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也知道,为了送她上学,父母顶住了多大的压力。她家的条件也并不太好,虽然吴刚是一个很好的大工师傅,也不时做做工头,只要有事做的时候,一天也有一百多元的收入,可是,全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够干多少天的话计呢?在外面还好一些,至少农话就不会耽误他的事,但在外面干,今天没有料,明天下雨,后天又没有接到工程,一年下来,也就是二百天还要少一些,全年也就是两万的样子。两万元在当时,也算是很高的了,可是,他外出了,家里的农话,王苗一个人怎么接得下来?这里请人,那里请人,而且家里的人情钱,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家里的情况,也并不是很好。最多也是中等偏上一点。
于是好多人劝吴刚,翠翠长得那么漂亮,你家里环境也不错,你就不准备几个钱,找一个倒插门的女婿?而且依你的条件,只要将房子做好了,一定有人来。在当时,养儿防老这个观念很是严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观念深入人心,在当时吴刚和王苗决定再不要孩子时,他们就受到过村里人的共同攻击。
现在翠翠长大了,又长得如此的标致,于是,吴刚的那些亲戚,开始为吴刚打算了,有些人还给他制定了步骤,第一步做什么,第二步做什么,等等,依他们的步骤,都将造房子列为第一位。
吴刚也算了算,以现在的积蓄,做一幢房子,还是可以的,七八万的房子,在当时也算是不错的了。正在他们也着手准备时,翠翠的高考成绩出来的。翠翠考上了本科。
这是好事,也是难事,是送翠翠读书,还是建房子?两者只能选其一。
吴刚的那些亲戚朋友,都劝吴刚还是选择建房子,你想招女婿,如同娶媳妇一样,人家也是须要看你的条件的,翠翠你就是读了大学,你的硬件还是没有达成人家的标准,人家也不会依你。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劝吴刚的。
吴刚知道,他们是为了他好。养儿防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生个女儿,招个女婿,也是一件美事。很多人做梦都梦不来的。他们还有条件挑一挑。
可是,翠翠并不这样认为,她坚持读书,而且,她对招女婿的事,也极不关心,甚至是反对,她的理由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媳妇都娶不起,还要来一个倒插门,不是一个爷们,这样的人,不嫁!”
吴刚和翠翠发生过很多次的争执,翠翠的舅舅,姑父等人都不止一次和她讲过很多大道理,他们从吴刚身上着手,然后再替翠翠着想,说了一大堆,可是翠翠就认准了这条。
吴刚甚至还拿不送她读书为要挟,可是,他失败了。因为他爱翠翠。翠翠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他的精神依托。为了翠翠,他再一次顶住了各方面的压力,决定,送翠翠读书,至于要不要招一个倒插门的女婿,此事他保留意见。
翠翠也知道,为了她,父母付出的也太多了。而且她也知道,吴刚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正如这次,吴刚极力反对百里清,原因也是有的,她也想过,吴刚刚开始时,对她和百里清的事情,抱着一付任其自然的态度,越到后来,他就越反对。吴刚也不止一次地向翠翠暗示,如果在大学里,发现有合适的,不妨谈一谈。
有了刘永华的参入,吴刚更是觉得百里清什么都比不上刘永华了。
想到这里,她也把话挑明了,道中:“爹,早两天,刘永华是不是来过这里提亲?”
吴刚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翠翠道:“这些您都别管,我只问您,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吴刚看了看王苗,后者点了点头,吴刚便道:“不错,就是过小年那天,他们还送了很多礼物。”翠翠道:“您们都收下来了?”依当地的习惯,相亲时,如果双方觉得还可以,就收下对方的礼物,如果觉得不合适,就不收礼物。如果对方礼物收下了,事情也就成了一半了。当然了,如果后来事情黄了,礼物都还是要退的,可以原物退回,也可以折算成钱,到那个时候,也就是退一个大概了,谁也不会再在乎那一点点绳头小利。
吴刚道:“不错,礼物我们收下了。”翠翠有些紧张了,道:“您们有没有答应人家?”吴刚摇了摇头,道:“我们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件事,还得必须通过你,所以,我们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我们只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付,就是要考虑考虑,看看你的意见。”翠翠松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我们没有答应。不然的话,到时再来悔婚,大家的脸面都不那么好看了。”吴刚道:“你的意思是不答应?”翠翠道:“对了,我不答应。我有了百里清,就够了。”
吴刚叹了口气道:“翠呀,我与百里清差不多共事两年以来,我除了发现他的头脑有些聪明以外,此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呀!为了你,我也仔细地观察了他好久,难道我观察差不多两年,还比不上你和他见过的两次面?你对他了解多少?”
王苗也道:“百里清是个什么样子,我不清楚,可是刘永华,我却是看到了。翠翠,妈是一个很挑剔的人,特别是对你的事情,我更是挑刺,可是,我没有找到刘永华什么明显的缺点呀!依我看,刘永华这孩子不错,难得的是,人家对你一片深情。”
翠翠道:“您能确定吗?套用刚才爹的那一句话,他对我了解多少,凭什么那么喜欢我?是喜欢我的外表,还是喜欢我的内心?”
吴刚语塞,王苗可语塞。他们对视一眼,均想道:“翠翠这话的确不错,刘永华口口声声喜欢翠翠,好像离开了翠翠就活不下去似的,可是,他到底喜欢翠翠哪一点呢?上次他来家提亲时,大家都忽略了这一点,而这一点,对于翠翠来说,却是最为重要的。”
翠翠白了吴刚一眼,道:“答不上来了吧,这次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以后谁来相亲,你们都不可以答应,当然了,百里清家就除外了。”说完将筷子往桌上一放,道:“我没有什么心情了,气都气饱了,我不吃了,先回房去了。你们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成思思回来了,她和母亲一起回来的,他们直奔工地。成功的工棚,顿时热闹了起来。
两年没有见了,成思思长得更加漂亮迷人了,身材也好,气质也好,都与两年以前大不一样了。陈英也是越来越年轻了,她是国际注册的会计师,现在也在美国工作,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女儿。
成功当时至少看了一分钟,才确定,这就是日夜想念的妻子和女儿。陈英也是,当成功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成功比以前更黑,更瘦了,以前还有一些将军肚,现在小肚子敢没有了,一身的腊肉皮。
“小英子?”是成功先开口问,小英子是他对妻子的昵称。
陈英一下子便确认了,她也不顾女儿以及其他工友们在现场,她冲上去,紧紧地抱着成功,道:“我终于看到你了,我终于看到你了,你知道吗,我想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工友们听了,一个个都臊得脸都红了,都借机一个个赶紧溜。陈英在美国住久了,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是极自然的事,可是对于其他工友们来说,是“太不要脸”的事情。
成功任由陈英抱着,他也小声地说:“我也想你,也想女儿,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吧?”
陈英道:“也算好吧。对了,你呢,过得好吗?你在国内承包工程,一定是劳心劳力,而且风险性极大,我们也都知道了。”
成功轻轻地松开陈英的拥抱,道:“也没有什么啦,你知道吗,我招一个好助手,这个助手,很是厉害。”
陈英道:“你不要吹啦,我知道,你说的是钱多,他的进步很大吧,你是不是已确定将他推荐去FC大学去读建筑系的研究生?”
成功道:“你很看好钱多吗?”陈英不否认。“钱多,我也看见他几次,不过这个孩子,也是不错的,无论从各个方面来讲,他都是一个不错的人。如果有哪一个姑娘被他看上了,那个姑娘,也算是有福气的了。”成功笑着问道:“你以为他和我的思思,配不配?”陈英想了一下,道:“这个不好说,要看他们当事人的感觉,我们这些局外人是不能体会的。也像当年的你我一样,当年的你,又黑又瘦,像只猴子,而且你的家境也不乍的,成份不好,评了一个地主,每天都受监视,强迫劳动改造,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怎么看好你,也只是我瞎眼,非你不嫁。”她又笑道:“现在回想起来后悔死了。”
成功道:“我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你上了贼船容易,想下去就难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这一点你必须明白。对了,我们也不要到外面谈了,我们到房里谈,好不?”
陈英看了看四周,刚才到处都是人,一个个都像看热闹似的,而现在一个都没有了,远远的只有几个人在干话,她不解地问道:“刚才人都是多多的,现在却一个也没有了?”
这个问题是成思思回答的:“你们在众人面前搂搂抱抱,妈妈可能你认为,这也是美国一样,是没有限制的,可是,你忘了,这是中国,可能搂搂抱抱的人都不觉得什么,看的人都不好意思了。现在还好一些,要是在以前的几年里,你们可能还受到批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