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机A·T力场展开!”
虽然小风知道自己手中的武器真实的形态很可能是朗基努斯之枪的复制品,可以免疫使徒的A·T力场,但是在这个世界这件名为朗基努斯之枪的武器所代表的意义实在有些敏感,至少在不知道Selee因为何种原因而将它交给自己的情况下,小风并不打算此时就使用它而暴露其真实形态。面对常规武器无法打破的壁障,在不使用自身能力的前提下只有用五号机的A·T力场强行突破。
伸出手,五号机白色的手掌与萨基尔的A·T力场直接接触着,从五号机的手掌中衍生出的同样是有着绝对领域之称的A·T力场。能与使徒作战的唯有EVA,因为人类的常规武器无法对这绝对领域造成丝毫伤害,能够消灭A·T力场的只有同样的A·T力场。
光膜与光膜之间撕扯着,两者皆非物质,即使激烈摩擦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那肉眼可见震荡的波痕的涟漪给人的震撼却远远不是语言能够表达,人类科学尚未涉足的精神领域,人类理解之外的来自灵魂的庇护自身的力量。
感觉到威胁的萨基尔终于不再“无视”五号机,伸出手想要抵挡。但是来不及了,在领域被撕开的同时巨大的锥形剑刺破光膜的隙缝,刺在了失去力场保护的使徒身上,从使徒萨基尔腹部的伤口处喷射出的是蓝色的血液。
受到重创的萨基尔发出了咆哮声,却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痛苦的无奈。即便是此时它依然没有对五号机作出任何的攻击,而仅仅是双手抓住剑刃,挣扎着想要将它拔开。
“果然——”
尝试了好几次,小风已经确定了使徒并不会主动攻击她,唯一的几次出手也不过是防御性地自保。这样的发现让小风不喜反忧,人家都这样‘知趣’地退避三舍了,自己再如此穷追猛打似乎有些过分了,这样的战斗实在没意思。
当然,如果这样的忧虑被真嗣知道了定然会嫉妒半死。要知道萨基尔每一次攻击都是瞄准他,完全视五号机为无物,任凭五号机在它身上开出一个又一个伤口都没有回应仿佛五号机只是透明,而自己很“识相”地躲在后面却被它穷追猛打。那致命的激光更是像不要钱一般激射,将真嗣逼迫地狼狈不堪。
如果不是五号机在一旁牵制让萨基尔不断分心无法近身,这样的攻击之下恐怕初号机早就败下阵去了。不过即便如此,在萨基尔无止尽的一道道激光之下,初号机也不得不如同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借着废弃的楼房当做障碍物四下逃避,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对于战场上的异样指挥室里的众人当然也都发现了,萨基尔为何如此“放纵”五号机大家也丝毫没有头绪,不过此时战况紧急也不是深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小风,攻击使徒胸口的红色晶状体,那是使徒的核心!”美里对着通讯器下达令道,虽然之前作战计划中真嗣才是这场战斗的先锋,不过萨基尔对五号机意料之外的“放纵”在此时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面对一个打不还手的敌人,相信五号机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
“不,五号机继续牵制,攻击主力为初号机,计划不变。”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没有吭声的碇司令突然开口道。
“司令?”美里惊讶的望着高高坐在上方主席座上的碇原渡,不知他为何驳回自己的决定,现在的战况明眼人一看便知,显然是决胜的好时机。
碇原渡撑着下巴静静地坐着,丝毫没有作出解释的意思,指挥室一时安静了下来。
打破安静接话的是律子,“按司令的命令做吧,美里,看看屏幕。”
“屏幕?”得到律子的提醒,美里将注意转到屏幕上MAGI主机此时的分析数据上,稍稍查看就察觉到了异样,初号机与真嗣原本41.3%的同调率此时竟然上升到了49.7%,已经很是接近50%的大关了,不仅如此,原本31的共振值此时也上涨到了35,同时没有任何精神污染的征兆。
“这是……”
“用浅显的话来说就是‘打怪升级’吧,”律子难得在话语间带了些幽默感,“战斗中总是最容易成长的,虽然仅仅是四处躲避,但你看,现在初号机的动作已经灵活多了不是吗?”
确实,初号机虽然四处逃窜的样子很是狼狈,但现在灵活的动作和之前走路都会摔倒相比已经是云泥之别。正如人们戏称的,人类跑步最快的时候是身后追着一只疯狗的时候。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即使性格懦弱,求生的本能也逼迫着真嗣适应战场,在一次次致命的危急中挖掘着自身的潜能。
更重要的是,因为有了五号机的牵制,事实上现在的初号机看似在风口浪尖颠簸,其实并没有太大危险,要说磨练驾驶员的技术的话现在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对于这场战斗的形势你的判断并没有错误,美里,但是我们将来需要面对的使徒绝不止这一个,必须要让初号机尽快成长起来。”这时开口的是冬月,作为基地的副司令他是碇原渡的得力助手,在平时碇原渡因为事务繁忙而离开的时候负责NERV的管理,此刻他看碇原渡没有说话的意思,担心美里因此心生芥蒂而解释道。
“……我明白,冬月司令。”
既然连冬月副司令都开口美里也没有了抗命的立场,毕竟虽然她是作战指挥,但碇原度和冬月才是NERV的最高领导,不过即使妥协并不意味着美里赞同碇原渡的想法。
毕竟现在面对的是使徒——人类理解之外的恐怖敌人,任何一场战斗说是关系到人类的生死存亡都不为过,作为战场上的指挥官所要考虑的第一要务就是尽一切可能取得胜利。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训练驾驶员简直如同儿戏,但既然是高层的意思她也只能遵从,而且冬月司令所得没错,现在的初号机太稚嫩了,甚至无法承担战斗的责任。
“风,真嗣,之前的战斗命令取消,五号机继续执行骚扰任务,由初号机负责对攻击使徒。”
“这种事情,做不到的啦!”不出意料,美里的命令刚落下,通讯器中传来的是真嗣惊恐的声音。光顾着逃命已经困难,敌人强的像怪物一样,上前攻击的话简直和送死没有分别。
“真嗣,这是碇司令的命令!”
真嗣的话语被卡在了喉咙中,父亲的命令?
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呢?太没道理了,自己回来第三新东京市才不是为了这种事,才不是为了和怪物战斗,仅仅是为了和父亲见一面而已。
那一天,毫无预兆的,自己接到了数年都没有音讯的父亲的来信,当时的自己究竟是以何种心情撕开信封现在已经无法回忆,然而信中的话只有短短一句,不是属于至亲的问候,而是没有任何说明的一句命令——【到第三东京市来见我】
真嗣一直认为自己憎恨着父亲,但现在想来当时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犹豫,或许连思考的过程都没有吧,这样一个人来到了这里,但是等待着自己的却是莫名其妙的敌人和毫无道理的战斗。
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即使现在真嗣也毫无真实感,仿佛徘徊在迷茫的梦境里。
但是这并不是梦,真嗣很清楚的明白,现在每一刻自己都在和死亡在赛跑,面对的是庞大的军队都无法战胜的敌人,明明毫无道理,明明没有任何战斗的理由,自己究竟为何坐在这里?为何坐在这台奇怪的机器人中?
像笨蛋一样,早就该死心了吧?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与这个名为碇原渡的男子之间所谓的亲情在母亲离开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断绝了。那么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呢?
真嗣迷茫了,但是这样的迷茫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快躲开,真嗣!”
通讯器里传来的是那个初次见面的名为月夜风的女孩的声音,大脑已经来不及反应,入目的是耀眼的红光,下意识的真嗣提起双臂护在身前,下一刻手臂传来的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双手被击中了,虽然被击中的是EVA的手臂,但是因为神经相连着真嗣承受着相同的痛苦。
“初号机左手小臂神经全断开!右手小臂断开74%!”
电脑中显示的数据让美里心下一惊,毫无疑问,失去了双臂的初号机已经完全丧失战斗能力了。
“初号机!真嗣,能听到吗?作战任务取消,立刻返回基地!”
“作战任务继续!”
“碇司令!”那面无表情的男子冷冰冰的命令使得美里心中骤然蔓延出无法抑制的愤怒,“就算是您的命令,但是现在初号机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留在战场上除了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初号机还可以战斗,是这样吧,真嗣?”没有回应美里,碇原渡用他那特有的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对着通讯器低语道。
“碇司令!”
“还能战斗,是这样吧,真嗣?能够回应我的期待吗?”
——
战场上,巨大的冲量使得初号机重重向后摔去,甚至撞破了身后的将它送上地面的弹射架,摔落在地面再无声息。
“真嗣,喂,真嗣,不会便当了吧?”小风使用通讯器试着呼叫了几次,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真糟糕,这么说来还是要我动手嘛~~”
巨剑被小风插在地面上,面对这样一个打不还手的对手她实在没有动手的兴致,或者说她作为大地之神的尊严不允许她向一个对自己毫无敌意的对象出手。
【喂,小家伙,商量件事,既然不想打架你能回去吗?】
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小风使用精神力向着使徒传递着信息,但是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作为大地之神,只要是诞生在这片大地上的存在小风就能与之沟通,但是使徒不同,它们并不是出生于地球,而是亚当在白之月上诞生的后裔,小风百试百灵的沟通手段对于这本就不属于地球的生命也失去了效果。
丝毫不理会五号机,使徒向着基地的方向走去,它一开始的目标就仅仅是NERV,或者说是Selee告诉它的藏在NERV基地最深处最终教条区的亚当。
使徒们从一开始就被Selee欺骗了,被告知亚当沉睡在NERV本部,于是一个接一个向着这里进发,想要寻找亚当补完自身。事实上这里沉睡的并不是使徒之祖亚当,而是人类之祖莉莉丝,即使NERV被攻破了使徒依然无法达成目标,之后等待它们的只会是下一个“NERV”,直到它们依照剧本完全被消灭成为祭品。说到底NERV不过是Selee布置的诱饵之一,即使毁灭了也毫无所谓。
但是萨基尔并不知道自己被玩弄于鼓掌间可悲的命运,犹如虔诚的朝圣者,一步一步向着心中的圣地前进。
——
初号机甚至已经失去了重新站立起来的能力。或者说真嗣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想法,已经受够了这样荒唐的事情,凭什么自己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即使是美里撤退的命令真嗣也没有做出丝毫的回应,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什么都不用考虑。充满机舱的LCL溶液如此的温暖,让人不由想起早已被灰尘掩盖的记忆,那是自己已经无法追回的温馨,是的,这是母亲的味道。
就这样,再不用醒来该多好,反正从没有人需要自己,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多余的存在,即使消失了也没有任何人会为自己伤心,即使站在他人面前也没有丝毫意义。
思维沉淀着,在温暖的液体中渐渐融化开,仿佛身体也将融入其中,缓缓的坠落。
【真嗣?能够回应我的期待吗?】
刺入耳膜的是没有半分感情的冰冷的声音,但是真嗣却整个身体为之一震,远去的思维也猛然一凝。
期待,父亲真的对自己有期待吗?
父亲真的需要自己?需要这个没有丝毫意义的自己?真嗣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渴望的事情不过这么简单,父亲的期待,能够让父亲认同自己,夸奖自己,仅此而已。
只要父亲对自己还保有着期待,那么自己还能够战斗,自己还有站起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