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的陷阱
家里总给夏寒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他将自己缩在沙发里,茶几上泡着一杯茶。这场景却没有让他觉得有丝毫的悠闲。他开始在想自己的处境。没技术没学历,甚至连地也不会种。他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就像寄生虫一样,总是吸附在父母身上。离开了父母就一无是处。他想要改变这处境,但总觉得茫然无头绪。
想了半天,他还是陷在了那个泥潭中,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深。忽然觉得好空虚,就像迷失在沙漠中一样,那种找不到方向的茫然让他不知如何自处。这个时候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渴望,好想找个人将心中积聚的情感宣泄。想到了何心洁,那个纯洁的像梦境一般的女孩。决定给她发信息,他不敢打电话,怕自己开不了口。用信息的话就可以隐藏他的心虚与怯懦。
“你在哪里?”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我大姨家。”
“你什么时候来的?”夏寒心里觉得诧异
“今天。”
“明天还在吗?”
“明天是元宵节,故意来过元宵节的。”
“我特别想你。”
何心洁不说话。
“我没有故意想你,但你的影子老出现在我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你会怪我吗?”
电话那头彻底沉默了,夏寒的心也空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个女孩。这个像梦一样的女孩能牵动他的心,这种感觉很好,他追寻了好多年一直到今天才找到。可他忽然怕了,他怕这只是昙花一现的美好。梦越美,醒来的时候心越痛。
这是他的一种保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敏感。对于那些可能受到打击的事物他都会选择逃避。他觉得自己经不起打击。
夏寒将手机装回口袋,心忽然就迷茫。难道自己真的会爱上这个女孩?他不知道结局是否美好?但又觉得最糟也糟不到哪儿去。
第二天是元宵节,弟弟穿的很整齐。夏寒一看就知道他又准备出去疯去了。吃过早饭以后父母去街上。今天到街上游玩的人很多,父母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夏寒逮住正准备溜走的弟弟:“你去哪里?”
夏寻奇怪的说:“找朋友玩呀?哥,要不你跟我去吧,看你整天呆在家里早晚要闷出病来。”
夏寒想了想说:“好啊!去哪里?”
“你跟我走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
“要不我们去王叔家吧?他不是你老干爹吗?”
夏寻疑惑的瞪着他:“哥,你没事吧?”
“就这么决定了,礼物我帮你买。”夏寒站起身,夏寻才忽然发现他今天穿的很精神。头发也是特意打整过的,和以往的不修边幅相比精神了许多。
看着门口一脸笑容的兄弟俩,王柏强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夏寒呀,快,到家里坐。”
夏寒笑容满面的说:“王叔好,我们来给你拜年。”夏寻看着哥哥脸上的笑容,心里的疑惑更盛。进到屋里,迎面又是一张中年妇女的笑脸。夏寒亲切的称她婶婶。
当看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何心洁时,夏寻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非拉着他来王柏强家了。王柏强有一子一女,长子叫王韬,在外打工,没有回家。女儿叫王璐,正上初中。
王璐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他们,何心洁用侧脸迎接夏寒。
王柏强亲切的给他们介绍:“夏寒呀,这是璐璐表姐,叫何心洁。这是夏寒,这是夏寻,两兄弟。”
夏寒装出一脸的惊讶:“真巧呀,我们又见面了。”
何心洁看着电视说:“巧吗?”
王婶刚好端瓜子上来,看见这一幕,疑惑的问:“你们认识?”王柏强跟王璐脸上都带着好奇。
夏寒笑着说:“何止认识,我还去过她家呢?”
王柏强笑的很暧昧:“怪不得夏寒今天有空来看我们?”
夏寒狡辩:“我也是到这里才知道心洁也在。这真是巧的很,看来她还要叫我哥。”
何心洁听着他鬼扯,心里恨得痒痒,但又拿他没法。要是拆穿他首先尴尬的就会是自己。
夏寻是个坐不住的主,凳子还没坐热乎就小声哀求,要夏寒着让他走。夏寒坚决不同意,说有事请他帮忙。他们在王柏强家吃完午饭,王璐提议去游玩。何心洁反对,说不如看电视。王柏强笑着说:“年轻人老在家呆着有什么意思?让夏寒带你们出去玩玩吧!”
天公作美,日头挂的老高。快下午了,四个人围着田野走。夏寒兄弟在后面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悄悄争执。
夏寒说:“你想办法吧王璐拐走。”
夏寻一副为难的神色:“不行,太难了。你不知道王璐有多缠人?”
夏寒摸出了一百块钱:“要是拐走了,这就是你的。要是办不成,以后没钱的时候别想从我身上找到一分。”
夏寻权衡利弊,点了点头。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追了上去。
夏寻走到王璐身旁:“璐璐……”他看看何心洁,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璐一脸疑惑:“想说什么,怎么像做贼一样?”
夏寻声音放小了一点:“我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对你说。”
何心洁小脸充满了好奇,耳朵竖了起来。王璐将头低下,用手指绞着衣角:“不准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夏寻拍着胸脯,一脸正直的模样:“我敢保证绝对是好事,来我跟你说。”
王璐小脸通红,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不听。”
夏寻一把抓住她拉着向前跑去。王璐看起来像是挣扎,却没使多大力。
何心洁想跟上去又觉得不合适。想留下,看着身边的夏寒又觉脸上热乎乎的。她觉得自己一下就陷入了进退不能的境地。于是决定没话找话说:“搞这么神秘,到底要做什么?”
夏寒暗中对夏寻竖起了大拇指。嘴上说:“他肯定是对璐璐起了心思。”
何心洁往旁边迈了一步,拉开跟夏寒的距离:“这么小就想谈恋爱,肯定是被你教坏了。”
夏寒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他坏,他想说就说……”他看了看何心洁,一直将她的头看的低下去:“……我却不敢说。我真羡慕他,一肚子的鬼心思。”
何心洁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胸口。步子加快,但再快也快不过夏寒。
夏寻觉得距离已经差不多了就放开王璐的手。王璐扭捏着问他:“你要说什么就说,不说我可走了。”
夏寻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松了一口气:“你没看出来吗,我哥想追你姐?”
王璐回过头看了一眼:“好像是的。”
夏寻纠正她:“什么好像?本来就是。”
王璐绷着小脸:“你就是想说这些?”
夏寻疑惑:“那说什么?”
王璐停住了脚步:“哦,我知道了。”
夏寻急了:“走呀,你怎么不走了?他们就要在追上来了。”
王璐一脸天真的样子:“我们本来就是要一起去玩的。怎么能不等他们?”
夏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条件呀!我们要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条件。你不知道我哥有多狡猾?一肚子的鬼心思,只要给他机会肯定能搞定你姐。”
王璐反问:“那关我什么事?他追他的,我们玩我们的。我又不搞破坏。”
夏寻脸上开始焦急:“你在了就是破坏。”
王璐小眼带刹,狠狠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夏寻哀求:“姐,我叫你姐成吗?快走吧,要是坏了他的好事,回去我哥定扒了我的皮。”
王璐转着小眼珠子:“真的吗?”
夏寻急的快跳起来:“你想,为了个女孩他都厚着脸跑到你家了,这说明什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呀!要是我们破坏了他的计划,你倒没事我可惨了。”
王璐笑了起来:“那我更不能走了。”摆出了一脸向往的神色:“真想看着你被你哥追的鬼叫。那场面定会精彩。”
夏寻终于明白了,眼珠子一转:“我请你喝饮料好吗?”
王璐不说话。
“吃烧烤游玩什么都行,只要不在他们身边,你想去哪里我都跟你去。”
王璐大叫:“太好了,你不是会骑摩托车吗?我们去街上,这里不好玩。一条大马路,人影都没几个。”
夏寻一脸郁闷的跟在她后面,咬牙切齿的说:“还以为赚了一百块钱,没想到是帮别人做嫁衣?”
看着夏寻跟王璐疯了一样往前跑,何心洁急了:“他们要去哪里?”
夏寒摇头叹气:“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一下就将王璐拐走了。我就说嘛,他一肚子坏心思。”
何心洁心里乱了:“那我们快追上他们吧!”
夏寒一脸无辜:“我是他哥,你是王璐表姐。你说我们要是追上去的话——究竟是想给他们找不自在呢,还是给我们自己找不自在?”
何心洁停下:“那怎么办?”
夏寒叹气:“看来我们只有自己找地方了。幸好我们还有两个人,也可以聊聊天。”
何心洁低头不看他:“谁要跟你聊天了?我回姨父家,你一个人去玩吧。”说完转身就走。
夏寒本能的伸出手抓住她,何心洁像被烫着手一样使劲的想甩开他。夏寒拉的很紧,她心里越乱手上劲越大,眼中都快流泪了:“你干什么,快放手!”
夏寒不放:“你不能回去呀!你回去了王叔他们问我们的话怎么回答?”
何心洁消停了一点:“照实说呗,又不是干了坏事?”
夏寒脸上很委屈:“你要是那么说的话王叔定会追上去扒了夏寻的皮,顺便连我也不放过。我死的肯定比夏寻惨!”
何心洁嘴上不饶:“那更好,你们活该。”
“王璐也会被收拾。”
何心洁心里真的乱了:“放手,再不放手我踢你。”
夏寒想犯了错的孩子:“我放手,但你不准跑。”
“我不跑。”
夏寒放了手:“你看到了吗,那里有条大河,景色倒没什么,但很安静。我们不如去那里待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在叫上他们回去,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那样我们就不会挨骂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条大河蜿蜒流淌。斜阳下,波光粼粼。
何心洁将背影丢给他:“要去你自己去,我在路上走走。”
夏寒跟上她的脚步:“那也行,我们就在路上走走。不过路上有很多行人,保不准有认识我们的。到时候他们误会了,你跳黄河也洗不清。不过没事的,这种事不洗也没关系,传传就淡了,我倒希望他们误会。”
何心洁恨恨的瞪着他:“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夏寒无辜的摊摊手:“我发誓我没有,我哪知道夏寻会把王璐拐走?要怪你怪他俩好了,我帮你作证,让王叔好好收拾他俩。”
“你你……你无赖。”何心洁拐进一条小路,那条小路的尽头就是河边。
河边有大树,没树的地方就是草皮。现在刚过寒冬,小草还没有冒头,枯黄一片,但也有钟美感。只是会有点凄凉的感觉。何心洁在前面慢慢的走着,夏寒在后面跟着。
何心洁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她觉得这像是约会。这个想法让她的心跳加快脸皮发热。夏寒则完全相反,他觉得这时光寂静无比。心中也像这河流一样,荡着丝丝涟漪。
何心洁觉得越寂静自己越尴尬,还不如说说话:“你废了天大的劲就是想把我骗到这里来?现在你目的达到了,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夏寒找了块草地坐下,何心洁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夏寒说:“我对这条河有感情。”
何心洁心里恼怒:“一条河而已。”
夏寒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是学校,跟河只隔了一小片田野。他又将手收回来:“以前我在那里读书,中小学都是。你肯定也是在那里念的书?”
“要你管!”
“以前小的时候,我说的是念小学的时候,真的很小。夏天,我们一大帮子来这里学游泳。我很兴奋,结果差点把小命丢这河里。回去被我爸抽个半死,我妈也不劝,我爸抽完了她接着抽。最后他俩抽完了就抱着我哭,以后就不准我来这里。”
何心洁心里的一丝气恼飘到了天上的白云里。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又来到了这里,那时大了一点,我父母也不管我了。手上拿本书装作背书,但其实眼睛却偷偷瞄着对岸的女孩子。天知道我手里的书是不是拿倒了?后来我喜欢上了钓鱼,于是更离不开这条河。一边钓鱼一边偷瞄女孩子,手边还放着一本书装样子。女孩子一边装作看书一边偷瞄我。那时候我觉得天上的云真的很白,日子就像一首歌,很悠闲的那种。”
夏寒坐到了何心洁身边,何心洁心里一阵紧张,但是没有反对。
“再后来我去了县城念高中就很少来这里。偶尔来一次也只是静静的发呆。我找不到那种感觉了,我觉得一个岁月已经离我远去。你知道吗?每一件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包括成长。成长就意味着烦恼。有烦恼我就来河边,结果我更烦恼。”
“再后来我就不来了,一到这里就会想起以前,就会伤感。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是在自寻烦恼,本来没有那么多烦恼的。”
夏寒忽然抓住何心洁的手,何心洁挣扎。夏寒说:“我真的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你知道吗,那时我心里好激动。甚至话也说不完整。”
何心洁挣扎:“你快放开,被人看到了。”
夏寒固执:“不放,除非你让我喜欢你。”
何心洁小脸不是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一片通红。声音急切的说:“你先放手。”
夏寒很执着:“不放。”
何心洁气的想哭:“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夏寒眼里一片真诚:“随你说,就不放。”
何心洁累了,不再挣扎:“好了,我让你喜欢我。快放手吧!”
夏寒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你都让我喜欢你了我还放什么手?”
何心洁气极:“你无聊、无赖、无耻、不讲理……”
夏寒笑着打断她:“不然我肯定追不到你。”
何心洁将脸转到一边不理他。
夏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我不能让你从我身边溜走,你知道那种滋味吗?”
“什么滋味?”
夏寒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不能让你走。”他手握的很紧,以至于出了汗。他从来不会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紧张?
何心洁被他的孩子气搞得心烦意乱。她对夏寒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还有点喜欢。但她还没有考虑到爱情这一层次。夏寒的热情来的如此突然,她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她和所有的花季女孩一样,对憧憬着浪漫的爱情。但突然遭遇了爱情又会措手不及。
女孩的爱情和成熟女人的爱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女孩纯粹讲的是感觉,而不用考虑什么利益。女人则不同,她们的爱情充满了理性。这无关高尚与否,就是对社会认知和理解产生的差异。在她们看来,要先解决生存问题后才去考虑爱情。
俩人静静的牵着手,一直到夕阳落山。
夏寻打来电话叫她们回家。俩人牵着手往回走。开始的时候遇到路人何心洁会紧张,挣扎着让夏寒放手。夏寒用一种很执拗的眼神看着她。何心洁很想生气,可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眼里那丝带着孩子气的温柔,就是生不起气来。
准确的说他和她只见过两次,但却像是很早就相识?其实每个人心中的都有一个影子,每个影子都会牵着一个梦。他觉得他遇到了,她也觉得她找到了。
何心洁问夏寒:“你脸皮好厚,只见过人家一次就……”
夏寒装糊涂:“就什么?”
何心洁瞪他一眼:“你说你喜欢我,你倒是说说你喜欢我什么?”
夏寒笑起来:“整体上上说,我喜欢你的一切。你的美貌你的纯洁,你的天真浪漫,还有你的喜怒哀乐。具体说就多了,你弯弯的眉毛让我心动,清澈的眼神让我只想沉浸其中,娇俏可爱的鼻子让我想伸手去捉,皱起眉头的模样让我心痛……”
何心洁脸红了:“好了,花言巧语,一听就是没少骗女孩子。”
夏寒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心里很暖和:“你是我见过最爱脸红的女孩。”
何心洁不承认:“哪有?”
夏寒悠闲的说:“其实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又真的喜欢你哪一点?我只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我心绪,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让我情不自禁。我想所谓的爱情,或许就是这种情不自禁的感觉吧?”
何心洁不敢看他:“你真的很会骗人,特别是女孩子。”
夏寒摇摇头:“我敢肯定没有谁会忍心骗你。”
何心洁:“你就是在骗我,一个圈套。哼——别以为我很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夏寒做出委屈的模样:“我只是在追求我的幸福,我真的不想错过你。”
何心洁语气稍微柔软一些:“那我的幸福呢?”
夏寒一拍胸脯:“交给我好了。”
何心洁小脸微恼:“哼,就是一个圈套。”
夏寒解释:“我听人家说过,‘爱情其实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圈套’。我只是在编制一段爱情。”他叹了口气:“一个人自导自演真的很累,以后你陪我演好了。我们共同演一段唯美的爱情,以后老的头都白了的时候,就坐在夕阳下面慢慢讲,不讲给别人听,就讲给我们自己听。”
何心洁边走边地头看脚尖:“谁要跟你演了?谁要跟你白头到老?”
夏寒笑了:“我可没说白头到老,是你自己说的。”
何心洁用空着的那只手拍夏寒,夏寒笑的越放肆。
夏寒觉得自己是个懒散的人,别人看的很重的东西他都没放在心上。没有人是无欲无求的。他也有向往,比如说爱情。何心洁能带给他那种梦一般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为之疯狂。很想将她抓在手心里紧紧的攥着。
他们很晚才回家,父母已经吃过饭。从夏寻口中得到了消息,没有问他们去哪里?夏寻被王璐折磨的够惨,一整天都是愤愤的表情。回到家打了声招呼就去睡觉。夏寒则在母亲旁边坐下。
终于是母亲先开口:“你们白天是不是去你王叔家?我听夏寻说何心洁也在?”
夏寒点点头。“嗯!”
母亲笑着说:“看吧,这就叫缘分。你几年不去你王叔家,这一去就遇上了。”
夏寒翻着白眼:“我昨晚跟她聊天,知道她在王璐家。”
父亲问他:“你王叔知不知道你心思?”
“我没说也没瞒,他们因该能够看出来吧?”
父亲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打算?”
夏寒早在心中打定主意,但还是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她对我的印象还不错。上次去她家,她家里人对我印象也不错。但是时间太短了,也拿不定主意。”
母亲脸上露出笑容:“那我们不如去你王叔家商量一下?”
父亲也点点头:“打铁趁热,我们抽个时间去一趟,免得夜长梦多。”
夏寒看着父亲:“我走的时候跟王叔说你改天要找他喝酒。”
父亲笑了:“以前要是把这心思用在读书上,现在……哎!”
他叹息了一声,那一声叹息让夏寒喘不过气来。
夏寒将灯光上,屋子里寂静无声,只剩下手指尖烟火忽明忽暗。他心中也随着那烟火一闪一闪。终于,他又拿出了电话,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跳着:“你睡了吗?”
何心洁:“睡了。”
夏寒:“我也睡了,而且还梦见了你。我牵着你走过田野,走到哪里哪里花就开。满天都是蝴蝶,花香散在风里。”
何心洁:“你白日做梦呢。”
夏寒:“如果是白日那就不是做梦,那是梦想。你就是我的梦想。”
何心洁:“可你不是我的梦想。”
夏寒:“因为你已经是我的梦想,所以你就不再需要梦想了。”
何心洁:“你脸皮很厚,总有说的,我说不过你。”
夏寒:“你能接受我吗?我真的喜欢你。”
何心洁:“我们只见过两次,是不是太快了?”
夏寒:“时间真的这么重要吗?认识的时间长了难道一定会喜欢吗?那我可以用一辈子去和你认识。”
何心洁:“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夏寒:“那你就什么也不做,敞开心扉吧,让我进来。”
何心洁:“你这么无赖,不让你进来你就会乖乖的不进来吗?”
夏寒:“不会,我会拼尽全力。”
何心洁:“那就是了,我认输。”
夏寒:“你成全了我的梦,我要怎么感谢你?”
何心洁:“自己想。”
夏寒:“明天我还来找你,行吗?”
何心洁:“今天不是刚见过?”
夏寒:“你不在身边,每一刻都是煎熬。”
何心洁:“有这么严重,我怎么不觉得?”
夏寒:“这就叫刻骨铭心,你早晚要体会到的。”
何心洁:“以后吧!我明天要回家。”
夏寒:“我的心空了。”
何心洁:“王璐笑我了,不聊了,晚安!”
夏寒:“晚安。”
放下手机,夏寒笑了。
元宵节天还放晴,第二天就阴了。夏寒骑在摩托车上,冷风吹在脸上很凉,但熄不去心中的火热。在王叔家门前,王璐看见夏寒时脸上表情混合了意外吃惊和狡黠。她笑了:“哥,昨晚睡的好吗?”
夏寒将手里一大包零食递给她:“好极了,还做了个梦。”
王璐好奇的问:“什么梦呀?”
夏寒拍拍她的头:“梦见我们璐璐长成了花朵一样的大姑娘,穿着彩色的裙子,手里拿着笤帚把夏寻追的满世界跑。裙裾飞扬,把天上的云朵都比了下去。”
王璐脸都绿了:“哼——看我不在心洁姐面前说你坏话。”说完一甩头发就走,夏寒跟在她身后。
一进到屋里,一股暖意袭来,只觉周身通泰。何心洁一转眼看到他,眼中先是惊讶,随即带着恼怒。像受惊的小鹿急忙转身,将目光投到电视上去。王叔笑了:“夏寒呀!快坐,我们正说你呢。”
夏寒微笑着说:“叔叔婶婶好,又来烦你们了。”
王婶一脸的热情:“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叔和婶巴不得你天天来。夏寒还没吃饭吧,先坐坐,婶子给你热热,我们刚吃过,饭菜都还热乎。”
王叔接过夏寒递来的香烟:“你小子还算有良心,还记得你叔。”
夏寒拦住王婶:“我刚吃过,婶不用麻烦了。”他在王叔身边坐下:“叔叔说我什么?不会是坏话吧?你可是老的,背后说人——”
王叔一瞪眼:“你小子把叔当什么人了?我说你身上有股劲头,就像你叔当年。你不知道吧?当年你叔追你婶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他摇了摇头:“历尽千辛万苦呀!不过还不是挺了过来,最终抱得你王婶归。你身上有了这股劲头,但还需要加强。”他一脸的感叹神色。
“老没正经的,当着孩子面说的什么话?”王婶打断了他。
王叔不服气的说:“什么叫不正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正经的?我这是在传授夏寒经验,教他少走些弯路,再正常不过。”
王婶狠狠瞪他一眼,不再说话。
夏寒悄悄看何心洁,她已经用双手捂着脸。
王叔又将头转过来看看夏寒,顺着夏寒的眼光看到捂着脸的何心洁。笑了笑,对夏寒竖了竖大拇指:“我看好你。”
夏寒笑着说:“我听说心洁今天要回家,所以来送送她。”
何心洁已经将小脸伏在了膝盖上:“我自己回去,不要你送。”
王叔帮夏寒解围:“嗯!这么远的路,还真不放心让心洁一个人回去。你也知道的,我和你王婶事情又多,抽不出空来。这下好了,有你送她我们就放心了。”
何心洁心里乱糟糟的:“姨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走回去,不麻烦他了。”
王叔摇摇头:“怎么会麻烦呢?夏寒是我侄子,你是我侄女。都是自家人,不麻烦的。”他看看夏寒:“你说是吧?”
夏寒连忙点头:“一点也不麻烦。心洁大概是怕姨父他们说她,要不叔叔给他们打个电话?”
王叔笑了,无形中对夏寒又高看了一眼:“嗯,年轻人还挺细心的。”
何心洁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到了夏寒的后面,摩托车驶入了寒风中。两人都没有觉得冷,一股清淡的思绪萦绕在中间。
到超市门前,夏寒将车停下。何心洁立马说:“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好了。”
夏寒看着她的眼睛,她将脸偏向了一边。夏寒说:“你赶不走我的。”
何心洁气恼:“路又远天气又冷,你为什么非要送我?”
夏寒笑了:“路远吗?我巴不得一辈子也走不完呢。天是冷,可心里热乎乎的?”
何心洁气恼的瞪他一眼,心里却荡起了一圈涟漪。
夏寒往超市里走去,何心洁疑惑的问:“你要干嘛?”
夏寒头也不回:“上次是天黑,这次去你家总不能空着手吧?”
何心洁急了:“不要买,我家又不缺什么?”
夏寒已经进了超市,她不得不跟进去。
夏寒选了两瓶酒还有烟,转到零食区:“心蝶喜欢吃什么?”
“不要管她,她什么都不喜欢吃。”
夏寒自言自语:“什么都不喜欢?就是说买什么都可以?”他说完就真闭着眼睛往袋子里塞东西。
何心洁气极,将他塞进去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然后挑了几样装进去。付钱的时候何心洁抢先递过去。夏寒好笑,对着服务员挤了挤眼神。服务员回他一个暧昧的眼神,然后接过他手中递去的钱。何心洁气恼的朝外面走去。夏寒从袋子里拿出几颗糖:“谢谢,请你吃糖。”
服务员笑眯眯的说:“那女孩子真是好福气。”
夏寒说:“我也是好福气。”
车子转出白石街道,水泥马路变成了土路。夏寒将摩托车停在路边,何心洁疑惑的问他:“你还有什么事?”
夏寒从后面拿出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件棉袄。昨天放晴,何心洁衣服很单薄,可现在挂起了寒风。夏寒将棉袄递给她:“你的衣服很漂亮,可天太冷了。”
何心洁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嘴上却说:“不要,我又不冷。”
夏寒将衣服往她身上披:“这是男生的衣服,我知道有人看见的话你是不会穿的,所以刚才没有拿出来。现在出了街道,从这里一直到你家都是山路,没人会看见的。”
“我不穿。”
“不行。”夏寒没给她机会拒绝。
何心洁心里忽然很柔,她没再挣扎,任由夏寒将棉袄穿在她身上。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地方是柔软的。夏寒触到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又何尝不是触到了夏寒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摩托车行驶在山路上,颠簸不断。何心洁小声在夏寒耳边说:“你怎么会带着棉袄?”
“天气突变,你又不是在自己家,我想你一定没有准备。”
被人牵挂的滋味很特别,总能让你心绪触动。何心洁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现在只觉心里有点堵。她抱住夏寒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背上。夏寒感觉到她的心跳声,有种莫名的情绪萦绕。
何心洁家里人都在,看见夏寒时很热情。姨父招呼他在火炉边坐下,何心洁一溜烟就跑去房间。夏寒递给姨父一支烟:“昨天去王叔家玩,碰巧遇到心洁。听说她今天回家,这么远的路王叔他们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就叫我送送她。”
姨母笑着说:“没事的,她在白石念书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来去,走惯了。”
姨父一脸随意的表情:“她自己回来就行了,还麻烦你跑这么远。”
夏寒笑着说:“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在家坐着还嫌闷,正好出来走走。倒是觉有点打扰姨父。”
姨父说:“说的什么话,打扰什么呀?天这么冷,做什么都不适合,还不是在家闲坐。”
“夏寒要是有时间就常来玩嘛。上次走后,心蝶还老念叨你。但是下次来的时候不准买东西。”姨母满脸堆笑。
她的话透出了一些讯息,夏寒慢慢在心中思索。嘴上说:“也没买什么,就是一点零食。姨母不是说心蝶老念叨我吗,我怎么好意思不表示表示?”
何心洁出来给两人泡了杯茶才又重新跑回房间里。夏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盯得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夏寒很想追随着她进去。可最终还是陪她父母喝茶闲聊。聊熟了以后,姨父口若悬河,乡村趣闻,农村政策什么都说。大部分时候都是姨父在说夏寒在听。
姨父一辈子在乡村摸爬打滚,对农村的人情世故体会很深。夏寒口舌不错,见闻也不浅薄,对人情世故也不是一无所知。他话不多,但偶尔插上一句,却有一番见解。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脸上带笑,让人生不起厌。
姨父的话语中带着一份世事的透彻,人生的沧桑。夏寒则多了一丝青春的活力,少年的冲劲。两人的聊天竟有种相辅相成的意味,所以才能聊起劲。
姨父越看他越对眼,越聊越开心。地上布满了烟头,茶壶里换了好多次水。
在一边的房间里,何心洁趴在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何心蝶悄悄走到她身后:“哈,二姐,你想什么呢?”
何心洁被吓了一跳,恼怒的看着妹妹:“你又发疯,小心我收拾你。”
何心蝶完全没将二姐的威胁放在眼里。随意的坐在床上:“二姐,我发现你最近老喜欢穿人家的衣服,小心把自己也赔进去?到时候不嫁人家都不行了。”
“要你管?”她看了一眼放在床上的衣服,心中一热。
何心蝶继续追问:“你是不是跟他谈恋爱?我觉得你发呆的样子就像在想人,不会是在想他吧?”
“你才发呆,你才想他。我现在把他带回家了。你不用想,要看的话快过去看个够。是在不行,跟他去他家也行。”
何心蝶指着她,一脸狡黠的笑:“哦,是你把他带回家的呀,我还以为是他硬要跟着你来的呢?你没有想他,你都已经跟着人家了,哪还用再想?我过去干嘛呀,叫姐夫吗?”
何心洁从凳子上站起来,冲妹妹跑过去:“我叫你乱说,看我不收拾你。”
何心蝶一下将被子捂在身上,惊呼道:“二姐,我不说了,你饶了我吧……呜呜呜……”
两姐妹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何心蝶还是不死心:“二姐,我以后时是不是要管夏寒叫二姐夫?现在可不可以叫?”
何心洁瞪着她:“是不是还想吃苦头?”
“准你谈恋爱就不准人家说,还讲不讲理?”何心蝶小声嘀咕。
“你闭嘴我就讲理,你要敢再乱说我又要动手收拾你。”
“那是你追人家还是他追你呀?”
何心洁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我懒得跟你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叫他来追你好了?”
何心蝶对着二姐的背影说:“那不是从二姐心里割肉?某人还不把我吃了?咯咯咯……”
何心洁懒得理她,她经过火房的时候低着头,没敢看夏寒一眼。夏寒看着如小鹿般匆匆走过的身影,心头升起一股怜意。
姨母瞪了何心洁一眼:“从小就是脸皮薄,以后怎么嫁人?”
夏寒笑着说:“我小的时候比她还害羞呢,现在还不是习惯了。”
天就这么阴了,下午的时候还下起冻雨。正是春寒料峭时节,这一下起雨来就更冷,可以和严冬相比。夏寒没有什么理由留在人家过夜,老天帮了他一个大忙。这冻人的天气将所有人堵在了家里。不是一家人,但中间一个大火炉却在无形中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夏寒谈笑很知进退,很得大家喜欢。无形中他成了中心,很多话题都是在他这里辗转延伸。他深知聊天的关键就在在于随和,大部分时候都是提起话题就少说多听。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没有人会反感他。
姨父对他的态度愈发亲热。姨母比较直白,把对他的喜爱神色写在脸上。她忽然说:“要是能有个像你一样的男娃就好了。”在农村,传宗接代思想永远不可磨灭。
夏寒还是那一脸淡淡的笑容:“现在不是男女平等吗?我倒是觉得女孩子心细会疼人。姨母要是天天守着我肯定会烦透了。”
姨母笑了。姨父摇摇头:“很多事男孩子还是占优势的,没一个始终不好。”
夏寒语带双关的说:“姨父要是觉得我能帮上忙的时候尽管说,我绝不会推辞。”
姨父笑笑:“你说话很有分寸,好多大人还不如你。要是有机会的话会叫你的。”姨母看看两人,也没插话。
夏寒试探着说:“我爸爸说跟姨父很久没见面了,改天拉上王叔来找姨父喝酒。”
姨父笑着说:“找我喝酒有什么用?现在还有多少年轻人会听家长的话?”
夏寒心里轻松了,睡觉的时候他又给何心洁发短信:“你睡了吗?”
何心洁:“你想说什么?”
夏寒:“我试探了姨父的口气。他不反对我追你,姨母甚至还鼓励我。”
何心洁:“我反对,他们这是越权。你也是,没问过我就自作主张,不会让你得逞的。”
夏寒:“我们N多票对你一票,反对无效。我有问过你,是你自己答应我可以喜欢你的。不准耍赖,你做定我女朋友了。”
何心洁:“你这是抢亲,是无赖。”
夏寒:“我用爱做嫁衣,用真诚做武器,打动了所有人。这亲我还就抢定了。现在万事俱备,现在就欠东风,你的鼓励就是我的东风。”
何心洁:“谁鼓励你了?我给你大北风,冻死你。”
夏寒:“可我心是热的,你熄不去。”
何心洁:“我睡觉,不理你。”
夏寒:“可我脑袋里全是你的影子,睡不着。”
何心洁:“那你惨了,明天肯定是两个熊猫眼。呵呵!”
夏寒:“你会不会想我?”
何心洁:“不会。”
夏寒:“真不会?”
何心洁:“真不会,你都在我家了,还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快睡觉了。”
夏寒:“你的意思是我不在的话你就会想?”
何心洁:“你慢慢猜吧,我要睡觉了。”
何心洁将手机塞到枕头下,心里却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包围着。就像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微风拂过心头。何心蝶小声嘀咕道:“肉麻死了,还那么高兴,笑得出来?”
何心洁捏住她的鼻子:“你小心一点,你现在怎么对你二姐,将来你二姐十倍还你。到时候我保证让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看你还怎么嫁人?”
何心蝶毫不受威胁:“想得美,那时候你早就嫁了,才没有机会呢。”
何心洁语塞,恨得牙痒痒却又找不到反驳的。
夏寒在何心洁家里住了两天,这两天天气都不好,所有人都被堵在家里。两人之间似乎多了条看不见的丝线?这丝线看不见却存在,缠绕着两人。一下就多了份默契。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或是手指尖动一下,都有了新含义。
美好让时光易逝,两天的时间转瞬即过。夏寒不得不接受现实:再美好的相遇都得面对离别。他要走了,虽然舍不得。走的时候夏寒又问她那个问了无数遍的问题:“你会想我吗?”
何心洁低着头没有回答。夏寒也没有催她。两人就这么站着,天地一片静谧。何心洁心里的挣扎越来越激烈。夏寒甚至听到她的喘息声。
“你那么聪明,不是猜到了吗?还问什么?”
“我想听你说。”
“我说的你会信吗?”
“当然。”夏寒使劲的点点头。
何心洁白了他一眼:“不想。”
夏寒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信,别想骗我。”
何心洁噗嗤一下笑了:“你不是说信的吗?”
夏寒忽然紧紧将何心洁搂在怀里。何心洁先是惊愕,然后我慌张,使劲的挣扎:“你做什么?”
夏寒抱的很紧:“我认输了,你告诉我真话吧,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
何心洁渐渐放弃了挣扎:“你放开我就告诉你,要不放开我就生气了。”
夏寒放开了怀抱,对着她露一副很迷人笑容。可惜她根本就不看,将背影留给他。夏寒看着那背影居然也觉得很美。何心洁小声的说:“想。”
夏寒凑近了耳朵:“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我会想你。”何心洁撒腿就跑,秀发在风中飘散。这一句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只留给夏寒一道赤焰般摇曳的背影,夏寒目光跟随着那道背影,最后消失在转角处。风中只余残香缕缕。夏寒伸出手掌在面前晃了一下,慢慢握紧。仿佛要将那缕香抓在手里揉碎,融进肌肤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