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自从在水中失去意识,一直出于一种朦胧的状态;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漫无目的的旅人,在不停的漂泊;直到某一刻,眼睛开始感觉到一种灼热的疼痛,迫使莫良睁开了眼睛。
只见此时莫良正躺在桥下的一阶水泥台阶上,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一丝不挂,只有视线所能看到的几件衣服盖在身上当风;桥上不时的会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清晨初生的朝阳分外刺眼,让人无法直视,虽然已经是十一月底,可是莫良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
而茉莉则静静的坐在莫良的不远处,背靠着一根大桥的钢筋支架,手中拿着莫良为她庆祝生日时送的那条剑形吊坠,好像一个催眠师,不停的在眼前晃来晃去,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身旁放着莫良初来武汉时背的那个背包。
而当莫良轻轻转头,茉莉进入了莫良的视线,只是一瞬间,随着生命威胁的结束,之前水里的事情就呈现在了莫良脑海。
在自己最最无助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个女孩不顾冬日江水的寒冷,没有一丝犹豫的跳入江中,将自己拉了回来;想起自己口口声声的说喜欢茉莉,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为她献出生命,可是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自己却像一个勾魂的使者,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无所顾忌的拽住了茉莉,竟然根本就一点都没有为茉莉的安危着想;看着茉莉脖子上直到现在依然鲜明的红印,莫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茉莉,只能一脸愧疚的看着她。
随着桥上再次传来一声卡车的轰鸣,茉莉回头时看到了苏醒的莫良;脸上明显的显露出一种喜悦,急忙将吊坠戴到脖子上,拿起背包,一脸安心的跑过来将莫良扶着坐了起来,然后平静的说: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一直要等到中午呢!衣服我都已经拿过来了,你快换上吧!”
对于茉莉的关心,莫良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想到心中的愧疚,根本不敢看茉莉一眼,深深的低着头酝酿的许久,才好像蚊子一样小声的说了句:
“对不起!茉莉。”
茉莉微微一愣,随即轻舒了口气,无所谓的问:
“为什么要道歉?是觉得你连累我了?”
随即不等莫良回答就一屁股坐到了莫良身旁,双手抱住膝盖,看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江水,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平静的继续说:
“其实不是你连累的我,而是我连累了你!你本来可以安安心心的在这里找份工作平静的生活的,可是现在却因为我的关系被卷入了这场纷争,甚至还让你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该道歉的人其实是我才对!”
说完看着莫良一脸认真的说:
“对不起!莫良!”
面对茉莉的道歉莫良真的很想转过身抓着茉莉的肩膀,看着茉莉的眼睛,然后告诉她:
“我道歉不是因为这些,而且这些我根本就一点也不在意;真正让我愧疚的是我没能履行自己的誓言,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竟然伤害了茉莉!”
可是莫良根本说不出口,他无法对自己本性的自私做出任何争辩,只能怀着满心的愧疚,忍住疼痛,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几件衣服,当着茉莉的面将自己满身青红交替的身躯遮上,没有一丝的害羞。
等将衣服穿好,莫良跑到江边用江水抹了两把脸,然后重新回来坐到了茉莉的身旁,虽然是坐在身旁,却又不自觉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然后在周围微微打量了两眼,丝毫也不敢与茉莉的视线接触,看着几千米宽的江面淡淡的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离我住的地方远不远?”
听到莫良的话,茉莉似乎也发觉莫良莫良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淡淡看了莫良一眼,随即看着彼岸平静的回答说:
“这里是鹦鹉长江大桥,是武昌和汉口的分界点,我们现在已经算是到了汉口了!”
随即指了一个方向说:
“那边就是鹦鹉洲了!”
听到鹦鹉洲,莫良很自然的背诵出来那句诗歌:
“芳草萋萋鹦鹉洲!这里就是鹦鹉洲吗?可惜我并不是来这里旅游的!”
听到莫良脱口而出的诗歌,茉莉也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境,突然笑了一下,然后看着莫良调笑着说:
“没想到你还是个才子啊?这算是有感而发吗?”
“今后有什么打算?”
对于茉莉的调笑莫良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捡起身旁一块石头,用力一甩,在江面溅起一阵水漂,然后自嘲一般说:
“我算哪门子的才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会背两句诗的穷酸书生,还傻乎乎的以为这世上真的有会来找我报恩的白狐,然后幻想着一个个美丽的邂逅罢了!”
说完站起来不顾身体的疼痛,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啊”了一声,然后继续潇洒的说:
“我其实一直都想去上海和广州,看看所谓的大城市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没有工作,就是天天啃馒头恐怕我兜里的钱也撑不了几天了,我想乘着兜里的钱还没彻底掏空卖张车票去上海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份像样点的工作,然后找个长的和我般配点的女孩子,试试能不能在过年之前带回家吧!”
虽然莫良的语气让人觉得完全是在开玩笑,但听到莫良说要离开,茉莉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一阵失落,缓缓低下头淡淡的问:
“为什么一定要去别的地方呢?这边其实也有很多女孩子的,见多了总会有一个适合你的吧!”
听到茉莉的话,莫良回过头看了茉莉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看着江面说:
“我也就是开开玩笑!”
其实莫良当时真正想说的是:
“我也舍不得离开茉莉!”
可是他说不出口,只能好像解释一样急忙说:
“可是我毕竟也要活下去,没有工作,我用不了几天就得饿死,这边我一个朋友也没有,根本就没办法找到待遇好点的工作,听说上海有很多的电子厂,全部包吃住,先去里面混段时间再说,至少也可以让我有时间缓口气!重新规划一下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