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莫良受不了雪姨那些令人激情澎湃的演说,以上班这样的弱智理由,从背包拿了包烟就逃走了;只是他并不知道,其实在昨天刘小光死后雪姨就兴冲冲的跑到宿舍,把莫良被警察带走的这件事告诉了茉莉,而茉莉就是因为这个,整整担心了莫良一夜,然后就那样从九点一直等到了五点,甚至不是因为雪姨太烦的话,她连饭都不会做。
茉莉并没有告诉莫良自己已经直到他失业的事情,只是在莫良即将冲出屋子的时候跑到莫良身边,拉着莫良的手轻轻说了声:
“早点回来,我会做好饭等你回来吃。”
为了圆满自己的谎言,莫良挤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对着茉莉点了点头然后就去上他所谓的班了。
当莫良踏上中山路,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刚来武汉时的那种迷茫和无助再次将他淹没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应该迈向左边还是右边。
随着心情的压抑,莫良走到一根电线杆下,看着蓝天白云,听着汽车轰鸣,还有闻着充满现代文明的尾气,他开始就那样坐着抽烟;开始了对自己现状的又一次盘点与谋划。
不到两千块的本钱,一个满是心伤的茉莉,一个满脑子****的雪姨;这就是此刻莫良心中的全部资本,而事实上这也是此刻他拥有的全部资本;甚至叛逆而倔强的莫良此时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盘算自己的本钱时已经将自己的父母还有疼爱自己的姐姐全都摒弃在外了。
从未想过,原来自己认识的人竟是这么少,当自己人生充满迷茫与无助的时候,竟然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想不起来;曾经拿着那些父母血汗钱一起花天酒地的所谓兄弟,自己竟然连一个的联系方式都没有,那些和自己一个姓氏的亲堂兄弟,直接被他排除在外。
回想起当初自己在电视当中看过,然后自己幻想中来到南方的未来画面:
“李总,手头有点紧,先弄个几百万我周转一下。”
“张总,我现在遇到点困难,有没有好活,先扶持兄弟一把。”
……
莫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艺术,什么叫做远远高于生活的艺术;原来自己所追求,所向往的竟是离自己那么遥远;一切都是假的,全部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只有自己现在就算省吃俭用,在这所谓的淘金圣地连一个月都活不下去这一件事才是真的。
莫良不停的抽着烟,甚至都没有发现,太阳已经从自己的左边转到了右边,直到最后一个烟屁股扔掉,莫良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就这样坐着幻想了一天;随着香烟这一打发时间的唯一道具用完,莫良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坐在这里等死的时候,自己应该找工作了;而在找工作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过了十二点就是茉莉的生日了。
莫良一边步行往步行街走,一边筹划自己该为茉莉怎样过这个生日,应该为茉莉准备什么样的礼物?什么样的礼物是自己现在经济范围内可以承受的?还有什么样的告白方式才能让茉莉不嫌弃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鲜花,女孩子都喜欢,可是玫瑰一朵就要二十五,买不起,用茉莉花代替,更有意义;香槟,长啥样活了二十年都没见过,更别说买了,啤酒代替,便宜实惠;宴席,别开玩笑了,把自己卖了都未必能办一桌,二斤鸭脖子加一斤牛肉代替,不说吃好,但绝对吃的饱;对了,一定得弄个蛋糕,不然别的弄啥都白搭;至于礼物……”
莫良陷入了长久的寻找,终于,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莫良在一个银制品小摊找到了,一条剑形的银吊坠;完全是莫良按照自己的喜好买的,傻瓜永远都会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是别人喜欢的;不过要是当时莫良在整个武汉问一圈的话,他绝对不会买那条要价三百二的吊坠,因为喜欢那种形状吊坠的女孩子绝对一只手都可以数的出来。
当然茉莉是一个意外,只是不知道这唯一的意外是茉莉真的喜欢那条吊坠还是为了某个傻瓜直接改变了自己的喜好了。
最后一件东西,莫良相信,茉莉一定会喜欢,而事实上茉莉也真的很喜欢;一个MP4外加一个32G的内存卡,还有一个小音箱;这个傻瓜唯一干的一件漂亮事,竟然跑到网吧把能找到任贤齐的所有歌曲MV,电影还有电视剧全都下载到了里面。
当莫良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命运为了整一下这个傻瓜,竟然串通了老天爷,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哭了起来。
整整在路边站了十几分钟莫良才等到了一辆出租车,被逼无奈,莫良以平时三倍的价格让司机直接把自己送到了门口,因为东西太多了,雨又下的那么大,莫良担心会给自己淋坏了,所以干脆就一步到位;只是他如果提前知道自己接下来想法的话,绝对会老老实实的提着那些东西从步行街淋雨走回来,然后再在附近买两厢啤酒。
当莫良给司机师傅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距离午夜竟然还要整整三十七分钟,一个比较浪漫的想法瞬间在莫良的心中产生。
“要是我在刚好凌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拿到茉莉面前她一定会更高兴吧!”
可是当莫良把所有东西搬下车,他马上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武汉十一月中旬的那个雨的温度,根本就不是一句简单的爽歪歪可以形容的,让他想不跳舞都难。
莫良顶着大雨,踮着脚小心翼翼的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了门口,然后透过窗户悄悄向屋里面望了一眼;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茉莉正静静的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听音乐,只是可惜看不到她的表情。
而当莫良转身看到那些被风雨无情摧残的茉莉花,莫良喃喃骂了声:
“贼老天,我****大爷!”
然后脱下了外套,遮住了那些有可能被淋湿的东西,然后把自己里面唯一的一件线衣翻起来,撑在胳膊上,为茉莉花充当雨伞。
自己则好像一个午夜**一样,光着身子站在门口挑战武汉冬日的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