们会答应吗?县里的领导能答应吗?要知道,这已经不是个人承包林地那么简单了。这已经是私人资本与集体资本混合的形式,应该是所谓的股份制了。这可是资本主义搞的玩意儿,咱们社会主义也能搞吗?自己几人不会是犯了什么立场错误吧!
这个年代的人,经历的斗争场面实在太多了,政治的敏感度也远不是后世那些个村官可比的。牵扯到姓资姓社的立场问题,那绝对是不容小觑的。赵建国虽然重生到这个时代,但对这种政治斗争的敏感度却是相当迟钝的。他只想着把东西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却没有想过这个东西是否烫手。
正像老支书想的那样,如果只是个人承包山林地,那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赵建国是他们村的村民,承包山林地不会牵扯太多。可如果和村民合作,那就是股份制经营。而他还想掌握绝对的控股权,那就是私人资本和集体资本的较量。如果让私人资本占据上风,那自己这些人还有什么脸面呆在村干部的这个位置上,又哪里对得起党和人民对他们的信任?
其实,从1984年开始,国家已经开始试点股份制转制,不少的国有企业开始吸纳私人资本,形成公有资产与私人资产混合的股份制企业。只是,因为试行时间不长,股份制企业产生的效益还不为人所知,各类相关的报导更是少之又少。地方上,甚至连风闻的机会都没有。
老支书非常的为难,不说绝对控股的高难度,就是股份制这个敏感的字眼,都让他们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这可是要犯错误的啊!可是,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希望能和赵家这个小子合作,而这却需要他们手中的林地作为参股的形式,这样一来,参股的村民就变成了一个个股东。想到这里,老支书就是一阵的害怕,自己这到底是干的什么啊?
“老支书,咱们村里不是还有一些没有承包出去的山林地吗?我以个人的名义全部承包下来,当然,老支书你也可以用村委的名义用这些进行参股;而那些村民们已经承包的,也可以折算成相应的资金再重新换算成股份,我会以资金的形式直接投入,但我必须掌握至少51%的股份。”
赵建国还以为老支书还在为股份的事情而烦恼,但他绝对不能妥协,砖瓦厂的教训已经摆在了前面,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老支书几人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也显得不再自然,他们告别了老赵家一家,神色匆匆的离去。
“爹,我看老支书他们神情不对,是不是我什么地方说错话了?”赵建国总感觉老支书几人的神色古怪,但就是不明白什么地方不对,难道自己真的说错话了?
“你呀,也真是的。毕竟太年轻了,经历的事情太少。你这也就是在咱们村子,如果在外面,我看你肯定是要被进黑屋子谈话的。”赵家老爹也是一阵的后怕,自己家这小子,怎么那样的话都敢说出来?
赵建国的脑袋里还是稀里糊涂的一团雾水,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哪里有说错话吗?自己掏钱建设林场,占个51%的股份过分吗?自己可是要花大价钱的,他们什么都不用出,只要交出林场给自己经营就可以了。
见自己儿子还是一脸不解的模样,赵老爹很有番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在老支书面前谈股份,还有什么绝对控股权,这些可都是资本家的玩意,你这不是要让老支书犯错误么?”赵老爹停顿了下,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以后,这样的话,再也不要到外面说了,你,记住了吗?”
赵建国从来没有看过自己老爹这严肃的神情,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还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照搬硬套后世的成功经验,却忘记这个年代的大背景。可是,自己不这么去做,难道又要等个几年吗?赵建国心里很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