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笑了笑,道:“这件事就容易多了,你也知道,这一次我是为什么回来的,办一张小小的身份证,我已经去过好几次了,说句实在的,再过几天去,能不能顺利办下来,我的心里还是一点底也没有。你也是政府工作人员,能不能帮我去办一下?”
百里秦笑了,道:“这件事好办,那个办证的,与我私交不错,你只要将相片给我,就是了,我保证在三天以内给你搞定。”
百里清道:“那就好了。”
百里秦看着百里清,不说话了,百里清有一些怪了,道:“哥,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百里秦摸了摸头,有一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赌也打了,约也签了,可是,那个东西呢?”百里清笑了,道:“你放心吧,我记在心里的,等我出了院,我就给你。”
等百里秦走了以后,他的头脑,也开始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他也有一丝丝的悔意,回家一次,看到家里这个模样,满村的荒山,满村的老少妇孺,就与堂哥打了这个大的一个赌,这个赌,他何尝知道并不公平,即使是对方输了,对他也无损,按很行的利息算,又会多几个大子?而自己呢,投进去足足二十万!二十万是什么概念?那个时候进工厂打工的工人们,一个月所得,才几百元而己,即使是带有一点技术性质,或者当个一官半职,也就是一千多一点点的样子,一年下来,能够余八千元以上的,绝对是一个省吃俭用的主,而且这个人的工资,还必须保持在中上水平!在家里,建一座两层小楼,也就是五万多一点,如果想装修好一点,撑破天也不会超过七万!二十万,足足可以盖三座小楼。
他有一些心痛,二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就像父亲,这一辈子也许都没有见过二十万是什么模样,这二十万,在自己的冲动之下,在一张纸上,寥寥的几个字间,就有可能长了翅膀,飞向了别人的口袋。
可是一看到,家里现在的情况,他真的很气愤,他觉得,为了家里这一片土地,为了家里的这一山水,为了家里的一方父老乡亲,为了给他们争一口气,他觉得值!
真值!
如果没有二十万,让他心疼的二十万,他不会下定决心,改变家里的这一切!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山里乡下的一批人,他们开始背井离乡,在异乡他土上,在那里挥洒着血和泪,流淌着汗与苦,通过他们的付出,那些地方,都有一步一步的发展,今天与昨天一个样,今天和明年一个样,天天都在发生着惊天覆地的变化!而家里呢?除了老人,除了孩子,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荒地更多了,笑声更少了。
就像死了人,这样的大事,想凑齐八大金刚,都不太可能的。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这样的地方,如果发生一点旱灾,或者发一次大水,谁家起火了,等等这样的事情,结果会怎么样!
富了城镇,穷了乡村。
城里的柏油马路,足足有十米以上宽,比起大队部的晒谷坪还要宽,而乡下的机耕路,就是骑一辆自行车,都必须有很好的技术,绝大多数人的人家,如果想骑着一辆自行车不用下车可以直接到家的,那个骑车的人,绝对可以考个A照。村里不是有一句笑话吗“谁能骑着自行车去百里重阳家而不用下车的话,那个人可以去教开飞机了。”
这样的家乡,不值得改造吗?就像上一次,他有这个想法,有一个想去当村干部的冲动,现在这个愿望更加的强烈了。
百里秦办事的效率相当的高,他说有三天,真有在三天以内,将一张崭新的身份证,交到了百里清的手上,百里清也不含糊,趁着那个医生没有注意,他和百里秦溜了出去,他们去了邮政所,将卡上的钱转了二十万给百里秦,然后再交了两千元现金给百里秦,道:“我住院的费用,你帮我去清一下,两千元,多了算你赚的,少了,对不起就得你掏腰包了。”百里秦也同意了,他亲自送百里清去了车站,还给他买了车票。
等百里清回到工地的时候,工地上并没有他想象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切都是原样子,依规章制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看见百里清回来,成功便笑了,道:“你终于回来了,办一个身份证,怎么要那么长的时间呢?”百里清笑了笑,他都有一些不好意思说起这次办证,要不是托堂哥,说不准再过半个月都办不下来都有可能。
“百里清,我们的工程,进展很顺利,依这样的进度,八月初十以前,应该完成得差不多。”当他们坐在会议室的时候,成功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的那个班主任张老师,在你刚走的那一天,你前脚走,她后脚就找来了。”
“张老师?”百里清有一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成功有时候会说笑,这也是会有的,但现在他的表情,绝对不是说笑的样子,他问道:“她来找我干什么?”
成功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人家是特意进来看你的。好像找了你好久,终于将你找到了,可是你又不在。”
“那她说了什么没有?”
“说了,说了一大堆,但好像也没有具体到什么事情。我告诉她,等这个工程一结束,我们就去美国,去竟标ABC工程,以及你去美国进修的事情,她好像很支持你的。”成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百里清,道:“你自己看吧。你放心,我一个字也没有看过。”
百里清接过纸,慢慢地看了起来,张老师的笔迹,他当然认识,这的确是她亲笔写的不错。在这封信里,张老师告诉百里清,要好好的学习,好好的工作,如果有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抓住。在信的结尾处,她好像有意无意地提到,如果以后遇到自己合适的女孩子,就给对方一个机会吧。
她写得轻描淡写,可是这个地方,明显的有一个湿印,百里清可以读出张老师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读完信,将信小心地折好,放在上衣口袋里,对成功道:“谢谢你,成总工,谢谢你帮我接待了她,谢谢你转交的信。”
成功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扯下去,他对百里清道:“好的,我们闲话少说,现在这个工程,由钱多,李固,杨博,林江他们几个去抓去,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抓好,前面的路,我们已经铺好了,怎么走,我们也教了,相信他们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地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现在,我们又有新的任务了。”
一听到有新的任务,百里清又兴奋起来了,事实上,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一般,如果再不找一点事情来做做,他相信自己可能会发霉。
“现在,ABC工程,正式在招标了,各种设计方案,必须在今年圣诞节以前完成,他们的截止日期是圣诞节,时间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我们现在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我们必须要好好的设计一下,这个工程的设计问题,以及相应的施工,成本等方方面面的问题了。”
百里清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设计意味着什么,设计可以说,是工程的开始,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环。在后续的施工过程中,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在设计阶段必须充份考虑到。
成功道:“这样吧,你刚刚来,可能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你今天晚上好好的休息一下,将思路理清一下,我们明天接着谈。”
百里清道:“可以,但是,我们可不可以请钱工,林工他们来呢?多一个人,也就多一条思路。”
成功摇了摇头,道:“不了,他们掺在其中,也许只会将问题复杂化。有一些人,天生是做大将的,有一些人,则天生是帅才,更多的人,只有做兵兵的能力,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统领千军万马的。在韩信的眼中,刘邦都只是一个将才,而非帅才,在我的眼中,他们暂时连将才都算不上。”
这一夜,百里清又失眠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张颖会来工地找他,他们一个在S市,一个在H省,两者相差有上千公里的路程,她来找来,只是为了看他一眼,与他说几句话,可是自己,迟不迟早不早,在她刚来工地的时候,却偏偏错过了。
这是缘吗?
这是命吗?
是不是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