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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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73、家天下不可逃避的命运

夏启终于巩固了家天下的制度。年深日久,这个制度的弊端立刻就暴露出来。

因为不用担心君主之位被人抢走,也不担心自己的后人不能上位,夏启为此心愿已足。但夏启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精神追求。做了开国君主之后,权位和名利都得到满足,他还有什么可以做呢?伪君子也不必做了,道德这一块尽可以松弛,而且夏启也本就不愿遵守道德。在他看来,他只是制定道德的,遵守道德的应该是别人。只要他的道德兼顾了贵族的利益,就没有人会反对他。

所以此刻的夏启,失去了奋斗的目标。一个没有奋斗目标的人是悲哀的,也是可怕的。而尤其这样一个人还是君主,那就更加悲哀,更加可怕。所以此刻的夏启,必须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这些事情就是:饮酒、打猎、歌舞。

当时的酒文化,已经比较发达。估计跟今天一样,饮酒就是相互之间拉近感情的方式。而如果要安全地饮酒,不让自己踏上鸿门宴,那就最好自斟自饮。当然,跟酒联系在一起的,肯定是“色”;保暖思银鱼,夏启一边喝酒一边银鱼,不但可以打发时光,还可以显示自己作为君主的与众不同。既然天下都是夏启家的,那么天下的美女也是夏启家的。不过,夏启的统治还需要部落贵族来维护,他应该主要是从奴隶中挑出漂亮女奴隶来银鱼。

但作为黄帝的后代,夏启显然也清楚,酒色是可以掏空一个人的身子的。如果要自己活得更长一些,夏启就得做一些有利于健康的事情。而这种事情就是打猎。

打猎是原始社会早期人类最有效率的获取食物的手段。因为动物一年四季都有,而植物则有季节性,那时候人类还没有学会种植,植物的产量少,远远没有动物这个食物来源更加稳定。而动物跟人一样是会动的,而且还会反击,所以人必须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获取食物。在部落中,无论男人女人,都得出去打猎,一个个身强力壮,不仅养活自己,还养活老人小孩。这跟肉食动物没有多少区别。

所以在原始社会早期,人类都是爱好运动的,因为劳动本身,就是高强度的运动。这种运动可以调动全身肌肉,同时也高度保持精神紧张,对于提高人的健康非常有益。后来经过长期的社会变迁,打猎在食物获取中变得越来越次要。但部落首领发现,打猎不仅可以锻炼身体,还可以练兵,所以不时还得纠集一批人出去打猎。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为了保护女人的安全,女人就不出去了。一来二去,男人的身体越来越强壮,女人却开始变得娇弱。最终男女的不平等也由此产生。

总之,在夏启的时候,经常打猎的风气还是流传了下来。例如夏启的第一个对手伯益,就是帮助舜帝经营皇家园林的,用于舜帝和军队平常打猎。夏启发现有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危险,于是就经常到园林里做这种高强度的运动,以保持身体的健康。

除此之外,夏启对于自己的精神追求,还有更高的标准。黄帝列朝发明的歌舞,就被夏启成功地利用到精神追求上。这是人类在上古时代,第一次在精神生活质量的提高上做出的努力。从前,音乐和舞蹈都是属于君主,属于道德,而现在,虽然还是属于君主,但已经用来作为享乐的工具。当然,可以推测,夏启为了贵族更加拥戴自己,很可能将这个工具也推广给其他贵族了。无论这个行为后世被人如何评价,但我们不可以否认,今天我们能够尽情享受自己的音乐,自己的舞蹈,自己的生活,这离不开从夏启开始从君主到贵族直到后世到平民的努力。

但无论夏启后面两件事情对于文明的推动是否有着伟大的意义,这三件事情,实际上都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夏启对于朝廷事务,不是那么上心了。有了贵族之后,夏启就可以把朝政分给这些贵族,但每个人又只拥有有限的权力,不能造成根本的危害,夏启本人则可以继续享乐,继续锻炼身体,享受自己拥有整个天下的余生。

如此一来,整个国家就彻底变味。很多人开始怀念尧舜禹时代有君主光辉的历史。现在的君主,只是骑在他们脖子上的老虎,人人都感到吃饭都有些变味了。当然,这种思想主要在平民中和那些对道德抱有好感的贵族中存在。而这些贵族中,先前因为利益可能曾经还属于夏启的阵营。但现在他们动摇了。只不过有扈氏这只鸡在前,他们这些猴子也只能想想作数,动是不敢乱动的。

可惜夏启无论怎样锻炼身体,他也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个上古奸雄在他活着的时候不但善于利用道德和利益吸引民众,而且善于利用厚黑和血腥震慑民众,贵族和平民都被他制得服服帖帖。但他死后,他的影响力就不再存在了。夏启之后,再无夏启。家天下的制度也面临严重的考验。

传说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就在夏二代,夏启的儿子们就已经出现了争位的事情。家天下又一个重要的弊端浮出了水面。夏启当初标榜的生来就有君主之位从而君主之位也更加稳定的说辞一开始就是一个讽刺。因为每个君主都必须有很多儿子,而每个儿子都想上位,争夺依旧很激烈。跟先前不同的是,全天下的贤者竞争上位主要依靠的是道德和谋略,而现在主要依靠的则是武力和谋略。

争位的结果,太康作为夏启的长子,在争夺中脱颖而出,成为新的上位者。家天下的制度得到延续,夏朝得到延续。但夏朝的元气已经在这次争位中被严重破坏了。夏朝将在第二个君主开始,出现长期的动荡,这个大动荡的时间将持续一百年。

这也是中国有传说以来第一个动荡的年代。跟此前的战争大多因为道德的原因不同,这次长期的动荡时代纯粹是因为权力和利益。而这正是家天下制度从产生那一刻开始就永远也逃避不了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