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双眼疲惫无力。但是潜意识里,自己要竭尽全力撑开眼睛。
耳鸣……,一阵阵嗡嗡作响的声音围绕耳畔。
“是什么东西在耳边乱飞?”薄薄的意识依然在分析声音的出处。
视线中,慢慢亮了起来。“白天……”
双眼合拢又张开,“是白天。”我确定。”
“他醒了!”一个年轻的女性声音说道,
随后,传来一个人或是几个人的脚步声,两张脸瞬间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们全都低头看着我,但我一个都不认识。
那两张脸是属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他们穿着白色的大褂,表情好像是刚刚为我松了一口气似地轻松。
“这是……哪儿?”
“医院。”
那个男人回答道。
他长了一副非常让人信得过的面容。有点儿发福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
“医院?”
我想用手臂撑起身体,确认他告诉我的地点是否属实时,一阵强烈的头痛袭来。
我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重新返回最初的姿势。
只感觉流往头部的血液,伴随着这疼痛感,一下一下的跳动,遵循着一种固定的节奏跳动。
我想将右手抬起,***一下疼痛的头部。但是全身都好像散了架似地,动换不得。
“先不要乱动。你刚醒,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在我身边的那个女人冲我说道。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虽然带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口罩,但是从她的脸型,和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中可以猜测出,她的五官极为标致,年龄不到三十岁。看装扮应该是个护士的角色。
我勉强向她微笑一下,紧接着,疼痛感再一次袭击了我的头部。
我再一次闭上双眼,游离于半梦半醒之间。
期间,好像有身影在身边来来往往的走动。是护士?医生?还是其他前来探望病人的家属?
我无力分辨,也不想分辨。现在,我只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丝光亮在无边的黑暗中浮现。它在慢慢扩大,扩大成一个明亮的平面。
平面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庞。
“你醒了?”
我认得她,是那个护士。
“嗯。”
回答她的同时,我全身的细胞也在逐渐苏醒。我恢复了正常的意识思维。
“感觉好点了吗?”她微笑着问我。
“嗯,好像好点了。谢谢”
我试着回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是被什么人送到这里,接受了什么治疗。但是大脑的记忆库好像对于这些事情的记录并无保存,那里面一片空白。
目光俯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看见纯白色的被子边上,自己的右手露在外面,手背上插着点滴的导管。
由此可见,我应该是受了重伤,或是生病了。
“怎么样?头还疼吗?”护士依旧很亲切的询问着我。
“比刚才好点了。”
“别的症状呢?像恶心,想吐啊之类的?”
“那倒没有。”
这时,那个男人又走了过来。现在我可以确定,他的身份应该是个医生。
他走到我的面前,先是看了一眼点滴导管中的药液流速,又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仔细的端详了一阵。
“嗯,脸色不错,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微笑着说。
“那个……”
“什么?”医生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想问下,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医生问我。
“什么事啊?想不起来了。”
“哦,呵呵。”
他低下头,笑声小的几乎听不见。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这种情况的发生很正常。
“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你是被120急救车送来的。说是从楼梯跌落,昏迷了。至于你是怎么从楼梯跌落下来的,这就要问问知情人了。”
“哦。对对,是这么回事。”
医生的话好像一道解锁程序一样输入我的大脑内部,使记忆库中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经过重新进行了一次整理编排。
“哦?想起来了?”医生看着我的表情,他想确认一下我是否回忆起了事情的经过。大概,他是想经过对我记忆的恢复程度,来确认我是否存在创伤后遗症吧。
“嗯,想起来了。”我微微点头,面无表情的回答。
“哦,那就好,看来你的记忆力也恢复了,这就说明你没有什么记忆力丧失的情况出现。”
不出我的所料,他果然是想确认我有没有丧失记忆力。
“不过你还是要继续留院观察几天。一是要调理身体,二,还需要做些检查,确保完全康复了才可以出院。”
“哦。”我一边听,一边点点头。“我还需要做什么检查?还有哪受伤了吗?”
“受伤的部位还有几处,但都不严重。”
医生拿起放在我床尾位置的一个夹子,打开翻看着里面的纸页。
“有几处软组织挫伤和擦伤,慢慢恢复就可以了。”
说完,他把夹子放回原处。我想,那个夹子应该是我的病情诊断报告。
“再有,你的左臂刚刚复位,所以尽量不要用力,等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好转的。”
“啊?复位?”我有点着急的问。
“嗯,你刚刚被送到医院时,左臂已经脱臼,现在刚刚复位好。”
“脱臼了啊。”我自言自语道。
我清楚地回忆起那晚发生过的事情。
我关闭店门,从步行楼梯间朝一楼走去。就在转身经过下一层楼梯时,我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从楼梯向下翻滚时,我应该是撞到了头部,左臂脱臼,其他身体部位也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挫伤。
“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呢?是谁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想到这里,我心中燃起一团无名之火。愤怒的火焰随着血液的流动逐渐上升。
“是仇家?不会,我向来安安分分,从不招惹是非,哪里有什么仇人?是同行?也不会啊,全休闲广场就我这么一家甜品店,没有第二家竞争对手,不会是同行啊。那会是谁?”
问自己的问题好像潮水般接踵而来,它们一个接着一个访问着我的记忆库。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又将我大脑全部占据。我皱着眉头,紧闭双眼,表情好像已经扭曲了。
“怎么了?又头疼了?”那个漂亮护士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忍受着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
金属碰撞的声音,玻璃裂开的声音。那个护士好像在做着什么工作。
微微睁开双眼,护士正拿着一只针筒,往点滴的导管里注射着什么。
“先不要强迫自己回忆,”站在一旁的医生说道:“你刚刚苏醒,大脑还需要一个缓冲期。你强迫它现在马上工作,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痛苦。”
我听从了医生的建议,逐渐将问题从大脑中删除掉。
“你先好好休息,等醒过来,精神就会比现在好多了。到时再慢慢回忆事情经过。”
说完,医生转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护士也收拾起放在床头的医疗器械:“你先休息吧。”转头离开了。
心绪逐渐平静的我,看着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灯身的造型就好像一根冒着白色亮光的棒子。
那白色亮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睛,眼皮和眼底就像拥有正负磁力一样,在吸引着对方贴近自己。身体上的知觉渐渐缓慢,我仿佛躺在一块注满水的海绵上,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它吸收。
这种感觉,很舒服。
一个身影从背后闪过……一股力量把我向前推去……
猛地惊醒,从梦魇中逃脱。
病号服被汗水浸湿了。我的眼中,依旧是那根冒着白色亮光的棒子。
“睡醒了?”护士出现在我面前。
“嗯,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三个小时吧,正好是药效的时间。”护士一边检查我点滴的流动速度,一边说道。
“哦。”
我轻轻把头转向床边的窗户。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天空的颜色和所住医院的楼体。
窗框中凝固的景色很单一。天色有点阴沉,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在这片灰色之中,医院的深白显得格外抢眼。
“哪间病房啊?哪间吗?不对不对。”
几个听起来很嘈杂的交谈声从病房外传来。
这几个声音,我很熟悉,而且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了这几个声音主人的容貌。
我把头转回来,面朝大门,用目光恭迎着他们。
“怎么样?我说在这吧?”
几个人从病房大门走了进来。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是来探望你的吗?”
“嗯。”我点头回应。
“呵呵,别让他们呆的时间太久了。既影响你休息,也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好的,谢谢。”
护士朝我微笑了一下,从我身旁走开了。
我看着那几个人的脸,嘴角微微上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