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由领兵至塘河,田奉只是不开门,由曰:“吾乃师傅的大弟子,今领符印交付重事,汝乃外臣小子,怎敢不从?莫非想效仿假旬王,自立山头,抗拒天使么?”奉曰:“恐吾非假旬王,那灵山的自家侄子才是乱臣,先武休要瞒我,今虽有上卿符印,吾只是不开。”由曰:“汝不要造谣生事,白盟主欲迁都,故驱逐各城使臣,汝若不信,吾先教兵马安顿在外,只用几人进去。”田奉寻思曰:‘只有几个进城,何惧之有?’寻思妥当,就要赵由兵马后退,然后开门接入,众人随至官府,奉曰:“上卿托付大事,兄长务要怪罪。”由曰:“师傅三番传令,教沿途守军退入城内,汝奈何不从?”奉曰:“上卿亦曾交代,凡持令符者尽可不从。”赵由大怒,拔剑欲斩田奉,尚未动手,田奉属下亦拔剑向前,赵由左右亦拔剑向前,由曰:“师傅交代汝镇守塘河,今愿与贼同行否?”奉曰:“汝休以大弟子之位高居,今虽有上卿符印,吾只是不从。”几个文官在旁见不可调和,吓的面如土色,曰:“同是一门兄弟,不可妄动。”田奉只怕事情做大,教属下收起兵器,赵由亦吩咐左右,众人正松口气,赵由见左右无人,又将宝刀提起,只用一合便将田奉砍为两段,曰:“田奉抗拒旨意,吾奉上卿之令斩其首级,今大军在外,若有不从者,当以田奉为例。”
当时细作打开城门,迎接外兵,其余等田奉属下见此已败,尽皆投降,赵由收众塘河三千兵马,后往连城,将田奉首级高挂举起,此事急报连城城主黄克,黄克,字子诚,本是黄铭的门生,当时听闻消息,急忙关闭城门,待赵由至城下喊黄克来说话,黄克在门楼里不愿见面,由曰:“田奉欲反,已被吾斩首示众,子诚若不开城,吾便要攻城了。”黄克自知不敌,遂率领文武官员,打开城门投降,赵由当先出头前往官府,曰:“田奉死有余辜,黄子诚虽与其同心,然尚未抗拒天使,着免其职,暂留观察。”黄克站立于下愿意听从,当日被贬为民,且说赵由智破连城塘河,后有诗曰:
边塞传闻州城变,愁得主上虑心头。夜起三更辗反侧,孤影挑灯无眠休。
但有赵将为上徒,拔刀起军收城池。留得矫诏妄胜师,南逐睢义乱鸦食。
赵由安顿原属将士,将此消息报告灵山,白悸大喜,将靖西一部,并空云山兵马迁往连城,白悸甚为得意,偶然无事,将心腹留守,安排各职,自孤身一人前往空云山巡视各山洞,见群囚禁大臣,当时文官囚于灵山,重臣囚于空云山,加五十斤铁链,外有三寸厚铁门,正是闲庭信步,看到两个熟悉的人,楚承白妤共囚一室,但见:
二人欢声笑语,时常以拍打为乐,嘻嘻笑笑,一时比试武艺,将树枝做为刀剑,或累或喘,一时以地为图,用石子为兵,争相论斗,平日里高兴,恰似一般无事模样。
白悸在外不悦,吩咐打开铁门,曰:“妹妹可曾安好?”白楚只把事做,眼不来瞧话也不回,白悸大怒曰:“汝二人休要逞强,灵山重臣已被囚禁,四国之地李刘无暇顾及,靖西总管陈廉乃是吾之心腹,今破连塘,天下收复指日可待,妹妹与我同是一脉,叔父老矣,何德恩主于天下?若少枫愿从,可再封右将军,挥指千军万马,破十三城,可乎?”白妤在旁向楚承使眼色,楚承会意,一越起身,把手脚来打白悸,白悸急忙躲开,又把拳向前打,二人斗十余合,白悸不敌,退出洞外怒气不息,吩咐左右下药,中午饭食将近,二人食用,不过半时乃昏倒在地,白悸随即吩咐将楚承押在另一处名唤空云洞的,等二人醒来,白悸分别而走,至于两洞先谓白妤曰:“听闻矫公之女与其爱徒相恋于此,后来关押至此两山洞皆抑郁而死,化蝶飞舞,今妹妹有幸临于此,何乐而不为?”言毕又将此言告诉楚承,见二人伤心难过方才大笑离开。
三日得过,楚白各在山洞里无趣自给,静思以往欢趣时日,又不得不闻门外看守人的冷嘲热讽,二人都把些撩拨话说与门外人听,守门人曰:“我等都是属下,不敢不从,将军小姐都是金贵身躯,若出点闪失,小命早没了。”二人无奈,在洞里四处闲走,以木条当剑,将平生所学温故知新,正是一个不留意,刮蹭到洞边的青苔,一来无事,久而久之,洞边的青苔似有损失,内有文字图形,二人且惊且喜,想起白悸所说这二山洞的缘由,不觉心中高兴,用旁边的碎石刮蹭干净,见全一幅图谱,旁边斜里刻画四字,精绝剑术,上有图形招式,下有文字详解,精辟入里,深处埋有暗红,貌似重现当年刻写,出血而能忍痛,要说起当初空非云清二人的事,亦曾爱恋至深,关押一别三年不能相见,心有灵犀,洞内所书一般无二,旁边更有遗留之言曰:
‘今虽身存于世,然心死于洞府,无留恋之物而心有不甘,常念世间无情,人心不测,待有朝一日,万物无我,并且身灭之时,犹存心中最念,不曾忘怀,但埋于心底尔尔,数年迫于无奈,坐落山洞,人情抛洒九霄,不敢念怀,呜呼悲叹之言,书不能尽,夜晚有梦,曾孤身化蛹,待百花含苞之时,蝶起飞跃,飘然洒脱之至,不禁悟术剑法,想起后辈,幸临此山,深思几图招式,虽不新而精、不异而绝,不知后世存否有缘之人,可悲可恨,泪飞于尽,书不能言,千年百载重现于世,习以此精绝之剑,渴望不言吾辈古人之事,诚心再请,蜜得天佑,不忘此初心,蒙天之誓。’
前空云洞内属空非之非字,后柔肠洞内属云清之清字,且说此处本是当年矫错时期关押空非云清之地,只因其大弟子百伤从中做梗,致使二人不能相见,二人乃以石子碎沙等可取之物刻写临终之言,后以细灰黑炭涂抹平匀,后世年久无人,洞内潮湿有水多生青苔,再无人知道,后世李明越有篇《非清承妤》单写此四人之事,曰:
双牵胡骏沿河边,踏草相识对马前。垂柳鹊下先拜姊,夜帏吹灯牵手连。
暗使销魂窥见处,琵琶声中恨断弦。落得残躯身化蛹,非清无益后人言。
塞漠关前与人决,长途漫漫酒言欢。世事茫然难自料,却道益友做乱臣。
洞前观习先师剑,暗石朱字若天然。山崩云开现天日,承妤长侠掩人知。
嗟呼,真情常做悲局处,泪洒飘零方忆人。
一扁孤舟随波去,定情山头散落石。待到花开再落日,四季何时乃尽头。
这图谱都在最里端,外面看守的人看不到想不到,那白悸也是一连半月不来,因此无事,中间经过不必一一细说,二人学习的恰到好处,又怕洞外人知道,便又以碎石等物日夜打磨,将图谱擦拭平整,做到一半时,忽的地动山摇,听闻门外有人高呼山崩快逃之类的言语,众人皆知此番不是地震便是山体崩塌,忙将一些遮挡之物放在身上,又躲到角落里,这空云柔肠两处山洞本来不是天然形成的,都是后世一些地表窟石开凿而成,此番山体崩落,这两处都被夷为平地,等到山里安稳,看守的散兵早跑的无影无踪了,楚承终究力气大,散落压倒的大石又不多,用力推开一个逃到外面,不禁想起白妤,于是四处呼喊,走步不过百余,忽听不远有句呜呜的闷喊,急忙寻去,但见一处高地,四处散落着不大的石子,旁边的大树都被压倒,见到个一模一样的大铁门,良久细听到一丝声响,急忙搬开大石,见到白妤,原来却是白妤的衣角恰巧堵在口里,不能出声,二人相视而笑,又依又偎,一些肉麻的景象在此不必细说。
且说镇守空云山的叛将,乃是当初在开庆府投降的岳沣,当时听闻属下报曰:“空云山地动山摇,一些洞府都被夷为平地。”岳沣大惊失色,急忙率兵来救,却见一旁关押灵山重臣的山洞无事,再往南行,巡至空云柔肠洞旁边,见中间有堆积碎石,大路不能通过,岳沣亲自在前组织搬运,等到勉强通行,却见跑了楚白,随即组织兵马搜寻。楚白跑路,沿途夺了两件兵刃,有拦路的兵卒不敢敌挡,二人不约而同,使出在洞里学习的招式,互相问起,中间详细不提,二人奔走跑路,沿途又见六七人,白妤当先在头,指对方曰:“你们几个不是对手,快快让开。”这几个拦路人都是白悸的心腹,不肯让路,一齐杀过来,楚承从下面滚过,一剑划出个圈死了三个,白妤又从旁边窜出,四人未曾动手都死在地上,二人不敢久留,不过远处又撞见几个搜山的头兵,二人把剑笔画,一击向前刺死两个,余人吃了一惊,不敢动手,跑回去报信。
二人杀了几个叛将,夺匹马奔走跑路,岳沣听到消息,自与几十个骑兵,超小路拦截,等寻找到了,那当头马嘶鸣一声,站住脚跟,沣曰:“快快下马受降。”楚承毫不理会,拍马迎上,看看将近,把马头一转,回头一个侧身,刺死了岳沣座下那匹马,岳沣被掀翻在地,身后的叛将都下马来看,楚承也无从着力落在地上,白妤在后勒住座下马,与楚承并肩站立,岳沣一声招呼,将楚承白妤围住,二人毫无惧色,一个攻左一个攻右,楚承将宝剑收回,翻身砍死两个,白妤将剑向前有三个敌人,都来不及动,一个人影儿尚未看到,尽皆被刺而死,岳沣见打不过,抄起长枪从中杀楚承,白妤弃了前边,反转个弯落到岳沣腰旁,岳沣尚未回过神儿来,腰边铠甲中了一剑,摔倒在地,血流不止,当时死了二十几个叛军,众人杀的兴起,灵山剩余的十几个叛将都无暇顾及,死的死逃的逃。楚承见岳沣正朝那匹马跑路,貌似要逃,急忙拦在跟前,岳沣不得路,又向后转,白妤杀散几个兵卒,正好赶来,只用一合便刺死岳沣,二人战罢,见旁边死了三十几个,其中招式都是学习的精绝剑术,又说起空非云清的事,无不嗟讶愕然,想想此地不可久留,遂夺匹马赶往山下,寻找城池欲探消息。
后世《明丰录》有言:楚承白妤被困空云山,夜梦空非云清二显圣,授三十六招式精绝剑法,后施平生之术,地动山摇,助白楚脱离大难,斩叛将岳沣,规复东州。
又有文史公言:白悸反叛,关押楚承白妤至地迷山,二人出则无路,偶见洞中剑招图谱,精进习之,成精绝剑术流传于世。此数番出处实乃一家之言,不得真实事耳。
这个地迷山全境且比灵山要大,其中峰回路转,道路不直,树木高大浓密,不好认清方向,二人连夜奔波竟不能出,当夜勉强挨过,楚承险境经历的多,有经验,当夜活捉了野味烧烤来吃,又见不远有吊猴,知晓有水,都打出来用,当夜早早睡下,五月份的天气亮的还算快,旦日清晨起身,小姑娘平日里未曾以地为床,浑身脏兮兮的,楚承大笑,又被打了几个头,中间有趣,二人正不知东南西北方向,但见一处树丛里有莎莎声,楚承自以为是野猪,白妤却见有个衣角露出,急向楚承使眼色,楚承会意,从头里冲过去,那人转头便跑,等到白妤向后,那人被吓的栽倒个跟头,见到楚白又喜笑颜开,曰:“莫非是右将军与白小姐?”妤曰:“你不是白悸的属下?”那人曰:“我是东莱州田城主的属下,因得了上令来探山,若不得消息,就要下在狱中。”
白楚听闻方才放心,又将此事详细来问,打探才知,原来是那逃出去的连城城主黄克,与仙嫡城主左育伦相识,告知灵山有变,左育伦将信将疑,再告诉余度,余度不以为然,曰:“白悸是何等人?灵山中自有两卿,田不凡这一群大将谋臣,北国又有百万兵马,何惧一幼子?”后来左育伦将这件事来抱怨黄克,黄克无言以对,偶然想起东州还有个三弟子杨双,极有主意,遂要左育伦将此消息告诉杨双,杨双并无实权,不能调遣,遂将此事告诉东莱州主管田翀,田翀就派细作前往连城打探,过了十余日,只见有进去的,不见有回来的,田翀无奈,吩咐细作前往地迷山探路,若不得消息就要下在狱中,这便是讲到那个东州的细作与楚承白妤相识,妤曰:“你可知道下山的路?”那人曰:“不瞒小姐说,上山的路一个也不知道,若是下山的路,今日便可过蜡树。”二人大喜,急忙要那人带路,当夜又在蜡树几处村落歇息,旦日前往东莱州。
那田翀也曾随军攻打北国,当日见了白楚,不禁大惊失色,急报杨双,再与楚承相见,详问经过,等到一些经过都说完,楚承诧然曰:“白悸兵变已过数月,又取了连塘,东州当真无事?”双曰:“除了灵山要道不得通行,其余未见动静。”当时有消息从怀云传来,曰:“许娇兵变,叶昂不知所踪,怀云陷落,许娇曾许怀田之地交付张匡,因此叶昂毫无援兵。”双曰:“许娇兵变,叶昂不知所踪,奈何现在才有消息?”或曰:“许娇封锁要道,因此消息不通。”众人无言,忽又有使臣至曰:“川主请三兄弟前往议事。”杨双听闻,遂辞了楚承前往大堂府,与余度相见,度曰:“白盟主就迁都一事邀我进山,留之暂理川事。”双曰:“灵山有变,白盟主与众大臣皆被囚禁,川主若往,岂不是自送虎口,断不可行。”度曰:“不要听信小人之言,白盟主无事,吾自前往。”双曰:“现有白无霞与右将军在此,川主若不信可以亲问之。”余度将信将疑,与杨双同往,见了白楚,二人曰:“此定是白悸所谋,川主万不可往。”度曰:“盟主之言不可不从,吾只要去,白悸区区幼子,能奈我何?留之暂理川中政事,若灵山有变则不必管我,与右将军一同领兵。”众人劝了半响,余度不从。
话分两头,且说白悸在灵山调兵前往连塘,在依燕关下分封属下,将俞通唐谯二人封为镇守将军,主管灵山各处调动。郭颜为通行使,主管四国与灵山通信。岳沣为监察长官,主管看守地迷山。封乌鹿干庞墅为左右先锋,主管练兵。封陈廉为靖西总管,负责训练新兵,征收补给。封费辽林腾为参政军官。封刘兆萧楠为后方使臣,坐镇灵山,监察原属灵山等内侍选臣。封赵由为大将,黄凡副之,总管军队。其余属下多则五十余人,少则数百人,在此不能一一细数。白悸与众属下在连城商议进退,辽曰:“十三城虽各自不睦,然大州大城者,如中州恭阳巨城拥兵十余万,不可小觑,若君主抢先出兵,其必东退,并以贺资为依托举兵抗拒,此非良谋也,辽在靖西时久闻怀云之地多出夯泥精土,又知怀云自黄滔被斩,叶昂当政,其原班属下多有光复之心,若君主能再以迁都为名,前往怀云诈取夯泥原料,实则埋伏兵马相助许娇兵变,以塘河为后方补给,巧取怀云,则进可东取宿津,东州亦不在话下。”众人曰:“叶昂若闻兵变,岂不往宿津求助,到时功亏一篑,岂曰良谋?”辽曰:“可先使许娇安顿在宿津,许以怀田之地,并要其驻兵镇守以为交割,到时连城精锐可当北方要道,叶昂四面被困,安有不败之理?”悸曰:“仪臣之言正合我意,不知谁愿前往怀云,游说许娇。”预曰:“预愿前往。”悸曰:“化中若能做成这件事,功乃不小。”维曰:“维曾与召城城主谈宗有旧,愿意前往怀云。”白悸从之,胡维领兵长驱直入。
名为开凿土木,实则当守要道,又与怀云谋臣许娇勾结,准备兵变,早有消息密报叶昂曰:“许娇以盘舟为根据,聚兵一万,似有不臣之心。”叶昂先传使臣前往盘舟问话,许娇下令砍下六人之头,要其余四个拿回去复命,叶昂大怒,准备攻打盘舟,集兵两万,又向连城借军七千,准备前后攻打,一举清除乱党,不料连城精锐不从后攻打盘舟却奇袭叶昂,叶昂大败,被杀的七零八落,退守明阜,叶昂不解灵山之意,先传使臣去问,凡曰:“兵马劳顿,误将叶城主营寨当成了乱军,汝且先行返回,吾再令攻打盘舟便是。”使臣回复叶昂,叶昂不得已,每日打探,那连城军一连半月不见动静,属下皆劝曰:“连城相助叛军,不可指望,主管当初与宿津有旧约,如今退无可退,不如求救于张匡。”叶昂从之,又发使臣前往宿津,此时许娇已将怀田之地交割,怀田城主沈悦就此改换宿津旗帜,迎接张匡兵马进城,怀云叛乱不再过问,叶昂大惊失色,又求救于谈宗,谈宗早被胡维围住,不能动身,叶昂无路可退,暂且隐居于深山,图谋再起,此事且等后一回说。许娇成为怀云总管,迎接连塘兵马不在话下,捷报传于连城,悸曰:“仪臣之谋,堪比千军万马。”辽曰:“此不足挂齿,辽又有一计,可使余度不战而降,致使东中两川再无战事。”白悸鼓掌而乐,急忙问计。
正是:两川尚未动刀兵,谋得神州百十城。不知费辽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