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蒋少辉带着御史台的左千牛卫的一帮人急急忙忙地赶到那个巷弄,而他们身后,朱越文也带着几个文臣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朱大人怎么也来了?”赵墨惊讶地问道。
“今天他值班,发现我身上带血,一定要弄个明白,我缠不过他,只得说了。”蒋少辉有些无奈地说道。
既然人都到这里了,赵墨也就算了,而且这些文臣也是因为担忧自己才来的。
赵墨见左千牛卫的首领刘二看着小山一般的尸体发愣,便说道:“别愣着了,快把尸体都抬到郊外葬起来,莫要惊动了周围百姓,不然风言风语会传遍京城的。”
刘二诺诺,又面露难色地说道:“陛下,一下搬运这么多尸体,不引起注意……有点困难啊。”
这下确实难倒赵墨了,这条巷子再往外走百来步出口就是一条比较热闹的市集,虽然离出城的大门很近,不过是人多口杂,而另一个出口虽说没那么热闹,但由于靠近皇宫,地段极好,住的都是有钱人家,说起来更是难以摆平。
此时,朱越文突然说道:“此事不如交给臣去办。”
赵墨将信将疑地看着朱越文,要说是朝廷的政务,赵墨自然是信得过他,只不过现在这个场面……
既然朱越文自告奋勇,赵墨也不做托词,说道:“那好吧。记着不要惊动周围百姓。”
“是。”
朱越文从市集里买了几张纸和一只笔,写了几句话,然后找刘二要了个印章盖了上去。紧接着叫上跟着他一起来的文官以及御史台的十几个侍卫走到市集一处,堂而皇之地将刚写完的那张纸贴到墙上。
百姓看着那个为首的官员一下带这么多人去贴一张告示,都纷纷围拢过来,想去看个热闹。
“诸位,今天申时至亥时之间,将会有一批来历不明的武林人士聚集在百花巷中,这批武林人士曾经无恶不作,所以朝廷收到密报,想一网打尽,所以请各位能配合,不要在刚才我说的那段时间内靠近百花巷,否则,一旦遇险,朝廷将不负任何责任。”朱越文说得有板有眼:“还请各位通知下去,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位死于这些武林人士的刀下。”
百花巷指的就是刚才赵墨大战白衣人的所在。
朱越文的通知引得周围的民众一片咋呼声。
“糟了,孩子还在学堂呢,孩子他爹,赶快去接孩子。”
“哎呀,我等会刚好有批货要过来,这可怎么得了。”
“那岂不是我晚上不能去幽会了?”
……
“马上就要申时了,大家都回去把门窗关好,如果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朱越文示意侍卫们分别守住从集市到大门的那段道路的几个点。
见官兵此刻就已经出动了,那些民众一哄而散,过不了多久,原本熙熙攘攘的集市现在空无一人。
朱越文又拿着皇帝的手书派人去大门守将那里说了情况,这才返回至堆积尸体的地方,告诉赵墨等人,此时就可以动手清理尸体了。
“对了,邓中丞的伤势如何?”赵墨抓住一个御医问道。
“中丞大人伤得不轻,要完全恢复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
赵墨黯然,看着邓宪微弱的呼吸有些无可奈何。见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赵墨便把所有的事都交给朱越文和刘二去办,带着蒋少辉和已经吓傻的孙禹回到了宫中。
一到龙华殿,赵墨一口血吐在了唾壶之中。
蒋少辉大惊,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吐血了?”
说完赶紧放平赵墨的手腕,搭起了脉。
“忍了好久了,经脉之中总是有一股郁郁之气在纠缠着。虽然我在刚刚受伤时也有另外一股真气,但是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蒋少辉脸色一凛,说道:“你说的那股郁郁之气应该是那个白衣人打入你体内的。这股气没让你摧心断脉,不过老是在你体内排之不去也不是办法。”
正在此时,赵墨以内那道在他之前受伤之时救他一命的真气又蠢蠢欲动,它像是一条饥饿的蟒蛇,不断追逐着那道郁郁之气;等追上时便一口吞掉,使得那股气顿时消弭不见。
“怪了,那股气怎么不见了?”蒋少辉喃喃道。
而赵墨的身体也莫名地开始有好转的迹象,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算了,想不通就别想了,既然能死里逃生,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赵墨安慰着自己和蒋少辉。
“你打算把钱易行怎么办?”蒋少辉问道。
“事情还是得一步一步地来,就算他派人暗杀我,我也不得不忍住。”赵墨淡淡地说道:“就看窦大人那边办得怎么样了。如果孟钧不肯帮我们,我们的胜算真的要少很多。”
“孟将军……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蒋少辉半信半疑。
“谁知道呢?只有等见上一面才知道了。我就不信他一辈子都躲在北苑不出出来。”赵墨冷哼了一声,说道。
到了亥时,那些御史台的人才回来复命,说是将所有的尸体都抬到城外一公里出安葬了。
“邓中丞现在如何了?”赵墨赶紧问道。
“……臣也不知道,邓大人早就被抬回宫了。”
“……好,这次你们都立了大功,但是现在御史台群龙无首,这比功朕且记着,等窦大夫回来后,朕会仔细着跟他说的。你们先退下吧。”赵墨打起精神说道。
等御史台的人走了,赵墨让蒋少辉把御医宣到了龙华殿。
“御医,邓中丞是否有好转?”
“这……”御医支支吾吾。
“这什么这,回答啊。”赵墨不耐烦地说道。
“老臣没用,邓大人……邓大人还在昏迷中,老臣也束手无策。”御医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赵墨虽然憋着一股气,但是这种真气所致的内伤,用普通药石也难以医治。他扶起御医,说道:“算了,也怪不得你,你领我去看一下邓中丞。”
御医见皇帝未曾怪罪于他,慌忙带着赵墨去了医署,邓宪正直挺挺地躺在里面。
邓宪身上的血迹都已经擦掉了,一脸的安然慈祥。若不是他在御史台这个地方办事,应该早就孙儿绕膝了吧,赵墨暗自想道。
赵墨把围绕在他周围的御医都叫了下去,只留下了蒋少辉。
他把了一下邓宪的脉,发现脉搏微弱,身体内的真气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赵墨和蒋少辉轮流将真气注入邓宪的体内,希望能将自己的真气在其经脉内做一次周天,可注入进去的真气总是石沉大海,一点效果都没有。
如此几次,赵墨只得放弃了,无可奈何地说道:“没有用,邓大人虽然用真气护住了心脉,留得一条命,但体内的真气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我们再怎么输入真气,也不能将那些零散的内力给汇集起来。”
“那怎么办?这样的话,邓大人岂不是内力全失?”蒋少辉惋惜地看着邓宪。
赵墨沉默以对。
“陛下,您不需要再为老臣费心了,内力全失便全失吧,只要陛下无恙即可。”邓宪有微弱地声音说道。
“你醒了啊……”赵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说了一句废话。
“刚才陛下和蒋大人用真气注入老臣体内时,我就醒了。多谢陛下和蒋大人的真气……”话说道一半,邓宪便咳嗽起来。
“你好好养伤吧,等窦大人回来后,说不定有办法让你恢复。”赵墨见邓宪咳嗽,有些手足无措。
“是。”
赵墨不擅长在此种场面讲些煽情的话,只得让邓宪多加休息,就将御医给召了回来。等御医一到,自己和蒋少辉便退了出去。
“你也别自责了,这事说到底也是钱易行那个老家伙的错,只要替邓大人把钱易行给收拾了,邓大人自然就能舒心了。”蒋少辉笨拙地安慰着赵墨。
赵墨并不说话,仰望着漫天的繁星,觉得自己实在是还太弱小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墨全权管着御史台的人。御史台的人本来也扩充了不少,但由于之前百花巷一战又再次让御史台死了十来个人,赵墨只好把原来守在三处已经出租的行宫的御史台侍卫再次调拨了回来,而让刑部的人来填补他们在行宫的空位。
御史台的人被赵墨打理地算是仅仅有条。原来御史台只有情报处与守卫处两大处,赵墨将这两个处再次细分。情报处划分为五个科,一科用以刺探贺国官员的动向,二至五科则分别对应北汉、西狼国、东夷国以及西域小国的情报科;守卫处则分为两个科,一科是守卫御史台,二科是为了随时保护皇帝。御史台的头头依然是窦显,情报处和守卫处分别归邓宪和刘二管理,不过邓宪有伤,赵墨只得空着位置,他一有空便去御史台打理一下。
这样的话,邓宪即使恢复不了内力,也无需再跟着赵墨来保护他,只需坐在御史台内处理各处来的情报即可。
这几天的时间,赵墨也了解了不少邻国的动向,北汉正在训练着兵马,虽说这件事每天都在进行,可这次他们训练的时间明显更长而且更加密集;西狼国依然是一蹶不振,不过尽管皇室没有任何动静,但是一道剑派的武士们却在密谋着什么事情;东夷国没有任何动静,除了换了皇帝,这赵墨也是知道的,因为东夷国称臣于贺国,新皇帝会向贺国请求封号的;至于西域那些小国,每天都是自娱自乐,赵墨最不担心的就是它们。
至于国内的那些官员,除了钱易行和各地亲王,其他的赵墨并不挂在心上。
等赵墨部署好了御史台,窦显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