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没有动,但只是看着他那个眼神,李峰就感觉死亡好像时时伴随着自己,他颤抖着安抚莫良,不是因为他害怕莫良,只是莫良的眼神真真切切的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恐惧,然后他妥协了,人生第一次因为发自内心的害怕一个人而妥协,并且因为了解一个人而第一次感到庆幸,因为这为他博得了活下去的机会;李峰一次次的在嘴里重复着:
“想想茉莉,你如果想再见到她,那就想想茉莉,让你自己平静,茉莉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李峰一刻也不敢停下来的说着,三句话不离茉莉,因为他害怕哪怕是一刻的停歇也会让莫良失去束缚,变得疯狂。
而随着李峰的不停唠叨,莫良呼吸开始渐渐地平和,直到某一刻,死亡的感觉突然在周围消失了,李峰一下瘫软的坐在了地上,第一次闭上了嘴巴;也就在他坐下的瞬间,一段如同恶鬼般的音调从莫良的嘴里发了出来:
“茉莉在那?”
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的面容,然而此时李峰面对莫良的时候,却再也感觉不到之前的恐惧了,或许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李峰突然看着莫良笑了一下,充满无奈和无语的一笑,然后看着莫良淡淡的说:
“我不知道她在哪,但我知道如果你想再见到她,那首先我们要保住你的手,而且,我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找到她的话,那个人不应该是我,而是你!”
一瞬间,莫良恢复了平静,随着眼中的红色褪去,莫良一下瘫软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神情虚弱,就那样坐在那里静静看了会李峰,突然轻声问:
“我怎么了?怎么,怎么感觉记忆特别混乱?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可是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莫良的话对于李峰来说好像在胡言乱语,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苦笑着甩了下头,然后看着相对平静的莫良好像突然轻松了很多似得说:
“与这个相比,我更关心如果我现在过去,你会不会又揍我?”
莫良没有回答,而是神情有些哀伤的低下了头,好像在思索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淡淡的问:
“你,你真的不知道茉莉在哪?”
李峰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有种想揍莫良的感觉,可是看看他那个随时都有可能神经大调的样子,他又不敢;舔了下嘴唇笑着回了句:
“那你说一个我骗你的理由!”
那一瞬间莫良心里其实想到了很多那样的理由,但是他知道即便他说出来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潜意识中有个声音在他的脑海响了起来:
“或许他真的不知道!”
失落让莫良陷入了极度的平静,就那样坐了很久才突然冒出一句:
“你把我绑起来吧!”
李峰并没有拒绝,因为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如果没有莫良的同意,这个办法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现在莫良能自己提出来对他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
没一会儿,莫良就被李峰整个人都固定在了椅子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有余悸,李峰明明知道自己已经绑的很结实了,可当要给莫良消毒时竟还是有点不敢靠近,思虑再三,李峰还是拿着酒精棉擦到了莫良的伤口上,可是就在碰到的瞬间,那种钻心的疼痛马上就让莫良仿佛受困的野兽,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啊……”
李峰被那一声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满眼惊惧的看着莫良,一点一点的往后退;然而莫良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那种疼痛却还是让他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前所未有的剧烈挣扎,而随着挣扎,那本来已经止住的血液再次流了出来。
看着在椅子上拼命挣扎的莫良,李峰依旧很怕,但他也确信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的莫良虽然激动,但他却在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李峰也确定,莫良无法挣脱椅子的束缚;或许是这些给你李峰勇气,轻轻舒了口气,从旁边拿起一跳毛巾,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蹲到了莫良面前,看了会儿还在拼命嘶吼的莫良,突然把毛巾塞到了莫良嘴里,剥夺了莫良此刻唯一可以减轻痛苦的方式,然后看着他平静的说:
“我知道你很疼,可你忍一忍不行吗?你这样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包扎,你想快点结束这种疼痛那就尽量保持清醒,忍住那种疼痛,不要动,想想茉莉,一会儿就过去了,只要你忍住不动,我保证,两分钟内给你处理完,怎么样?”
李峰虽然是在用商量的语气和莫良说话,可是却根本没有看莫良的脸色,话音刚落就开始皱着眉头给莫良处理伤口,只是这次莫良就像李峰所期待的一样,并没有太过激烈的挣扎,唯一可以显现莫良痛苦的只有两根额头暴起的青筋和垂在下巴滴答的冷汗,还有嘴里一声声无助的“呜……呜……”。
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但却消耗掉了两人所有的力气,莫良两眼泪汪汪坐在椅子上,右手已经被打上了石膏,缠的好像个木乃伊;而李峰靠在椅子下面望着天花板,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着,手里还拿着没有用完的绷带;或许是真的紧张过了头,看到这一点点微妙的成功,李峰竟是突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一脸笑意的站起来给瘫软的莫良松绑,想要与他分享那份喜悦,可就在莫良左手被解开的瞬间,李峰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李峰甚至还没来得及把绳子彻底解开,莫良的拳头就撞在了李峰脸上;然后眼镜打着转飞上了天花板,李峰先是原地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大旋转,紧接着趴在地板砖上滑了出去,脑袋与墙角亲密接触,发出“砰”的一声,分外沉重。
而莫良,在左手挣脱束缚,打飞李峰的瞬间,一把扯掉了嘴里的毛巾,然后一声漫长而又痛苦的嘶吼传遍了实验室的整个楼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