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慕莲从恶梦中惊醒,看到身边的逆天正在打着坐,而白玉龙也安静地跪倒在一旁休息着。
沙漠里的天空很纯净,净得连同星星也躲了起来;四周黑漆漆的很寂静,静得仅剩下他们均匀地呼吸声,慕莲不禁打了个寒颤。
慕莲起身偶然听到有脚步声朝他们慢慢靠近,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了慕莲,突然停止了继续前进的脚步。
慕莲不想吵到逆天,小心翼翼移动脚步,想去查探情况,白玉龙忽然也敏感地跟着站立起来。
当移动了几步的慕莲,再次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洞静时,寂静如初,刚刚的声音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空气中又剩下了他们的呼吸声。
慕莲以为是白天被大漠的太阳晒昏头了,才会产生幻听。想想也是,这么热的大沙漠,要不是有事,谁会往这来呀,再说,这儿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嘛,她对自己的疑心感觉到可笑,于是挪步再次回到神斧旁坐下继续休息。
时间大概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大漠里闷热的空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时不时还会吹过一丝阴冷的凉风。慕莲打了个喷嚏,再次醒过来,虽然逆天仍在打着坐,但这时的白玉龙却在来回地跺着马蹄。
慕莲习惯性地看了看天空,不知何时星辰已铺天盖地地挂满了整个夜空,同时月亮也发出了皎洁的光芒。
忽然,慕莲看到白玉龙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闪着幽幽的蓝光,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
没等慕莲起身,逆天身后又多出了一双同样的眼睛,慕莲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来历,也就不敢轻举妄动。她用极其不易被察觉的细微动作,抓起身边一把沙,用内力将它们揉成一颗小石子,然后快速朝逆天方向弹了出去。
逆天被石子砸中,迅速睁眼看向慕莲,只见慕莲朝他使眼色的同时,他也发现了慕莲身后的蓝色眼睛。
逆天暗示着慕莲,慕莲很快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逆天和慕莲同时在身边抓起一大把沙子,朝对方扔去,细沙如剑,直飞向他们身后的蓝色眼睛;在同一时间,白玉龙也后蹄腾空,蹬向自己身后。
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蓝色眼睛咻地从他们身后窜了出来。
“是白骨妖蛇”慕莲很快认出了这群不速之客。
“看她们那干瘪的样子,估计是很久没吃过东西,拿我们当宵夜了吧!”虽然面对的是一群人身蛇尾的凶猛妖兽,逆天还不忘打趣地说。
妖蛇似乎被逆天的话激怒,不时从嘴里吐出红信。突然,其中一只妖蛇吐出的红信直冲向逆天,被他低头躲过,与此同时,另外的好几个蛇信子也朝他飞了过来,死死地将他扣住。
蛇信子上的唾液似乎起了麻醉作用,被扣住的逆天开始变得全身无力。就在同一时间,刚刚那只吐蛇信失败的妖蛇迅速地冲上前,用蛇尾繞住逆天的脖子,使他喘不过气来。
慕莲随手操起身边的神斧,一把砍向那些缠绕着逆天的蛇信子,却引来了附近更多的妖蛇,数量迅速成倍增长,直至将他们再次团团围住。
慕莲见势不妙赶紧闭眼,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忽然间,一道金光化作一个水晶球,将他们与妖蛇分开,并将妖蛇挡在圈外。
逆天不想让本已很虚弱的慕莲再消耗真气,于是拿起神斧跳出水晶球,向前狂奔,直至将妖兽引出数百米后,才停下脚步。还没等逆天站稳脚跟,妖蛇们再次同时间吐出了蛇信子,而早有准备的逆天,仰身挥起神斧,将一排冲向他的蛇信子直接拦腰截断。
失去蛇信子的妖蛇们愤怒不已,再次甩尾而来,此时,追上来的慕莲使出无量绝技,一道金佛乍现,成群的妖蛇们如同冬眠般,进入了深度睡眠。
解决完白骨妖蛇后,天也逐渐微亮了起来,逆天和慕莲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赶路,他们必须要在太阳出来前赶到水源处。
刚刚启程不久,白玉龙却突然马失前蹄地摔倒在地,细心的慕莲发现它右前蹄开始化脓,血已经浸湿了整个包布,流进沙地里。
慕莲赶紧解开包布,从包里拿出些草叶敷在伤口周围,叶片很快便泛了黄,白玉龙这才没有了先前的疼痛,快速地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叶子?这么神奇?”逆天刚想拿过去看,却被慕莲快速拦下。
“别碰,叶子有剧毒。”慕莲凝重地看着一脸疑惑的逆天,继续解释道:“它应该是昨晚中了蛇毒,我只是以毒攻毒。”
“那我们可以继续上路了吗?”从昨晚慕莲使出的无量,细心的逆天就已看出她的武功出自于天音门派。天音与天华一样,都是遵从佛旨,济世救人的神医门派,逆天这才安下心来。
靠着他们的坚持,最终还是在太阳刚刚升起不久,踉踉跄跄地抵达了水源处。
看到水潭的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因为此时的水面上正漂浮着缕缕白烟。水潭边竖起的石碑上,清晰而工整地刻着‘碧水寒潭’四个血红大字,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大漠的太阳慢慢升起,强烈的阳光也越发毒辣,足有要把人晒焦之势。而此时的寒潭却恰好相反,阳光越强,寒气反而越重,正好一天一地,如同一盘大太极,黑白共存,形成鲜明反差。
逆天恐水中有毒,阻止他们靠近寒潭。而慕莲却轻纱遮面,从头上取下银簪,走近寒潭。不想却被寒烟笼罩,一秒钟不到,便被定成了一座冰雕。
逆天被眼前的情景给吓懵了,他万万没想,原来寒潭的威胁不是来自于水,而是来自寒烟,一时间犯了难,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一名煞白的女人从寒潭中一跃而上,顶着一头雪白的长发披散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眼睛和嘴唇却红得如鲜血一般。
逆天仔细一瞧,便认出了这个奇怪的女人,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突然失踪的雪灵儿。
雪灵儿似乎是认出了逆天,立马又躲回了水中,任凭逆天怎么呼喊都再没有出来。
逆天想尽办法解救慕莲都没能成功,时间却不知不觉已近正午,此时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逆天却意外地发现到一个不合常理的现象。
太阳越是晒得毒辣,寒潭上漂浮的寒烟就越加凶猛。逆天赶紧将慕莲抱离寒潭,并将自己的斗篷套在她头上,以防阳光直射。
虽被遮挡住阳光,但慕莲身上的冰块却没见化解,或许跟大漠的温度也有很大关系,逆天只得在原地休息,静待夜幕降临。
大漠生存,果非一般人可以承受。逆天和白玉龙已近严重脱水,而眼前的这一潭水,却只可远观,他们简直在煎熬中渡过了这漫长等待的一天。
夜幕在他们地焦急期盼中终于降临,阳光地逐渐减弱,使得寒潭的寒烟也随之悄然褪去。果然,慕莲身上的冰晶开始了有变化,不时有水滴掉落在沙地里,而滴落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此刻逆天也没闲着,好不容易找来些干枯的木头生起了火堆,眼看着寒烟在太阳落山后,已经完全褪去,湖面恢复了平静。逆天走向慕莲,将已化冰的她扶至火堆旁坐下取暖。
潭水清澈得如一面明镜,却看不到有任何生物的存在。逆天试探着用手指去轻触潭水,水温很正常,而手指上刚刚因捡树枝而被扎破的小伤口也瞬间奇迹般地快速愈合了。
逆天想证实这一潭水的奇效,赶紧拿来水袋打上了满满一袋,再走向白玉龙。
白玉龙矫情地来回跺了跺脚,心想:虽然我是叫小白,但我可是堂堂的神马好吗?怎可拿我当白老鼠嘛!
逆天经过多次的劝说,也没能成功说服白玉龙安静下来,于是,直接将一袋水朝它马蹄上撒去。
白玉龙跳跃起来,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潭水给泼到。但说也奇怪,被泼到的伤口处瞬间没有了疼痛感,它用舌头在伤口处来回地舔拭着,那么深度的创伤,竟然没多久便痊愈了。
逆天证实了这寒潭之水无毒后,赶紧牵着白玉龙来到潭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潭水,这简直是大漠的生命之泉,不但解渴,还让他们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火堆旁的慕莲醒过来后,不断地打着喷嚏。逆天见状,赶紧将她的包裹递給她,让她先换下那湿漉漉的衣服。
逆天递上一袋出自寒潭的水,这水不但如泉水般甘甜解渴,喝过后还让她一下没有了先前的饥饿感,瞬间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慕莲从包裹里找来一个水袋,也打了满满一袋,然后回到火堆边。
今夜的天空繁星璀璨,大漠里这独特的寒潭,将天上的美景尽收池中,一时间难分天与地。
“你怎么还在那儿?”慕莲看到白玉龙都已经俯身睡去了,而逆天却还蹲在寒潭边观察着什么。
“就在你被冰封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逆天停顿了一秒,又继续说着:“我看到灵儿从寒潭里出来,似乎是认出了我,然后又钻了回去。”
“这怎么可能?”慕莲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就她一普通人家的大小姐,一不会法术;二没有修为,别说在这寒潭生活,就是普通的水池里憋气,也不可能那么久呀。再说,你都易容了,你确定她还能认得出你?”
“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已经不像从前的她了。白发中那血红的眼睛,非常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逆天回忆着见到雪灵儿的那一瞬间。
“或许是你认错了吧。”虽然慕莲一向都很相信逆天的话,但这次,她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或许逆天是因为太过思念,才会产生如此的幻觉。
“不会的,当我喊出她的名字时,我看得出她的表情变得很吃惊,然后钻入水中,再没出来。”逆天回想着,有些伤感:“或许是我害了她,害了雪府。若不是因为我,雪府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灵儿现在应该还是雪府最骄傲的千金大小姐。”
当逆天还沉浸在自己的深深自责里,慕莲已悄悄地走到了他身边。只听到扑通一声,慕莲跳下了水潭,立马潜入水中。
“你这是在干嘛?”逆天不由分说地也跟了下去。
慕莲并没有理会逆天的拉扯,继续往更深处潜入。索性寒潭不是很大,水也不是太深,潭里除了潭水,就再无其它生命迹象。他们游到底也没有发现寒潭里有任何可以容身之处,只好返回了水面。
慕莲边走向火堆,边拧干自己的长发,开口安慰着:“刚刚你和我一起下去的,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我知道,雪府对你有恩,而灵儿姑娘和你青梅竹马,你一直拿她当亲妹妹在照顾,所以,因为牵挂而产生幻觉也是情有可原。这两天的大漠行,你太劳累了,不如今夜好好休息,明早便可以重新启程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呢?”逆天似乎有些生气。逆天能跟慕莲走得如此近,应该是被她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所吸引吧,可这次,逆天确实有些小小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