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掌方向盘的手在不住地抖,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知道那是不断浸出的泪水迷湿了眼睛,喉咙上象是有根坚硬的鱼梗卡在那里,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觉得自己更象个精神病患者大脑似乎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他努力想自己该去哪儿啦?下一步该怎么做?可脑子里是一团乱麻没有头绪。他看见了路边的花店,他猛然想起自己下一步是该带着戒子和鲜花去跟静羽心求婚。他把车停在路边,赶紧跑进花店,当伙计把包好的一大把玫瑰花递过来时,脑子里又出现徐倩泪流满面地对他说,你知道你的那位静小姐在干什么吗?天天陪着老板大款进出高级酒店K厅包厢。他木然的象个傻子一样站在那儿,任凭伙计怎么喊都没反应。他抱着花回来的时候忘了上自己的车,直接就向川流不息的公路走去,一辆车在他跟前紧急刹住,司机伸出头来恶狠狠地骂道,**的找死啊!这一骂,他似乎才有点儿重新找到了自己的魂。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想要给静羽心拔个电话,他要她亲口告诉他别人都在说谎,她依然是他心中那块最圣洁的美玉。但电话在他手中就象一块烧红的烙铁怎么也拿不住,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准了号。
“你还好吗?"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沙哑。
“还行吧,就是有点忙。你啦?不舒服吗?声音有点不对。”静羽心关切地问。
"可能有点感冒,今晚有空吗?好久不见了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今晚啊,恐怕不行我要加班。明天怎样?”
“那好吧,没事儿你忙吧。”
"你感冒了注意吃药,忙完这段日子我好好陪你。就这样吧,我正忙挂了。”
王旭更加茫然,因为这样温馨的对话他听不出任何谎言和伪装的痕迹。谁在欺骗他?这让他愈发急切地想知道谜底,他想自己已等不到明天了。正是下班的时间,当他把车开到保险公司门口时发现大门已紧锁,门卫告诉他所有人都下班了。这一下反而让他有了几分平静,但内心真的开始在隐痛了。他把车开回路上,眼睛搜索着路旁那些豪华酒店和高级餐厅的牌子。
静羽心没有和王旭一起吃晚饭,是因为她接到一个重要的邀请。发出这个邀请的人就是她昔日保险公司的老师周洁,她愿意接受邀请的原因是,自己一直在努力寻找希望有人捐款建学校的事,今晚可能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在一家名叫皇顿的法式餐厅里,一身白裙的静羽心和一身栗色西装的周洁相对而坐。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精致西菜,杯中玫瑰色的红酒正散发着甜香,曼妙的钢琴曲轻柔地在餐厅里飘荡。加上全欧式的装潢和布置,这里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异国的情调和浪漫。周洁五十岁,中等身材方脸,戴副黑边眼镜既有儒雅的内在气质更兼风流倜傥的外表,不象个商人倒象个学者。他曾是静羽心进保险公司的入行老师。两人虽是师生关系更有父女情深。
“你看起来成熟多了,但更漂亮了。”周洁用几分慈爱的目光端详着对面的静羽心。
“我可不再是小姑娘了,我都二十五了,嘿嘿。您看起来可比在保险公司那会儿更年轻了,都说女人要想年轻得用爱情来滋养,男人要想年轻得用事业来帮忙。老师您这次回来,该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吧?”
“算是挣了点儿钱吧。我还真没觉得自己这是在荣归故里。当初出去也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做生意的这块料。怎么说啦?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罪。如今是挣了不少钱,在别人眼里看来我现在身价百亿很风光很成功了。不过我还是很怀念在保险公司的那些日子。那时候你刚来,我天天带着你去拜访客户跑单子,日子虽然清苦可很快乐,这几年每每想起这些我就会想起你。所以我给你来过好几封信,希望你能来我身边,我一直以为我还可以教给你更多的东西。”
"对不起老师我辜负您的好意了。"静羽心眼里充满了歉意。
“嘻嘻,这事儿您也知道,唉,这不是没办法嘛。”静羽心叹了一口。
“为什么不来找我啦?”周洁放下刀叉双臂环抱表情严肃。
“我是觉的。。。。。。”静羽心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觉得我也是个富人,肯定天下乌鸦都一般黑,是吧?别忘了,在保险公司的时候我还亲自发起过几次全公司为残疾儿童募捐的活动。我虽然是个富人可我还是愿意做个有良心有社会责任感的富人。好了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吧。我不但要重建这所学校,还要把它建成全国一流的,各种设施齐全的残疾人教育中心。”
“真的?那太好了。孩子们知道了得多高兴啊!”静羽心兴奋地一下叫了起来,“太谢谢您了老师?老师我知道您跟他们不一样,只是您给我来过好几封信,我都没答应。所以。。。。。。”
“不好开这个口是吧?要说谢谢,应该谢谢的是你,羽心,知道吗?”
"谢我,什么?”静羽心愣住了。
“谢你的善良和无私的爱心,让我们的社会没有那么冷漠,让那些孤苦无助的人们还能看到希望。在这一点上你才是我的老师。来羽心我敬你一杯。”周洁欣悦地端起酒杯。
"老师您太过奖了,我算什么啊,只是为孩子们做了点儿小事。象建学校这样的大事不是还得靠您这样的人才能做成吗?”静羽心也端起自己的杯子。
“有钱可以办到的事不算大事,没钱却要用真情和爱心去努力办的事才是令人敬佩的大事。对了,我们几年没见了,这次重逢老师我还给你带回来一件礼物。要知道在我心中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按规矩父亲出远门回来理应给女儿见面礼的,希望你能收下。”周洁拿出一个长方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串水晶项链。“这是我在缅甸时一个僧人送给我的,虽然并不十分贵重。但据说很有灵气,可以保佑人平安。象你这样善良的姑娘是应该获得神灵保佑的。来我给你戴上,今天你的裙子和这条项链很配,一定很漂亮。”
静羽心无法拒绝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她端坐着。享受着父爱的温暖,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周洁起身转到她身后把项链从胸前绕过她光洁的颈脖,他用手小心地挂上结扣。颗颗水晶在灯光下晶光闪闪,衬得她更加娇媚无比。
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愣住了。王旭手里正抱着一捧玫瑰花目光冷冷地看著他们,显然刚才他们很亲密的情景他都看见了。静羽心有些尴尬,很快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连忙起身,难免有些慌张,
“王旭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在加班吗?”王旭一脸冷漠。
“哦,这事儿我改天再和你解释好吗?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不用介绍我认识周老板对吧?现在你可是西川市家喻户晓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啊,听说你资产百亿,这次回来是准备收购企业的。看来你不仅仅收购企业也爱好收购姑娘吧?这串项链看来显然比我这枚戒指更配这位小姐啰。”
"你。。。。。。”周洁的脸一下变得铁青,“年轻人你放尊重点儿!”
“你们这种人有几个糟钱就到处留情猎艳值得尊重吗?"王旭冷笑。
“王旭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说好不好?”静羽心急地想哭极力想解释什么。
“我很冷静,我也不想听什么解释。我想我所看到的和你的解释相比我很清楚我更应该相信什么!静小姐,我想这位周老板不应该是你唯一的客人吧?”王旭的目光象锋利的刀子,“我真是谢谢你让我长见识了,看了一出最精彩的伪善表演。天使和欲女你竟可以如此地完美到位,只不过你用这种表演来欺骗那些心灵本来就受伤害的孩子你不觉得你太不厚道了吗?你真让我恶心!”说完王旭把手里的花抛向身后,把手里的戒指奋力向地面砸去,24K的钻戒在地上嘭嘭跳跃,然后留下一个愤恨的眼神扬长而去。
虽然历经世事周洁还是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只好回过头来安慰早已被羞辱气得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静羽心。
在酒吧里,
王旭坐在吧台前目光呆滞,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徐倩在一旁心焦地陪着他,几次想从他手中夺过杯子都被他推开。
“你别管我,伙计你。。。你这酒怎么象。。。象水啊?没劲,给我换烈的。”王旭举着杯子喊。
“先生您喝的是俄国威士忌,60度已经是最烈的了。”酒保回答。
“扯淡!什么狗屁酒就。。。就是水嘛。”
“你不能再喝啦?”徐倩再次想夺过他的杯子。
“滚开,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王旭怒目相向。
深夜一点钟,徐倩终于在出租车司机的帮助下,把烂醉如泥的王旭拖回了家。王旭躺在床上已经醉得人事不知。由于内心的痛苦他的脸不时在抽搐。眼前这个让她爱恋七年的男人被完全击倒了,狼狈的象一条死狗。这让徐倩心里一阵绞痛。一股无名火一下窜上心头,她眼里此时此刻正跳跃着愤怒的火焰,这种愤怒很快就升级为仇恨,随即起身拿了包出了门。
被周洁开车送回家的静羽心已是身心疲惫,她试图拨通王旭的电话但对方已关机。她半坐在床上黯然神伤,泪水已打湿了胸前的衣襟,餐厅里的一幕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直到断片儿大脑麻木。她现在只希望能有奇迹出现,王旭突然给她来个电话,能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这时电话果然响了,她竟有几分惊喜地连忙拿起来接听。
“你是静羽心吗?我是徐倩,我们可以谈一谈吗?我就在你家路口。”电话不是王旭打来的。
“哦,”静羽心有些失落,本能地想到这可能是一次兴师问罪的约见,对方的口气咄咄逼人似乎已无法回绝。她迟疑了一下当然也希望这是一个可以传递解释的机会,她想起上一次两人坦诚相见的约会。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好吧。”
当她下了楼远远看见路口处一个苗条身姿女人的背影。
“你好,徐小姐。”走近后她先打了个招呼。
“你才是小姐啦!”徐倩转过身来扬起手去静羽心脸上“啪”地就是一巴掌,灯光下她的那张脸美丽又阴冷,目光完全象两把复仇的利剑。
静静的黑夜中这一巴掌又脆又响,静羽心猝不及防一边脸又麻又疼,她用手捂住,自己一下傻了,眼前的徐倩已不再是上次那位性情而又真诚地把爱情都能与她礼让的女子,此刻她已变成一只因为心爱的人受到伤害而复仇的母狼,眼里喷着怒火。
“你玩弄这么好的男人你缺不缺德啊?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啦!白天装爱心天使,晚上扮妖艳荡妇你有意思吗?变态啊你?以后你最好别用你污秽的手去碰那些孩子,小心玷污别人幼小的心灵!”说完徐倩没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似乎异常解气地转身走了。
静羽心站在那儿捂住脸,腿有些发软,感觉自己快要倒了。她想起萧琳说的那句话,你这是在给自己埋的一个雷。这个雷现在终于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