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朝霞,泛着点点殷红,青术二人正在桃庄后山的千亩桃林间散步,那时朝阳初升,整个山峦披着一层黄纱。
桃花林间,蜂蝶群舞,一阵晨风拂过,花瓣簌簌而落,如同九天初始的桃花雨,片片落在他二人的发梢、衣襟。
“术公子,青公子,大事不好了!”来人是桃庄的一位仆人,那仆人气喘吁吁道,“快……快……快回庄去看看庄主。”术青二人听后,顿觉什么坏事已发生,不假思索转身急速向桃庄越去。
“想不到,唉……老夫真是想不到啊!桃柯一生从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让我中道丧子……。”桃柯哀痛欲绝。桃夫人泣下沾襟,大放悲声。桃景倩,一张瓜子脸畔,梨花带雨,母女俩哭得极是伤心,只有桃景初,饮泣吞声,一双手紧紧握成拳,骨节已泛白。桃家客厅里,气氛充满着悲伤。
青术二人见哭兴悲,只听青瑞道:“伯父,究竟生了什么事端?”桃柯黯然道:“景初,把今早的事情,告诉你两位哥哥。”
经过桃景初的述说,二人明白了是怎样回事:桃家大公子桃景升,在回家的路上连同二十七名随从,被西古谷的人马全部俘虏,西古谷打着如意算盘准备威逼桃景升带父臣服于西古谷。桃景升宁死不屈,最后被西古谷的三头领胡安杀害,二十八人只有一人得以幸免,谷中让那人传话桃家,拿五千两白银赎回桃景升的遗身,并且年年向西古谷进贡一万两白银,三千石粮食,否则踏平桃家镇,血洗桃庄。
桃柯愤然道:“想不到老夫,养虎自遗患,早知道当初直接引兵剿灭了这伙恶贼,那我儿也不会英年早逝了……”
“桃大哥舍生取义,死得其所。伯父不必太过伤心,晚辈与师弟自当听凭驱使。”术平郑重道。
“好!老夫先谢过二位公子,不过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太大,景初,你快去到青阳城找郑家城主,请他立刻发兵,助我们剿灭恶贼。”
“是。”桃景初扬长而去。青阳城距离桃家镇不过二三百
里,一个来回,快马加鞭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
“报……江校尉到!”“大人,属下已把烈山全团带到桃庄门外二里处,秣马厉兵,整装待发,只听大人一声令下,一千二百余人马立刻开赴西古谷,诛胡安,为大公子复仇!”江校尉嘎声道。
桃柯黯然道:“有劳了,江校尉。”
正午,黄日高照,桃庄门外二里处,旌旗随风猎猎招展,千人肃立,刀剑刺目。
“诸位!老夫誓死与桃家镇共存,不剿灭西古谷,老夫誓不为人!”桃柯这一句话,声如洪钟大鼓,千人兵马,无一不清清楚楚听到。
江校尉也厉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好男儿,自当浴血奋战。”
“誓不为人!浴血奋战!”千人同吼,直震天慑地,人人愤慨难当。
“报……二公子到。”只见桃景初纵马而来,神色颇为沮丧。
“什么?那老家伙,竟拒不发兵。”桃柯愤怒道。
“是,无论孩儿怎样请求,那老东西说,没有兵部文书,他也不能擅作主张。”
桃景初继续道:“以孩儿来看,有术大哥、青二哥相助,我们有十分的把握能胜。”
青术二人面面相觑,桃柯大声道:“诸位!今日青河谷的一剑如画术平和一步云天青瑞俱都在此,我们千人开往贼穴,必能得胜而归。”江校尉听到这二人名号,身子猛一大震,显是极为震惊,这时军士们极度耸动。
“必胜!必胜!”千人同声,士气大长。
“伯父放心,晚辈与师弟自当誓死奋战!”术平看了看马前的一千二百余军士,正色道。
“正是,晚辈自当全力以赴。”青瑞庄重道。
“爹……爹!等一等,我也要去。”桃景倩身着一身白色素衣,说不出的淡雅与出尘,盈盈一握的腰间配着一柄红鞘长剑。
“景倩,快回家陪你娘亲,来这做甚!真是越大越胡闹。”桃柯说完一声令下,上千兵马向着东北方向七十里处的西古谷行去……
“二哥,你……你好歹也让我跟你去吧。”桃景倩对着马背上的桃景初轻声道。
桃景初道:“家里有马,怎么不去骑来一匹?”桃景倩气得跺了跺小脚道:“你明知我不会骑的吖。”
“驾!”桃景初纵马跟上军士,头也没回的向东北驶去。术平与桃柯并排齐驱着骏马,早已走在大队人马的前面,只余青瑞一人垫后,青瑞似是不忍看到桃景倩那双眼眸的边角溢出晶莹泪光,闪闪动人,极是惹人怜爱。他纵马来到景倩身前,淡淡道:“快上马。”说着伸出了白皙如玉的右手。桃景倩,俏脸之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轻轻“嗯”了一声,也伸出同样白皙如玉的右手上马,坐在青瑞身后。
“抓紧了。”“嗯。”景倩仿佛第一次乘马,不知怎么的,看着身前的男子,轻嗅着青衣上独有的异香,令她感到脸颊微热,景倩打小儿除了和大哥二哥在一起,是从来没有和过其他的男子这番亲近的。只是她浑然不知的是,自己的十指,因太过用力抓得青瑞,用力抽打胯下的那批可怜的奔马,口中直呼“驾!驾!”
这千人之众的队伍,不足一个时辰便来到西古谷号称“东烈关”的关前。烈山五百里向东绵延入海,峰峦叠嶂,满山含翠。这里的西古谷正处中间山脉,地理位置比较得天独厚,谷中四面环山,只余出南面缺了一口,遂建东烈关。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这关可建得奇了,以老夫眼力,这里山势奇险陡峭,军士们并不能大批攀岩走壁,只有破关而入,少公子有何高见?”桃柯举目看了看前方几百米外的东烈关。术平道:“此关绝不可强攻,强攻死伤较大,不如先派人在十里外安营扎寨,伺机以待。”此时青瑞和桃景倩也来到关前,青瑞道:“敌我实力悬殊甚大,西古谷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以晚辈拙见,只能引敌军出城,方可尽数剿灭主力。”
桃柯看到女儿坐在青瑞身后,顿觉胸心开阔,拂须道:“只好如此。”
西古谷,议事厅内,几十把座椅,列无虚座,人人面色难看。
正北首,端坐在主位上的一位三十岁上下的黑衣男子是大头领陈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时射出寒光,投在右首三头领胡安的一张黑土脸上。
“老三,你可真会替我找麻烦啊!”陈侧愤愤道。“这,大哥说哪里话,小弟之举可都是为了西古谷着想。”胡安急切道。
“桃家大公子,那是说杀就杀的?你个没脑子的东西,怎么不仔细想一想,现在烈山团倾巢而出,看这般举动是要和我们拼命!哼!”陈侧左首的二头领潘重侯厉声道。
“尊使,有何见解?”陈侧目光移到在大厅中踱来踱去的一位黑袍人之上,那人全身上下被一袭黑袍从头到脚一一笼罩,看不出模样,此刻大厅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竟对他极是推崇。黑袍人冷笑两下,阴声道:“此事已没有半分挽回的余地,我方有三千多人,集谷中精锐力量,闪电出击,量他桃柯能有几个三品高手。”
“我早说了,直接踏平桃庄,以我们西古谷三位三品剑客的实力还怕他们不成。”胡安兴奋道。
陈侧道:“事不宜迟,全凭尊使安排,只可惜周领不辞而别,要是有他在,我方绝对有十成把握能胜。”
古厄华洲的剑客、刀客以及武士有品级之分,一至五品,以一品上段为巅峰,五品下段为末尾,每一品级又分上、中、下三段,各人的品级由自身的真武之力高低决定。
黄昏时的关前,清风阵阵,却吹不开剑拔弩张的气氛。两军对垒,一场大厮杀眼看顷刻间便要上演。
“桃老儿!你大儿子的尸身不想要了?敢率众到西古谷前生事,我看你是活得腻烦了。”胡安怒口道。
桃柯瞋目切齿道:“杀!”一声令下,整个烈山团骏马飞奔,刀剑、长枪、长戟向着敌军阵营斜冲杀去,人人精神抖擞、同仇敌忾,更是奋不顾身。
“迎上去!”陈侧大吼,率领部众纵马挺剑向前。
“你怎么没兵器呢?”桃景倩骇得依偎在青瑞身前,小声道。
几声惨呼,从景倩耳畔传来。“这不是兵器吗?”青瑞口中说着话,便把染满鲜血的左手,放到景倩脸旁。
“啊哟……你好厉害。”景倩惊呼道。
西古谷众人,看到青瑞杀人只需一招毙命,更可怕的是只用他的一双手,所有人寒毛卓竖,不敢靠近这个收割人命的死神!
黑袍人正在城楼上,紧紧地注视着青瑞的一举一动,口中不断说着:“不可能的,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级数的高手。”
术平跨着一匹枣红骏马,右手持着一杆长戟,在敌军之中杀得昏天暗地,无人可阻,一路马踏尸体,纵横驰骋,与江校尉领着一队人马,向着战况最激烈的方向冲去……
桃柯、桃景初,父子二人,齐心上阵,所向披靡,剑起血飘,烈山剑术最是适合厮杀陷阵,这一刻桃柯、桃景初无不感受到烈山剑术中“迅雷风烈,一往直前”的精要所在。
胡安与潘重侯,两面挺剑夹击青瑞。剑势犀利,望而生寒。两人俱是用剑高手,都已臻至三品剑客下段行列。青瑞双手快如两道虚影,立时!胡安与潘重侯的佩剑已被青瑞双手四指夹住,任凭二人如何使力,仍不能挺进半分。
“咔,咔”两声,残剑已落。胡潘二人惨然失色。“既没速度,也没真力,三品剑客大都如此。”青瑞悠悠道。
胡潘二人转身欲逃,可是不知怎么已被一股巨力,扫飞在地,吐血不已。青瑞两手轻轻互拍了两下,对依偎在身前的景倩道:“你真的学过剑术?”
“嗯,是呀,不过我用的都是木剑,我娘可不让我去动铁剑,她怕我自个儿玩伤了自己。对了,这柄赤桃剑是我娘的,我让喻漓偷偷拿出来,到现在还没用呢。”桃景倩一脸天真的道。
青瑞听后两颊不禁流了些许汗出来。“你怎么了,是不是生什么病了?”景倩抬首,看了看青瑞关心道。“没,没事……”
黑袍人,眼看战况大势已去,立马下令让陈侧退回关内。陈侧凭着一身强横剑术,忍着全身上下被刀、剑、长枪、还有其他什么东西的利刃,戳了七八个窟窿,拼了老命带着五六百残兵,仓皇逃入关内。
这一战,以烈山团大胜而落幕,胡安被桃柯一剑刺死,潘重侯重伤被俘,烈山团一千二百余人只损失了三四百之众,但与敌军伤亡两千余人相比,简直好得太多了。西古谷守关不出,桃柯在十里外的平坦地域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