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方设法送走了最后一个想要赖在帐篷里的人——艾露莎,他的右手摸上自己的胸口,契约魔法阵发光起来,他得以与藤甲蛙、剑毒蛇通信。
他听得到那边传来亚特伍德嘭嘭嘭的来回踱步的声音,显然这个老家伙有些气呼呼的。
“嗨,小子,你那边怎么样,伤已经好了吗?”亚特伍德问。
“没事,我已经好了。你们那一边呢,我之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办法询问你们有关杰拉尔的那一部分身体的事情。”
“你问不问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在你昏迷的时间里,那玩意已经主动地变成普通的碎末了,我和希拉瑞莉根本没有办法留得住他们。”
“也就是,这一条线索也断了啊。”
“不能这么说,事实上,我和希拉瑞莉都有些怀疑那玩意,那能力与我们的一个老朋友挺像的。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一直挂在口头上的‘梅斯菲尔德’吗?所以当时我们才想要问他们一些问题,结果他们就直接粉碎了。”
“‘梅斯菲尔德’啊……那么,他的能力就是‘超速再生’和‘魔力吸收’吧?”
“不,不,那是什么玩意?你说的‘超速再生’,还有点儿样子,也差不多是那样的能力吧。至于‘魔力吸收’,我不记得他有那种能力,那是另一个恶魔的。”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嘿,老太婆,别弄掉我的‘窝’,我的天啊,那个泼妇……好了,我们回到正题,希拉瑞莉正在大发脾气呢。我得告诉你,你这次对付的不是一个恶魔,而是两个恶魔,他们是融合体,所以我和希拉瑞莉联手都不能把它打倒。”
“融合体?”
“就是单独一个存在就会死去,但是如果两个融合就能够存活,并且不断进化的状态。梅斯菲尔德在很久之前就为杰尔夫作战而死在人类手里,他的身体被人类夺走,用作研究使用。至于另一个恶魔,就是拥有‘魔力吸收’的恶魔,他叫艾迪利欧。”
“他们怎么会聚在一起?”
“之前我没有跟你细说。其实你在乐园之塔上与杰拉尔死战的时候,我就感应到了艾迪利欧的存在。那些投放下来的魔导精灵力,其实就是以艾迪利欧的魔力制造的。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艾迪利欧与梅斯菲尔德的魔力相遇,产生了一个新的恶魔,现在蜷缩在杰拉尔的躯壳里。我还得告诉你的是,现在可能只是他进化的第一阶段,当他达到第三阶段,就会真正地融合成一个更强大的恶魔,到时候除了杰尔夫本人,就没有谁能够奈何他了。”
“嗯,好的,我明白了。”
与亚特伍德结束通话之后,他靠着床头坐着,双手背在脑袋后面,右眼睁着望着天花板。
帐篷外传来轻促的脚步声,来的是露西。她笑嘻嘻地走到床边,把剥光了皮的橘子递到他的嘴边,说:“来,吃吧,吃好了,我们待会儿就得上路了。等回到玛格诺利亚镇,我们还得带你到医院里再检查一下呢。”
“好,没问题。”
“哼……你还挺顺从的嘛。不错,不错,当我们的大英雄,就应该有这种温柔的品质。”
“露西,我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你们的魔导爆击艇不是被杰拉尔捣毁了吗?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
“哦,那个啊,当时可真是很凶险呢,魔导爆击艇到处起火,我在上面站都站不稳,眼看着飞艇就那样载向地面,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之后,还是利欧和雪莉及时地用他们的魔法为我们创造了缓冲地带,然后又落到伊凡制造的雪地里,我们才躲过一劫,不过我们都昏迷过去了,后来是纳兹他们找到我们的。不过比起你的情况,我们还算是走运了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露西背着手在床边古灵精怪地走来走去,向他吐吐舌头,问:“快说,你是不是当时担心死我们了?很担心吧?”
“啊,对啊。”他侧过脸,望着墙角,平淡地回答。
露西没想到他这么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看到他的侧脸所表现出来的憔悴沧桑,心里有些疼了起来。她说:“你说得对,我们大家都没事就好。走吧,我扶你起来。”
众人收拾起行李,准备离开这里。妖猫之宿所在地方基本是一个村庄,这个魔法公会的成员就是整个村庄的村民。众人聚集在村头,温蒂、夏露露陪着他们的会长罗宾鲁过来送一送联合军的成员。
扶寇由露西扶着,他第一次看到了妖猫之宿的会长。那是一个打扮得像是一个印第安人的酋长的老人家,事实上,整个村庄的人,除了温蒂和夏露露,其他人打扮得都很像印第安人。罗宾鲁像马卡罗夫一样矮,他很和气地与鸠拉、一夜、艾露莎等人说着话。
之后,罗宾鲁的目光突然就转移到了扶寇身上。
“你好啊,年轻人,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您的关心,已经好多了。非常感谢您、温蒂和你们的伙伴对我的救治。”扶寇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们也只是做了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做到的一切而已,真正让你存活下来的,是你自己不愿意就此死去的坚毅的意志,这一点我非常欣赏你。另外,我还要在这里对你们说,抱歉,感谢,以及请求。”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的意思。
温蒂也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爷爷。
“抱歉是因为涅槃。实不相瞒,除了温蒂和夏露露以外,我们全都是尼尔比特族人。是的,我们就是创造涅槃的人。这也是我要感谢你们的原因,要不是你们,我们,不,我所创造的涅槃就会涂炭生灵。我选择介入魔法评议会,与‘青色天马’共同发起这一次的讨伐,原因也是希望诸位能够帮助我摧毁它。”
“你说是你创造的?你们都是尼尔比特族人?”响怀疑地说,“这不可能,尼尔比特族人早就已经因为涅槃而灭亡,而创造涅槃的人可是400多年前的人。”
“我没有说谎,而你说的也是事实。”
罗宾鲁向后退了一步,村民们也跟着退后了一步,温蒂迷茫不解地看着他们。之后,罗宾鲁挥了挥手,那些村民们微笑着向温蒂招了招手,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了原地。村庄也开始消失。
“这是……幻觉魔法?”鸠拉吃惊地说。
“真是帅气,如此大型的幻觉魔法,会长的魔力简直强大到让人惊叹啊。”一夜赞叹说。
温蒂看着昔日陪伴自己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脸色变得苍白。她跑过去,双手要抓住那些村民的幻影,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夏露露也失落彷徨地站在原地。
“这就是事实。我已经死了,他们也早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思念体。多年来,因为我所创造的涅槃毁灭了族人,我一直处于自我惩罚的状态之中,我在这里四处游荡,守护着涅槃,也忍受着内心的煎熬。”
“就在这一天又一天的寂寞的日子里,有一天,我遇到了你们所说的那个‘密斯特岚’以及温蒂。密斯特岚看穿了我的身份,并以此恳求我代为照顾温蒂,于是温蒂就留在了这里。”
“你在说谎!”温蒂流着眼泪,大声喊道。
罗宾鲁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温蒂在一开始的几天里,一直思念着密斯特岚,一直都希望跟随他到某个公会里去。我没有办法,只好在这儿创造了一个公会,创造了村民,创造了‘妖猫之宿’。我和我创造出来的村民,与温蒂一起生活,后来夏露露也加入了这个家庭。怎么说呢,这是我人生的后半段最为幸福的时光,我想不到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在最后竟然能够遇到温蒂那样可爱善良的孩子,如同阳光般照耀我的人生末途。”
“你说谎!”温蒂说,她眼泪哗啦啦地落下,艾露莎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我真的,真的,如果有可能,真的希望将这谎言延续一辈子,让她们一辈子都快快乐乐地生活。可是,没有办法,恶魔们又盯上了涅槃,我不得不打破现状。我是思念体,只要找到方法,敌人就能够轻易地消灭我,所以我没有办法投入战斗,而温蒂又希望能够与‘妖精的尾巴’的火之灭龙魔导士见面,我只能将她派到了联合军中。”
“我很担心地等待着,然后就迎来了你们。我从温蒂和你们的描述之中,见识到了你们的勇敢无畏与众志成城。涅槃已经被你们摧毁,我的游荡也应该到此为止了。我思考了很久,终于在昨夜作出了决断。温蒂,夏露露,你们不需要虚假的伙伴与亲人,那终究只是一个谎言,对你们而言十分残酷的谎言。现在你们拥有了真正的伙伴,那儿才是你们的归宿,我希望能够在最后见证你们获得幸福的瞬间。”
他看向了联合军的众人,说:“这是我罗宾鲁最后的、诚恳的请求,我请求你们,和她们成为伙伴,和她们成为亲人,与她们生活,给她们真正的关怀与真实的生活。如果可以,我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联合军众人突然听到了这个关于老人的故事,不由地心情都有些复杂。他们纷纷向罗宾鲁点头,说:“我们会的。”
罗宾鲁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那儿的村庄已经不存在,只剩下荒废的平野。
“啊,什么都不剩了啊。”
他回过头来,身体变得透明,他对温蒂与夏露露笑着说:
“那再见了啊,温蒂,夏露露。”
温蒂抹去了眼睛上的泪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睁开眼睛来时,罗宾鲁已经不见了。
一切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场梦。
【注:艾迪利欧只是魔导精灵力的名字,但是这些更改设定为恶魔之一。杰拉尔已经确认是死了,现在占据他身体的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