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给气背心放了气,压力全无,皮鹏赶紧深呼吸了一口,像所有要交代的人一样,都会得到一根烟的待遇,皮鹏也不例外,他感激涕零的结果香烟,感恩戴德点头哈腰的说,我交代,我都交代,顺嘴就说,我小时候偷过枣,偷过西瓜….上学的时候还偷过袜子…..后来他交代的一清二楚才在短期的劳教后就出来了,不知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他在干什么,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吧。
我记得在工厂的第一个月工资是586块2,有整有零的,我全额给了家里,那是我第一次给家里钱了,应该是01年5月,但好景不长,当我跟师傅他们几个不合群了之后,我变得孤僻很多,每天在工厂很少说话,蔫头耷脑的,充分体现出我的不开心,我想走,我当时没多大理想,我想找个手机店卖手机。小付深表的理想很不错,他还是想开成人用品店。
我特意查了一下,那是01.07.13,申办奥运成功的晚上,之所以记的这么清楚,那是申办奥运成功的日,是我第一次辞去工作。那天晚上繁星点点,月光很美,我徘徊在公用电话庭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个觉得,也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这很像我的风格,做事总是忧心忡忡,不能当机立断。
我懦弱的拿起电话给家里拨了过去,铺垫了很多工厂的不好,师傅的不是,到最后才张口,最后我爸说了一句,回来吧,我的心才放下。记忆深是当时很巧,刚放下电话,漫天的烟花,奥运申办成功了,普天同庆,唯独我不庆,爱特么成功不成功,跟我有毛关系,小爷这烦着呢。
像所有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一样,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低潮期,换工作不稳定,在家呆着父母起急,人也很茫然,对于未来没有任何规划,遇见什么干什么,碰见什么算什么,普通老百姓都没什么路子,像陕北老区种庄稼一样,生出来的孩子全都靠天吃饭,混的好混不好都赖于命,乡亲们聊天的时候都说谁谁家孩子命好去做什么什么工作,谁谁家孩子在家混…
儿子跟老子不是适合长期在一起居住的猛兽,男人就像狮子,领域性很强,当自己的孩子具备生活能力之后都要将其赶出去。如果这段期间两个人没有分开那肯定会开战,老子显得喋喋不休,儿子会显得唯唯诺诺,总之,这一段时间很难熬。
每个老子在儿子低落的时候都会伸出怀抱,但抱完了之后等待的大多数都是大嘴巴子,是恨铁不成钢也好,是看儿子天天游手好闲生气也好,总之,懂事点的孩子就赶紧离开他,你走他就会想你,过几天回来就会给你好脸,但要是你总腻歪他跟前,那就等着父子关系的决裂吧。
在去学校上班之前我做了很多事情,有假酒的销售员,工地的仓库保管员,网吧管理员,汽车装饰里的一员,驾校学员等等很多员,没当过什么长没当过什么总儿,哪怕是摆地摊的总儿,或者烤羊肉串的总儿,这样,挑几个有意思的说一说,因为这短时期很杂乱,而且相互之间的事情都比较短暂,捡记得清的扯吧,扯什么不是扯淡呀!
工地的仓库保管员,这个在当时也算很牛逼的工作,因为小争当时就干这个呢,他还敢卖工地的铁板,铁管,铁卡子,抽烟还有人给上供,晚上工地上的人过来数铁管,拍子还得求着他。
这小子大半夜睡的正香呢,让人给叫起来查数,烦的要死,披上衣服出门就骂,草你们妈的,睡觉都不让人睡踏实喽,对方就赶紧跟哈巴狗是的屁颠屁颠的过来给他点上根烟,一个劲的说拜年的话,要是他烦了就处处难为这帮人,怎么就不行,对方就得给他买烟,这些在当时来说硬是十分的霸道无比。
在我对小争的工作羡慕不已的时候,我妈妈在妇幼的病友陈姨帮忙给找了工作,陈姨的老公姚叔叔在路桥一局当一个科长,下面的公司名就不说了,总的工地很大,当时的工程在燕郊。陈姨很是照顾我,她家的条件很好,一点都没看不起我这个穷小子,让我去的时候我只带了换洗衣服,被褥都是陈姨给我弄的,很干净。
我报道的地方是一个附属工地,专门存放施工所需的材料,比如铁管,管箍,木头拍子,电机,成捆成捆的钢筋,以及其他一些设备。整个场地里乱糟糟的堆在各个地方很是凌乱,当时我就预感到,这活儿不是别人的,肯定是我的了。
工地里的格局是最北方一排房子,面朝南的水泥浇筑的平顶房,东边一长溜的简易棚区,四处漏风。剩下所有的地方都是工程设备,材料,每天有工人在这里装卸。
当时我体重只有一百零几斤,长发,那时刚刚入冬,我里面套着保暖裤二尺一的裤子都嫌肥,真正的青春啊,一去不复返了。我去仓库报道,那里的管理员看见来了一个白面秀才十分的不高兴,就像赵刚找李云龙报到时的感觉一样。
但跟革命不同的是,他的搭档如果是个壮老爷们,他会轻松很多,如果是个瘦瘦弱弱跟小姑娘是的,他基本上好多工作只能靠自己了,所以他一百个不乐意。
我住在正式的房子里,自己一间,没有电视,收音机,我也没有手机,每天收工之后极为难熬,大多时间都是早早睡觉了事,在当时来说,是个很需要耐得住寂寞的考量,那年我刚刚18岁,体力很不旺盛,但经历甚是异常,基本上熬个两三天都不带困的。
这天我躺在床上就像翻烙饼一样,来来回回的辗转难眠,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去工人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人玩牌什么的,我也跟着热闹热闹。这个简易棚区大概有5米宽,30米长,我从来没进去过。当我打开们走进去之后完全惊呆了。
首先是迎面扑鼻的臭味,是那种久未更换衣物被褥的酸臭味,要知道此事已经接近入冬时节,空气寒冷而又干燥,此类的气味应该只有夏天才有,我已经将门打开,如果捂着鼻子出去是在太过分了,我迎着头皮往里走,随着稀散的灯光望去,是通常的大通铺,在一进门2米处,靠着后墙根,每隔4个人的量会空出一块地方,方便上下床。
说是床,其实就是用砖头码在底下,用工地用的木板或者大芯板搭建的,很是简陋,这让我想起部队的大通炕和监狱里的大通铺,都有异曲同工之处,应该是部队的人建造了监狱,监狱里出来的人又成立了建筑公司,这个样子。
30米一眼望去已经看不出这些被褥原本是什么颜色,一眼望去皆是灰黑色,已经很久没有更换过了,我随便看着,欲找个娱乐节目,看到了一处正在打扑克,不请自来的坐了过去,这里的人这几天都见过我,因为我总带一个红钢盔在院子里转悠,只是,他们不知道我干什么的。
因为也没人跟我搭话,为此我并不感到感概,只要能满足我解除寂寞的情绪,挨几个白眼又算得了什么!事实上他们也是这样想的,这小子不请自来还若无其事的坐下来看的津津有味的,倒是不客气。瞎客气什么呀,全天下的劳苦大众是一家,这是伟人说的。
要说他们也太没礼貌了,哪怕假惺惺的让我一下,客套一下问问我要不要玩两把呢,我也好顺坡下驴的过过瘾,这可到好,没人理我,就算我再脸皮厚也不好意思进去找他们玩牌,这也太没眼力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