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如芸前一天就听女儿说过前夫来了A城,对于张宗祥的探望倒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想到他还四肢健全地站着,而自己却挺尸般地躺了四年多,心酸得也大哭了一场。
来茴被两个老人的痛哭弄得手足无措,心揪得死疼,于是,那天一家三口聚头就哭了一个小时。
张宗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咋这么多年还是没起色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来茴想着这么多年母亲的命都悬着,深怕哪天撑不过去,她就得痛失至亲;而来如芸则想着,看这光景,要好起来也无望了,自己生不如死活了这么多年,又拖累女儿,倒真不如哪天两眼一闭,女儿和她都解脱了。
越想越难过,泪刚止住,母女俩又哀哀地哭起来,所幸小余端茶进来,才把这家医院从泪海中挽救回来。张宗祥坐在床边,细看来如芸面黄肌瘦的脸,心生怜悯,他宽慰来如芸道:“你也专心养病,哪天总会好的,家里的房子还在,你病好了,想回去,我就给你腾出来!”
这刻,他倒没了算计,也真心实意地是想来如芸病好了,就把房子还给她,也就这一刻而已,等来如芸病真好了,估计他已忘了自己说过这么番话。
来如芸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冷言道:“这病怕是好不了,那房子我早给小茴了,你这话也不必同我说!”
她的意思就是管我病好不好,这房子借的就是借的,女儿想给你们住就给你们住,不给你们住了就卷着铺盖走人。
张宗祥虽然那刻是真心实意地想还了房子,但听来如芸这么一说,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知道这个前妻精明,但也没想到在女儿跟前,仍一点脸面也不留给他,老脸涨得通红,气得不答话了。
来茴心里还难过着,没去注意听这一来一往,只顾着思索母亲刚才的话,虽说五年期满后,她和母亲不见得还要去住那房子,但心里着实是高兴的,毕竟母亲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想着把好的东西留给她。
不再理那生闷气的父亲,迳自拉着母亲的手,泪眼含着笑,暗自计划等她自由了,就回C城买块地皮,建个小院子,让母亲安心养病,服侍她老人家开开心心地过完剩下的日子,然后做点小生意糊口就行。
她似乎没想到,她是个女人,始终该要嫁人生子;也许,她想到了,只是又被她刻意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