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败家子
跨时代的信息就像腾格里大漠狂暴的沙尘席卷甘光复的大脑，一会儿被掀上九万里的云霄，一会儿跌入十八次地狱，不时在他的意海神识里掀起惊涛骇浪。
甘光复感到浑身发热，细密的汗珠不停的从全身的毛孔涌出：“宁宁，不用说了，爷爷不是神仙，就算能记这么多，脑袋恐怕也要掀起一股龙卷风，没法接受啊！能知道历史的大概走向就很不错了，你现在告诉我你鼓捣的是什么东西，看样子你很熟练嘛！”
“小爷，这是笔记本电脑，是一种高级电子计算机，是电话、发报机的高科技换代产品，它通过有线和无线网络连通了全世界数以亿计的单位机构和私人用户，可以资源共享，查找资料十分快捷便利。”
甘宁宁拈花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舞蹈，眉宇间洋溢着青春的快乐与自信：“小爷，你看，这是百度搜索窗口，我们都叫它‘度娘’！度娘无所不知，只要输入你想查询的问题，马上就会有无数个答案被搜索出来，以便你选取合适的答案。你看，我现在输入‘抗日军政大学’，瞧，有关‘抗日军政大学’的信息达556000多条可供你参考查询……”
“来，我看看！”
“小爷，请稍等，这个界面是现在大陆通用的简化版汉字，我给你转换为繁体字界面，以便小爷你使用。”
“好！还是自家的孙女知道疼人。”
“小爷，这是外接手写输入显示器，你只要在这上面写上内容，点击确认就可以查询，是这样操作……”
“不可能！…这是真的吗？！…好东西！…”
甘光复浏览着网页上太祖的有关信息，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爷爷，挑重点的一两条看看就行了，不然像这样信息量大的词条你穷其一生时间也看不完滴。您老人家就不想和我聊聊别的事情。”
甘宁宁在一旁催促道。
甘光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移开电脑，眯着眼睛沉思起来，不知脑海中翻腾着怎样的惊涛骇浪，良久才逐渐平复下来，开口说道：“丫头，说说你和家人的事情吧。”
“哈哈，这我正想告诉您啊。”
甘宁宁调皮的莞尔一笑。
“我有六个姑姑，父亲是老六，我们老甘家一直没有突破张天师的魔咒，只有一个男丁。父亲七六年从军入伍，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负伤后转业从政，九十年代初下海经商，与一帮战友搞实业，现在是黄河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是西北地区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家；我母亲是兰州英才成功私立中学校长，天天忙得不着调；新中国自七十年代以后施行计划生育政策，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
甘宁宁眉飞色舞，喜气洋洋：“爷爷，我老姐可厉害了，中欧国际商学院毕业，留学美国哈佛取得博士学位，回国后在深圳创办汉华商务策划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年四季空中飞来飞去，是标准的飞天一族；我哥更厉害了，是国防大学的高材生，现在是兰州军区上校作战参谋。我姐大我八岁，我哥大我两岁，因为计划生育政策，我最少有好几个姐姐没有来到这个世上，老妈一提起这事就埋怨老爸，说自己显老都是我老甘家的魔咒害的事！”
“丫头，你姐长翅膀了，咋会在天上飞来飞去，爷爷我经历的少，你可别骗我。”
“哈哈哈哈！”
甘宁宁笑得前仰后合，毫无节操：“飞机，小爷，难道你没有坐过飞机？！对对对，你活在落后万恶的旧社会，可能都没见过飞机吧？小爷，现在飞机已经成为人们日常出行的交通工具，老姐天天坐飞机飞来飞去实际上很辛苦滴……”
“是吗?”
“是滴，现在飞机是咱老百姓日常出行的工具而已，小轿车都普及到千家万户，高速公路，铁路网络已经覆盖神州大地，在中国旅游极为方便快捷……”
无知小爷甘光复一惊一乍听的津津有味，腹黑孙女甘宁宁一颦一笑吹得天花乱坠。
“小爷，我觉得还是别告诉你以后的经历为好，你想啊，如果你都知道自己的人生历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丫头，说的不错，人生就是在不断探索和奋斗中不断完善自我，有追求才有梦想，有梦想才有动力，建立一个独立、统一、富强的祖国，这就是我们无数共产党人抛头颅洒热血为之追求的梦想。我相信这个梦是真实的，真实的如同日常生活中你我在老宅的堂屋里聊天，只是内容有点惊世骇俗罢了。”
甘光复伸手掏出衣兜里的大前门香烟，掏出一支就要用火柴点燃，被甘宁宁有点淘气的没收了。
“小爷，你老人家抽的香烟该进博物馆了，还是留下来给我做个念想吧！”
甘宁宁从茶几下拿出几盒香烟摆到桌上说：“小爷，这是家里待客常备物，今天就孝敬您老人家了。瞧，这儿有好几个品牌呢，硬中华、软中华、熊猫、黄鹤楼，可惜老爸没回来，否则，您老人家就能尝到正宗的古巴手工雪茄。”
“是国货吗”甘光复饶有兴趣的欣赏了一会，便决定首先使用‘软中华’，撕开包装，弹出一支叼到嘴上。
甘宁宁鄙夷道：“切，咱们中国的宇宙载人飞船都上天了，小小的香烟何足道哉！小爷，给我也来一根。”
“去去去，一个丫头片子抽什么烟，你又不是东北柴火妞，凑什么热闹。”
“不行，我得吸口烟压压惊，小心脏受不了了。”
“啪！”
甘宁宁手一抖，一簇跳动的火苗就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甘光复心安理得的引燃香烟，舒服的吸了一口，把玩着手中五毛钱一个的气体打火机，一脸探究的目光。
“小爷，您老人家抽的是过滤嘴香烟，它能最大限度过滤香烟中尼古丁的含量减轻对人体的伤害；我手里是普通的气体打火机，里面装的是净化天然气。天然气是石油的伴生产品，现在已经成为不可缺少的民用物资。”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甘光复毫无羞涩的把软中华打火机堂而皇之装进衣兜。
“柜里还有几条未开封的香烟一会都给你带上吧，正好家里也少了一个污染源。”
甘宁宁笑看着这个土里土气有点贪婪的小爷。
“现在你就给我装包里吧，我只要这‘软中华’，其他的就留在家里待客吧，呵呵。”
“好的。”
甘宁宁像一只勤快的小蜂蜜飞来飞去。
“爷爷，你稍等，哥哥收藏了一个好东西，我拿来送给你。”
甘宁宁抱来一个漂亮的纸盒，突然拿出一把手枪对准甘光复喝到：“不许动，举起手来！”
“丫头，会玩枪吗，快拿来让爷爷看看，如果我没猜错肯定是勃朗宁手枪。”
“咔嗒！嘭！”
在甘宁宁得意的笑声中，枪口喷出一朵蓝色的火焰。
甘光复接过手枪把玩良久说道：“好东西，就是做成打火机有点奢侈浪费了，笑纳了。”
“甘光复，你真是我亲爷爷吗？”
甘宁宁努着嘴说道。
“哈哈，小心眼，放心，爷爷有礼物送给你，你看嘴厥的都能栓驴了。”
甘光复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古朴的檀香木匣，放到八仙桌上，打开盖子，一串晶莹剔透的翡翠绿珠呈现在甘宁宁的眼前。
甘宁宁被翡翠绿珠所震撼，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满眼的欣喜的亮光。
女人啊，无论老小，不管丑美，只要智力正常，对精美珠宝首饰的诱惑，抵抗力都可以忽略不计！
“爷爷，您确定这是送给我的礼物？”
“哈哈哈，丫头，你猜猜看！”
甘宁宁双手搂过檀香木匣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哈哈，我猜到了，这是您老人家送给我的见面礼！”
“宁宁，喜欢就送给你。”
“爷爷，我爱死你了！”
“吧唧！”
甘宁宁给爷爷送上一个香吻，在甘光复的脸颊上留下两瓣淡淡的唇印。
甘光复一头黑线，哭笑不得。
“爷爷，您老人家先看看建国六十周年庆典吧，本小姐要先去打扮打扮，否则，这样珍贵的礼物胡乱戴在脖子上就是大大地不孝啊！”
说完话甘宁宁转头就跑。
“回来宁宁，你先给我把建国六十周年庆典调出来啊，爷爷我不会呀！”
甘宁宁转身回来，伸舌做了个鬼脸，麻溜的在大屏幕曲面液晶电视上，调出视频，然后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进了闺房。
…………
盛大的阅兵式在甘光复的胸中掀起惊涛骇浪，双眼直勾勾紧盯着荧屏，他被彻底石化了！
无法想象中甘光复的眼中建国六十周年大典上怎样逆天的存在！
如果给一个特写，你将会看到甘光复的脸上不停的变换着以下几种色彩——
欣喜若狂，就象阿里巴巴打开四十大盗的藏宝洞，淘到宝贝了；
无奈与彷徨，不知把这些战争利器搬到抗日战场会怎样？
深深的迷茫，幻化为庄周蝴蝶像幽灵一样在空明间飘荡！
…………
荧屏上的画面结束了，转换为暴风影音的首页在不停的闪烁。
甘光复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雄狮在老宅的堂屋里来回的转圈，不时的狠吸一口香烟，吞下腹腔再从鼻孔中喷出……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甘光复的大脑，转眼一看，窗外院中争相绽放的玫瑰树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白衣仙子——
一袭雪白的连衣裙素雅大方，烘托出冰清玉洁的靓丽仙女，仙女的脖子上戴着一串浓绿而不霸气的翡翠玉珠项链，在五月的阳光下闪烁着璀璨迷离的光芒。
在甘光复的瞩目下，仙女款款的走了一段猫步，然后是一个亭亭玉立的亮相。
仙女不停的变换着姿态亮相，似乎她很享受这个过程，仿佛要在高跟鞋与青石板敲击的节奏中将这唯美的画面无穷无尽的演绎下去……
“啪啪啪啪！”
甘光复及时送上热烈的掌声，仙女才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爷爷，好看吗？”
“此景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来爷爷，我给你留个影。”
甘宁宁拿出OPPO，指挥小爷站在堂屋前的台阶上摆好姿势，“咔擦”一声，在二十一世纪的时空留下了他的剪影。
甘宁宁意犹未尽：“再来张合影。”
“咔嚓”一声，两个跨世纪的爷孙定格在手机屏幕里，被压缩为计算机信息进了内存芯片。
“爷爷，这是真的吗？”
“宁宁，我认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天给了我们这次重逢的机会，这已经足够了。来看看爷爷的行李箱，有什么喜欢的都送给你。”
甘光复的行李箱中甘宁宁的眼中可是百宝箱，一尊一尺高的和田羊脂玉玉观音、一对帝王绿翡翠手镯、一尊拳头大小冰种墨绿翡翠弥勒佛像、十几个精美的翡翠、和田玉首饰挂件……，甘宁宁眼花缭乱：“哇塞，爷爷，你可是真正的土豪啊，这些东西就价值连城富可敌国呀！”
甘光复哈哈大笑：“什么土豪，这都是爷爷抄哈溪郎三少的家所得，这尊观音和弥勒佛像准备送给我奶奶，她老人家不是喜欢吃斋礼佛嘛，手镯留给我母亲，其他的包括你脖子上的项链，我都计划送人……”
“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你都要送人？！爷爷，我看你可是个大大地败家子啊！不行，你的计划得改变一下，这些东西没收了，姑奶奶我刚大学毕业，两手空空，一穷二白，这些玩意还能值两个钱，就作为本小姐的创业基金吧！咦？《论持久战》，这可是革命文物，我看看。”
一本浅黄色的线装书，最重要的是扉页上面还有一行题字：赠光复同志存阅，落款胡-必-成！
“宝贝呀！”甘宁宁学着甘光复的样子说道：“笑纳了！”
“好吧，都送给你。宁宁，如果这个梦是真实的，就当爷爷支持你创业了。”
“谢谢爷爷！”
“宁宁，你的手指咋了？”
甘光复看到甘宁宁手上的创可贴问道。
“爷爷，昨天搞卫生不小心划破了，还把血染到玉牌上了。对了，爷爷，玉牌！肯定是玉牌！”
“玉牌？！”
甘光复的脑海中轰然作响，仿佛上帝推开了一扇大门！
老甘家祖传一块甘破虏收藏的玉牌，据说是他从黑水城古庙遗址上得来的宝贝，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甘宁宁从闺房拿来一块极品和田羊脂玉玉牌，一面是近乎天然形成稍加雕饰的太极图，另一面是河洛图。
甘光复从自己的胸前拽出一块相同的玉牌，两相对照，没有丝毫的差异。
这原本就是同一块玉牌，是老甘家家传的宝贝。
“爷爷，本来这玉牌是哥哥佩戴，他下到部队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怕弄坏它，就由我暂时保管。昨天晚上，临睡前我仔细擦拭后放在胸前入睡……”
“我昨天睡觉也把玉牌放在胸前……”
“爷爷，这就是联系我们的纽带！”
“是吗？！”
“肯定是！现在的网络文学里，通灵的宝贝都是通过滴血认主，爷爷，要不，我们爷孙俩试试？！”
“怎么试？”
“爷爷，你看，玉牌上的太极图鱼眼大概就是关键，只是我不知道我的血和你的血往哪个鱼眼里滴！”
“简直是开玩笑，这有可能吗？！”
“一切皆有可能！你以为我能在梦里遇到七十多年前的爷爷，我出去告诉别人，而且还互赠礼物，你说别人会相信吗，不把我当成神经病才怪！”
“好好好，我相信你。至于往哪儿滴，我想按五行来讲，男为阳，女为阴，白为阳，黑为阴，大体错不了。净手、焚香，咱爷俩先祭拜祖宗再说。”
“拜啥祖宗，你坐下，我对你磕个头不就完事了吗，哈哈！”
这丫头疯疯癫癫，喜欢胡言乱语，不过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哎！
……
两块玉牌摆在八仙桌上，一根银针刺破甘光复的左手中指，鲜亮的血珠滴落在两块玉牌白色的鱼眼之上；
一股银针刺破甘宁宁右手的中指，鲜亮的血珠滴落在两块玉牌黑色的鱼眼之上。
甘家老宅堂屋里静静的没有响动，只有甘光复爷孙俩大眼望小眼。
甘光复起身把两块玉牌太极图的一面合到一起，刚放到桌上，一道白光闪过，霎时吞没了爷孙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