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笑来说,他已经是倾尽所能地帮助陈洁与陆帅了,至于这些事能不能成,是不是能办到徐笑心目中理想的程度,那得看他们两人的实施程度和个人的运气了。
并不是所有的努力就一定有回报,这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都会成为是否成功的因素,谁也不敢说自己的策划一定可以成功。
在这个年月,以这种方式来办画室,已经算是非常超前的思维了。
“办画室取个业余美术学校的名好呢?还是画室的名好?”陈洁一边吃着菜一边埋头说道。她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只是头脑在紧张思考后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都无所谓的,反正无论是业余美术学校还是画室,都不会收税。”徐笑道。
“现在建房化费高吗?你是怎么算出来的至少要五十万?”
“我是听我大舅说的,他说现在土建一般在200多元一个平方,当然要看要求的高低。”徐笑停了一会补充道:“我大舅是建筑公司的副经理,应该知道一些,不过具体的陈老师你可以咨询一下专业的人,像我们师大基建部的人应当能根据你的要求搞出预算来。”
“嗯,我先把前期的工作做一下,先了解各方面的情况。”
陆帅好象是从这方面的思考中转移了,他突然问起徐笑为什么画室里这么强调卫生。
“我觉得在卫生的要求和教学上纪律的要求是一致的,在这样的要求之下会让学生潜移默化,习惯性地接受纪律的束缚。如果将画室办成很随意的,可以自由来去的思路其实是不正确的,搞艺术并不代表可以不遵守纪律,那样学生的水平提高得很慢。”
陆帅若有所思,他也清楚自己在管理上是过于随意,以至于画室总是显得比较乱。这样杂乱无章的环境,也造成了一定的流生,事实上还是有许多学生喜欢规范有秩序的学习环境。
也许徐笑说的是对的,严格管理一方面能出成绩,另一方面家长与学校又拥护,某种程度上当这样的口碑出去后,反而更能扩大生源。很多家长将学生送到外地培训时,都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学坏,担忧孩子高考没考上人却变得看起来像个阿飞。
怎么自己比徐笑大了好几岁,但做起事来,好象还没他成熟呢?
仔细想一想徐笑今天所说的,一切都细细入扣,没有什么破绽,只要实施到位,这么大的事情就能办成。这还是一个大一学生吗?简直就像办了多年培训班的老手了。
一席尽欢,各自心满意足地散去。
学校里上的工艺课,徐笑完全当作给自己画室的学生“备课”来对待了。一些高等院校在高考的时候,也会出工艺方面的试题。有些是考图案,有些考室内设计或工业品设计,有些是考装帧设计,大多考的是装饰画。徐笑对这种不尽相同的试题颇为头疼,觉得在入大学之前这些所谓的“专业试题”是毫无意义的,但又不得不提前准备。
所有要参加这类大学考试的考生,都必须稍微懂得一些这方面的规则,至少要做到考题发下来之后,还有动笔的余地。像是广告和装帧设计,还需要学生掌握至少一种美术字的写法,徐笑只能教他们写最简单的黑体字来应付。
2月份有个颜文樑先生美术馆落成书画艺术展,1月份就得送件出去。徐笑和系里所有的同学一样,都在积极地准备着。自从在全国高等美术专业院校林佳廉奖学金“造型基础教学学生作品展”上出乎意料地成功之后,系里美术专业学生的积极性已经被充分地鼓动起来了。几乎绝大多数的人都准备好了作品,将作品打好包,从邮局里往颜文樑先生美术馆邮去。
季节选择了一张原先画的油画,深入调整后装上外框便决定就送这幅了,新画的大尺寸的油画因为颜料没干,时间上已经无法达到要求。她在这张画里画了一个穿着白色泡泡袖连衣裙的女孩,在一个充满异国风味的室内对着一头褐色小猫窃窃私语。这是一张暖色调的油画,而女孩子金色的卷曲长发,在暗红色的壁纸前显得有种神秘的美。画面的色彩显然受到了勃纳尔和维亚尔的影响,极富主观与装饰趣味。
女孩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问面前的小猫,又像是在自语。
季节给自己的这张油画,取名叫做《秋日私语》。她似乎偏爱一些时间性的名称,就像她的前一张送展的画一样,叫做《生如夏花》,画中标名了“季节性”。
徐笑自己选择的是新近画的一幅油画,尺寸也不大,是50X60大小的《荻花》。这一幅画画得并不是非常精细,但从画面上来看,有点像近几年流行的美国当代新写实主义画家安德鲁怀斯的作品。朴实、静谧、哀伤,带有一点点怀旧的气息。
将两张画分别包好,又用几张泡沫板分隔开来,然后装入自己订好的木箱子中。当画在邮局里托运出后,徐笑那刻居然有种送自己孩子漂泊远方的感怀。
“这次能入选吗?”季节看徐笑情绪有些低落,随意找了个话题说道。
“很难吧,这毕竟是全国性的展览,而且一入选就获得加入全国美术家协会资格的一次条件。这次应当书法、国画的机会多些,油画可能入选的机会可能比较小。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徐笑觉得自己的这张画和当下国内一些画家的趣味有点近,心里很没有把握。“我觉得你的画有可能入选,你的画现在在国内这般画的挺少,而且你确实画得相当好。”
“你哄我罢?”季节习惯性地微翘嘴唇,“不过这么说我还是开心的。”
“真是这样,你已经有自己的风格定位了,我觉得有把握。”徐笑语速不快,声音也不响亮,语气里却让人感觉非常肯定。季节觉得徐笑可能有些疲劳,似乎状态不佳。
“你会不会是累了,感觉情绪不太好。”季节道。
是吗?很奇怪,是有点莫名的失落感。徐笑闭眼感受了一下对季节说道:“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沉重,但我想不出是因为什么。”
“你过得太辛苦,太忙太累,一点不像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季节这话一针见血。徐笑突然明白了过来,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年少的身体,这么一直忙碌着,开始有些适应不过来了。他每天考虑的,只是成名、赚钱、打基础,却没有去享受生活。可是时间这么紧,怎么才能放松自己呢?也许偶尔给自己放一点假?
“你说得对,我过得太紧了,也许我是应当放松一些。”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在画画的时候也不得不时常停下来搓搓手哈哈气,门窗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大学同寝室的同学基本不到莫琊画室来画画了,毕竟这么长的路寒风凛冽,刮在身上如同钝刀在割。徐笑也劝季节晚上不要出来画画了,但是她不同意。
“我都刚刚画出感觉来,你就想让我不要画了啊?”季节装作委屈道。
“我是怕你冷啊,现在晚上回寝室的时候,气温多低啊。”
“你是不是不想送我回寝室啊?所以不要我来?”季节继续胡搅蛮缠。
“说实话,还真是的。”徐笑骑着车笑道。
季节将冰冷的手直接塞进徐笑的后背里,这突如其来的刺骨冰凉,让徐笑不由地发出一声惨叫。季节咯咯地笑起来,突然从手上感觉到徐笑的肌肤,脸上一热,慌乱地将手抽了出来。心跳得很快,比徐笑踏着自行车的速度还要快。
这个冰冷而又温暖的冬天啊……
自从上次和陈洁陆帅聊过后,陈洁经常来串门。
在那次之后,陈洁就为办一所自己的艺校而忙碌。在解决一个个的问题过程中,陈洁与陆帅惊讶地发现,几乎所有的细节,都和徐笑所谈到的一样,基本没什么大的差异。50万的投入,基本上能将艺校办起来,如果加上绿化装修等当然不够,但那可以一步步来。村里的荒地按书记(他同时也兼任村长)的要求,可以划在高家塘前门街入口处的左边那块荒地上,而将来租期结束时村里也可以按市场价格回收。这样的结果,让陈洁非常满意,而付出的仅仅是两条云烟和两瓶剑南春。
前期的土建审批之类,村里可以代办,租金也可以一年一交,租赁的期限为二十年,而二十年之后有优先续租的权利。租赁其间,租方有转租的权利,这一点是陈洁自己想到的。而这一点,让徐笑大为赞赏。因为这样一签订此条款,如果有一天陈洁想将这艺校转让,在土地这一块的转租就容易理顺关系了。
“也许有一天我会调动,那样这个地方还可以转让给别的办培训班的人。”
“这想法很棒!”徐笑称赞道:“如果将整个校园装修得艺术氛围浓一些,让人感觉到小而精致,估计到时候会非常迷人。”
“我在头脑里想象过不知道多少回建好的样子了,说实话如果有一天我离开那里,我会掉眼泪的,就算真的如你所说赚到了一千万!”陈洁的神色是既陶醉又迷茫。
“哈哈,陈老师那时候你一定会很难过的,这你无法逃避。”徐笑笑道。
陈洁给自己准备办的美术培训学校,取名为“先锋美术教育机构”,简称“先锋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