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燕子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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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开学的路上

“去市里读书就不比在家了,什么都得自己注意。你到了市里估计没什么事,得一个学期才能回来一次。听说人家学校管的特别严,别什么事都等着老师说。”

妈妈一边唠叨着一边给君亮整理着行李,

“到了外面就不是自己家了,跟同学们搞好关系。人家都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受的教育肯定好,一般来说都比较通情打理。你讲话别那么粗声大气的,不要整天板着一张脸。

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就得学会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跟娇娇和萧萧别老是三天吵两天闹的,在学校里你们就最亲了。

娇娇这丫头就是一张嘴,你说话的时候让着点就成了,萧萧这孩子大大咧咧的,做点什么事都没分寸,你当人家大哥呢,平时多说着他点。”

君亮等着眼睛站在一旁,似乎妈妈说的话一半都是在自言自语。

嘟—嘟—

外面传来了一阵车辆的鸣笛声。

“大哥,大哥。”

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只见他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萧萧来了。”

妈妈微笑的看了看他。

“伯母。”

萧萧向君亮的妈妈问候了一声。

“你爸爸呢?”

妈妈问。

“在外面呢。”

这时行李都收拾好了,君亮背起书包就往外走,萧萧帮他提着行李箱一口气就跑到了外面,妈妈也跟着走了出来。

一辆红色的面包车停在门口,一个中年男子正帮他们接着行李。

这是萧萧的爸爸,也是面包车的司机。见到妈妈后,他们就站到一旁聊了起来。

“伯母好。”

这时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探出头来和君亮的妈妈打招呼。看见那女孩,妈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君亮和萧萧已经坐进了车里,就等着两个大人寒暄完后出发了。

“啊!”

君亮刚坐进车里,看见后座上的女孩,就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萧萧,这是谁呀?”

那女孩文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根本就无视他们的存在。萧萧拍了拍君亮的肩膀说:

“大哥,你有这种反应很正常。我今天刚见到她的时候,呃……”

女孩抛过来一个寒气逼人的眼神,萧萧立刻将自己想说的话放回了肚子里,随后又冲那女孩一阵傻笑。女孩不屑的转过头去又看着窗外,继续保持着她的文静。

君亮慢慢的挪到了后面,坐在与她一排的座位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瞻仰着身边的这个美女。

这女孩就是娇娇,她似乎已经注意到了旁边有个家伙在盯着自己看,她转过头来不屑的说了句,

“看什么看!”

君亮凑上前去,用手撩起了她的头发,看着发丝一根根的落下,说:

“你干嘛把头发剪掉?”

“关你什么事。”

娇娇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似乎不是很乐意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越是这样君亮就越好奇,

“你头顶上是什么?”

“发卡呀!没见你老妈带过呀。”

“俺老妈不带这玩意儿,怎么感觉她今天怪怪的。”

君亮看着萧萧,两只眼睛充满了疑惑。萧萧跪在前面的座位上,双手扶着椅背说:

“大哥,当你今天第一次看见娇娇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

娇娇转过身来,刻意将自己的形象展现在君亮眼前,萧萧看了看,然后又对君亮说:

“大哥,坐在你面前的这个女生,给你的地印象是什么?”

君亮又上下的打量了娇娇一番说,“感觉有点像洋妞儿呀!”

“啊!”

萧萧惊讶的大叫一声,娇娇更是用她一贯能杀人的目光登了君亮一眼。

见到这种情景,萧萧必须要纠正君亮的错误,他拍了拍君亮的肩膀,然后挺胸抬头一本正经的说:

“当我今天第一次看见娇娇的时候,我脑子里的第一印象就是……”

他忽然停住了,君亮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这时的娇娇却开始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了。萧萧的表情开始变得庄重起来,他一字一顿刻意把音拉长的说道:

“淑——女”

“啊—”

随后他又大叫一声低着头跑到了前面的座位上,

“天啊!我居然昧着良心说出了那两个字,希望以后老天爷不会惩罚我啊!”

这时君亮整个人都傻了,而骄骄却像有一股兴奋的气流灌满了全身。如果不是为了保持此刻的形象,恐怕她早就大声的笑出来了。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以她惯有的方式爆发了出来。这时萧萧的爸爸刚坐进车里,忽然听到一声怪笑,他不由得回头一望,

“妈呀,这谁呀?”

娇娇急忙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叫了一声,

“秦叔。”

萧萧看到老爸这种反应,觉得很不合时宜,就说了句,

“老爸,淑女。”

爸爸笑着回应,

“唉,这去了城里上学就是该淑女点啦!别整天跟男孩子似的一惊一乍的。在家怎么都可以,这到了外面,形象嘛,还是得注意点好。”

君亮动了一下娇娇,顺着秦叔叔的话往下说:

“听见没,以后得注意啦!”

“叔—女”

萧萧故意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来。娇娇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等待着秦叔叔接下来的话,

“还有你们两个,女孩子都好说,男孩子最爱惹是生非。瞧你们在小学的时候那叫啥呀!一群毛孩子,你老大他老二的,占山头哪!学生就该有个学生样,现在是中学生了,就更应该注意。”

娇娇用一种得意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秦叔叔接着说,

“听说这学校在市里数得上前几名。不要老是拿拳头证明自己,要好好学习有个好成绩。”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着手势,

“和同学们有矛盾就找老师,武力不可以解决问题,你们是去上学不是去行走江湖,没人逼你们上梁山。他们不是喜欢文明礼貌吗!我们就跟他们比文明比风度。”

秦叔叔一板一眼的做着最后的几个动作,娇娇看着他不禁笑出了声,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对君亮说,

“听见没,要文明,要风度。”秦叔叔接着说:

“这是老爸老叔在你们晋级为中学生之前,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接下来就要带你们走进一个新世界了,好不好?”

三个孩子齐声答道:

“好—”

娇娇就像狼嚎一样,拉的音又最长,这个淑女顿时让车上的人大跌眼镜了。妈妈听着车里的欢呼雀跃,也笑的更加灿烂了。

“出发。”

秦叔叔大喊一声。

君亮探出头来告别了妈妈,妈妈微笑着挥别了他们,看着车子一点点的驶向远方。

*******

他们去了乐口市实验中学。为了让孩子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爸爸妈妈不惜让他们去到城里读书。以为在那里学生们会相处的比较融洽,老师们会尽职尽责。

从小学三年级就一直死铁到现在的——

许美娇、李君亮、秦萧萧,当然还应该有更多的人,那个曾经伴着他们成长的大家庭,只不过只有他们选择了坚持读书的这条道路。

有些人去了镇上的中学,打算混到初二初三就开始自己的社会生涯,有的小学刚毕业就算是功德圆满了。而最终愿意走到最后的,或许就是这三个整天喊着打死都不分开的家伙了。

他们看上去仍有些伤感,那些曾经一起成长的岁月一点一点的变成了回忆;那些曾经一起成长伙伴一个一个的远离了自己的世界……

虽然他们的人生并没有真正的开始,但是命运在他们入世之前,就已经让他们尝尽了离别与相思苦处——

我们曾经一起嘻嘻哈哈,一起追逐嬉闹

我们都是一群内心忧郁的孩子,我们有太多共同的东西放不下……

也许现在真的还好,飞过了高山丛林,大海平原,我们并没有成为孤雁,至少还有两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家伙围绕在自己身边。

老爸说的对,我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有太多太多意想不到的人和事在等着自己。就像现在,我们正在奔向一个充满新鲜感和未知的新世界。

秦叔叔一路上都在讲述着自己的中学时代,他想给孩子们创造出一个美好的憧憬。

虽然年代不同,但却都是生命中花一样的年纪。他将自己的中学是时光描述的有声有色栩栩动人,连他自己都被感染了,却不知后面的两个小的早已进入了各自的梦乡。

而坐在身边的儿子偶尔还“嗯”一声点一下头,看上去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只等着睡神的终结了。

对于君亮而言,长那么大,除了县城他就没去过再远的地方了。

这个一向只会和自己生命里的伙伴打交道的男孩,他还完全不具备一个适应新环境的能力,而庆幸的是还有两个最铁的家伙陪在他身边。

萧萧是个冒失鬼,不管到了哪里无论跟谁在一起,他总有着说不完的话,而他的口无遮拦和无所顾忌也往往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幸运的是这两个都不是很完美的男孩中间,还有一个百变善通的女孩。

在她们看来,娇娇往往是一个任性且蛮不讲理的鬼丫头,但殊不知这种性格也只是表现在他们之间。而在外面,面对着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帮陌生的家伙,娇娇完全是有这个能力搞好自己的人际关系的。她真的可以当一个不错的外交官了。

车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乐城,不过要到学校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呢。

“嗨—嗨,该醒醒啦!”

秦叔叔叫醒了萧萧。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又把目光移向了窗外,不由得惊叹道:

“哇—那么高的楼啊!”

老爸看了他一眼说,

“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你上次跟我去吉林,楼比这高多了。”

萧萧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的出水马龙,不经意的说着,

“那时候俺没注意。”

“好啦!把后面那两位同学叫醒吧,希望他们的反应不会你夸张。”

“大哥娇娇,起床啦!”

萧萧跪在座位上冲着后面大喊。

这两人还朦朦胧胧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真以为自己在家刚睡醒了似的。

娇娇的头发有点乱,发卡也歪到了一边,困意浓浓的她揉着眼睛正准备向窗外望去。君亮看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失声笑出来,

“淑女啊淑女,睡了一觉就成古惑女啦!”

“去。”

娇娇瞪了他一眼。君亮看了看萧萧,只见他也一脸的坏笑。

“天哪!”

娇娇突然一声惊叫,极度夸张的表情写满了她的脸上,

“这就是乐城啊!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帅!”

君亮看着窗外也愣了,心里也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秦叔叔看似一脸的无奈,大声的说:

“哎—我先声明一下啊!这乐城也就是个很普通的城市,别弄的跟乡巴佬刚进城似的,要有风度。”

“风度当然要有啦!但是真的很帅哎。”

娇娇一边说着一边向外四处张望。秦叔叔摇了摇头,不禁叹了口气,

“唉,这要让你们去北京,看见了天安门,那你们还不得晕过去啊!”

娇娇挥了挥手笑嘻嘻的说:

“不会晕不会晕,但是肯定会疯—掉—啊!”

她一边摇头一边大笑,显然有些兴奋过头了。发卡被甩到了一边,刚才端庄的形象立即飞到了九霄云外。秦叔叔一脸滑稽的皱着眉头说,

“淑女—淑女。”

萧萧也拍着椅背响应着老爸,

“淑女—淑女。”

只有君亮还傻傻的愣在那里,看到被甩掉的发卡,他捡了起来,淡然的说道:

“麻雀就是麻雀,在怎么装都不会变成喜鹊。”

娇娇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发卡,瞪了他一眼,

“哼。”

车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街道两旁都是快餐店。秦叔叔说:

“同学们,要不要先饱餐一顿啊,在入住你们的新学校啊!”

娇娇连忙点着头,

“要要,我都饿坏了。”

车停到了路旁的一个空闲处,他们下了车,三个孩子像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兴奋的不得了。秦叔叔看到他们这样急忙的说,

“哎呀,风度—风度。”

三个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整了整衣领又互相看了看,嘴里念叨着,

“风度—风度。”

“我们吃啥呀?”

萧萧问。老爸看了看他们说,

“你们想吃啥自己决定。”

“面条。”

君亮不经意的脱口而出。娇娇说:

“面条面条,就知道吃面条,也不怕把自己吃成面条。”

“那你想吃啥?”

君亮没好气的问。

“水饺。”

娇娇大声的冲他喊。

看了看他们两个,萧萧不屑的说:

“我吃肯地基,有没有赞成的?”

老爸看着他说,

“这儿都是中式快餐,面条和水饺比较现实点。”

萧萧立即改变了主意,

“我跟大哥,面条。”

娇娇瞪着眼睛冲他喊,

“水饺。”

“面条。”

君亮和萧萧同时反驳道。

“水饺。”

娇娇更不甘示弱。

见这儿吵了起来,秦叔叔立即制止道:

“哎,想吃啥自己点。”

随后他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风度呀!”

他们吃完了饭又开始赶路,萧萧坐到了后面,他问:

“老爸,这还有多远啊?”

“再有二十多分钟就该到了吧!我也只来过一次。”

“啊!没搞错吧!”

娇娇一脸惊讶的喊着。秦叔叔说,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丢掉的。”

这眼看就要到了,他们的心里反而紧张了起来,他们想着这只是出来游玩一趟,不久就会回家了。或许他们还不曾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将来要远离家人和朋友,寄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面对周围陌生的人们。

车上此刻安静多了,三个人已经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兴奋了,反而沉默了许多。

秦叔叔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是啊,谁不曾有过这样的纠结啊!”

前面究竟是是一片怎样的世界?

对于三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他们从来都没想过关于未来的东西。从始至终都只是朦朦胧胧的憧憬着远方,等待着命运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们依然重复着这样的说,虽然这是一群活泼开朗嘻嘻哈哈的少年,但他们早已体会了人世间的离别相思……

因为为他们又是一群那么那么多愁善感的孩子,这也就让彼此更加珍视生命里曾经有过的每一个角色……

我们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害怕忘记,害怕迷失……

就像一个我们共同生活过的世界,一起成长,一起欢笑,一起哭一起闹……

可现在我们还没来得及互诉衷肠,就要各自奔向另一个世界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告别忧伤,就已经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了。

我们面对着周围陌生的面孔,我们更怀念曾经熟悉的笑容。我们害怕,害怕那记忆渐渐的模糊……

“孩子们,到了。”

秦叔叔的车慢了下来,

“看见没,文明路十字广场对面,乐城市东口实验中学。以后你们得把这儿当家了。”

秦叔叔停了车,

“我先把车停这儿,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跟门卫打个招呼。”

秦叔叔下了车,奔着学校的门口走去了。

这跟电视上看到的城里学校差不多,只是亲眼所见要比在电视上更具感染力。

大门是一道关着的电子推拉门,再往后是一道小门,门卫房就在这边。秦叔叔走了过去,和那两个五十多岁的看门大爷聊了起来。

娇娇两只手托着下巴,傻傻的看着窗外。

对她来说里面充满了无尽的神秘感,她既想一下子飞进去,了解所有的秘密,可内心深处又有一种潜意识的紧张与恐惧。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矛盾之中,可是心里的矛盾越冲突,外在的她表现的久越淡然。

萧萧和君亮像没有骨头似的瘫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们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的思想压力,因此尽量的不去想任何东西。可越是这样心里就变得越焦躁,可心里越焦躁他们看上去就越加的沉默和冷静。

秦叔叔回来了,做到了车里,然后说:

“我们要遭殃了。”

听这话,他们三个都是一脸的疑惑,萧萧问:

“怎么了老爸?”

老爸说:

“今天是九月二号,其实人家八月二十四就开学了。班级宿舍什么的都分好了。”

君亮说,

“暑假的时候发给我们的通知书上写的不是九月二号吗!”

“是啊,所以也没提前打电话问问。人家早就临时改了开学时间,我们是农村的,家离的远,所以没也没接到通知。”

娇娇脸上挂满了不悦,嘟囔着:

“这开学时间也能随便改呀?”

秦叔叔说,

“毕竟是私人学校嘛。”

三个孩子的脸色立马变得忧郁起来,秦叔叔看了看他们,然后微微一笑安慰着说:

“别担心,大不了多不几节课嘛!我跟门卫打了招呼,现在咱就把车看进去,你们就做里边等着,剩下的就交给大人了。”

娇娇有些埋怨的说:

“本来就是你的事。”

秦叔叔笑着点了点头把车开进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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