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丫头的爸爸聊了很久,天南地北的无所不聊,聊得很开心。
这一刻,我们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两个大男人就那么的坐在地上,边聊边抽,边吃边喝,让车厢里来往的人忍不住的侧目。
我们都好像忘记了丫头的事,其实我知道,我没忘,丫头的爸爸更不可能忘了,只是都没再提罢了。
不知聊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久,八九罐啤酒不知不觉就被我们两个人瓜分完了,鸡腿和花生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都感觉到意犹未尽。
我这个人平时不太多喝酒,酒量不行,哪怕喝的是啤酒。四罐啤酒下来虽然不至于喝醉,却也有点飘飘然了。
丫头爸爸看起来挺能喝的,酒量练得不错,比我还多喝一罐,却一点事也没有。我忍不住对自己一顿鄙视,男人在外烟可以少抽,但酒量不练上去那就太丢人了。
而我却恰恰是一个烟没少抽,酒量却练得不怎么样的人。
“大哥要不要再来点?我再去买几罐。”我甩了甩头对丫头的爸爸说。
“呵呵!不用了,喝点就行了,酒多了伤身。”
我听到丫头的爸爸这么说我点了点头:“嗯,听你的,在车上要是喝多了,的确挺不方便的,呵呵。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找你好好来一顿。”
“那是,那是,以后有机会见面,我请你们。”丫头爸爸笑着说。
“得嘞,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哈哈……。”
“嘿嘿!”
说完,我忍不住开心的笑了,丫头的爸爸也笑了。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有点不尽兴,我们却喝得很开心,我也很喜欢和丫头爸爸这么朴实的人聊天。男人可以扛得住天,可以扛得住地,却扛不住自己的亲人受伤害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了解他们的感受,也了解他们心里的苦,可越是了解,心里却越加的难受。治病要花钱,可对他们来说,那花的不是钱,是一串天文数字,是一份负担不起的沉重负担,是丫头未来生存的希望。
我沉默,我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这让我深深的自责,虽然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可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遇到这样的事,谁还能保持自己平静的心,谁还能无动于衷。
没有人能比我更能体会这种自责这种无力感。丫头是不幸的,可幸运的是,她还有爸爸妈妈在身边,还有很多关心她的人。
这一刻,我想起了伊雪,我感觉自己忽然很想她,很想她,我想她在我身边,我想紧紧地抱着她。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跟我说?为什么她要离开一个人承受?对她来说我到底算什么啊?
我想大声的喊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啊?”丫头的爸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怔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
“呵呵!没什么,在自言自语呢。”我说。
“是吗,这样啊。”
听了我的话,丫头的爸爸转过头去。
“大兄弟,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丫头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大嫂,你怎么不多坐会啊?”
丫头的妈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说:“大兄弟你回去坐吧,我在这里陪陪燕子她爸。”
“那行,如果你累了,就过去找我们。”我站起来对她说。
看着丫头的妈妈点了点头,我才转身向林清她们走去。
“哥哥好!”
看见我回来丫头连忙站起来说,我揉了揉丫头的头对她说“燕子真乖。”
丫头听了我的话“咯咯”地笑了。
我看了看林清,看见她正看着我,我对她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坐到了座位上。
“你都知道了?”
林清看我回来什么也没说就忍不住的问我,我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可还是问了一句“知道什么?”
林清看了看丫头对我说“你知道燕子的事了吧。”
“嗯,知道了,哎!”
说完我叹了一口气:“燕子那么乖,还那么小,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丫头听了我的话,还以为我这是在夸她,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得很开心。
看着她这天真无邪的表情,我心里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林清看着丫头也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这小丫头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们怎么都这么一副表情,小心吓到她。”
嗯?
我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才发现老大爷已经醒了。
“老大爷,您睡醒了,呵呵,刚还想找您老人家聊聊天呢,但看您睡那么香没好意思打搅您。”我笑着说。
老大爷摆了摆手说:“人老了,当然没有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了。”
“您哪里老了,您这不是老当益壮嘛。”
老人高兴的对着林清笑了笑,似乎感觉林清的这句话很中听,我也会心一笑。
小丫头虽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但看见我们都在笑,她也笑的很开心。
“这是谁家的女娃娃,长得这么可爱,真是让人喜欢。”老人看了看丫头,一脸的慈爱。
听了老人的话,我的心里却感觉很沉重,忍不住地又叹一口气。林清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人疑惑的看着我们,很不解我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又看了看丫头,渐渐的老人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老人脸色严肃的问我们。
我看了看林清,让她别愣着,林清看了看丫头,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们这两个人可真能够急人,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我看着丫头对老人说:“丫头身体不好,病了。”
“病了?什么病?”听了我的话老人着急的说。
“好像是白血病吧。”我说。
“什么叫好像是白血病吧,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啊?”说完老人把手搭在丫头的手腕上一副郑重的样子。
“丫头的爸爸说,丫头得了什么儿童急性淋巴白血病,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了解。”我看着老人现在的样子又忍不住问他老人家“您是医生吗?”
“嗯。”听了我的话老人点了点头,又好像自言自语的说“儿童急性淋巴白血病?看这情况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我和林清听了老人的话很激动,对老人说“您先等一下,我去把丫头的爸妈叫过来。”
说着不等老人有什么反应就向丫头的爸妈跑去。
丫头的爸妈看到我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我是不是丫头发生了什么事。
我摇了摇头对他们说:“没事,燕子好着呢,那边有一个医生,我是来叫你们过去和他老人家说说燕子的情况的。”
丫头的爸妈听见我的话放松了下来,我可以看的出此时此刻他们显得很激动,我和丫头的爸妈走过去,为老人介绍了一下。
我和林清站在边上,至于他们聊什么,我们听得也是一头雾水,没办法,我们两个不懂啊。
丫头的爸爸从包里拿出一份丫头的化验单,老人看着化验单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只看得我们提心吊胆的。
看完化验单老人和丫头的爸妈又聊了一会,我唯一可以听懂的就是,其实丫头的病有很大几率救治,我的心不再紧绷着,有这一句话就行了,至少可以心安。
老人告诉我们,他是TJ一所医院的院长,这次出来是进行什么考察的,这听得我肃然起敬。当医生能当到院长这个位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就算是个小医院也挺了不起的了,更何况看老人这样子也不像什么小医院出来的。
老人让我叫他张院长就行,他为我们介绍了一下他们医院的一些情况,这更让我肃然起敬。
我心里一阵惭愧,亏我当时还说什么老人的子女也不陪着他,让他老人家一个人出来。
老人问丫头的父母,既然知道了病情怎么不留在医院里治疗,我也感觉很不解的看着他们。
丫头的父母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低下了头。
这更让我感觉到很不解,我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林清也看着他们。
丫头的爸爸看了看我们又怜惜的看了下丫头,这才对我们说:“我们到医院给丫头检查了,医生说,丫头很难治愈,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医药费啊。
我看着丫头的爸爸低下了头,感觉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我也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哎!”
我并没有怪他们,对于他们的情况我表示理解,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又有父母孩子,他们能有几个钱啊。
张院长说会尽快的安排给他们治疗,并把他们的医药费降到最低。但不管怎么降都是他们负担不起的,医院有医院的规矩,就算老人是院长也不可能为他们承担所有。
我看了看林清,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林清看了看丫头又看了看丫头的父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林清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我看着她的身影一阵发呆,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道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多久,林清走了回来,一脸兴奋的对丫头的父母说:“你们不用担心燕子的医疗费了,我跟我爸妈说了你们的事,他们听了很乐意帮助你们,所以,丫头的所有费用都不用你们操心了。”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林清,一时竟感觉不可置信,这一刻,我对林清的看法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林清白了我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好人吗。”
我一阵郁闷,可这郁闷里却又有真诚的微笑。
丫头的父母听到林清的话,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差一点就给我们跪下了,一个劲的道谢,还不住的让丫头说着谢谢“哥哥姐姐”之类的话。听了他们的道谢我感觉自己实在是受之有愧。
张院长也没想到林清会这么说,对她露出会心的微笑,看着她不住的点头。
林清被我们弄得一阵不好意思,她向张院长要了医院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告诉丫头的父母让他们尽管放去的去给丫头看病。
张院长也给医院打了电话,让医院那边先准备一下。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感觉到很意外,也忍不住的感慨,更为丫头能遇到像林清和张院长这样的好人而高兴。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好人,只是我们很少遇到,通过这件事我对林清的了解也更多了一些,也为自己能遇到向他们这样的人感到高兴。
柳树发出了嫩芽,它就不会放弃生长的机会,天使折断了翅膀,她的心仍旧会努力飞翔。
丫头就像那初生的嫩柳和折断了翅膀的天使,我祝愿她有一天能自由摇摆于风中,飞翔于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