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阿芙洛狄忒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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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009争执(2)

派出所。

谁也没想到,事发地点距离派出所只有几百米的距离,难怪警察反应得如此迅速,他们也戏谑近一年没有遇到敢在派出所门前闹事斗殴的人了。

这是恩思生平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站在幽暗狭长的走廊,她忽然想到,有生以来仅有的两次跟警察正式打交道,都是因为那个骆冰,一次是为了救他,这次则是因为一场无谓的冲突。这个人仿佛总是跟麻烦沾上关系,她想。

两间屋子里,两份不同的笔录在同时进行着。在这之前警察已经就事情分别对恩思和许苑进行过简单讯问,现在是对骆、余两位当事人的讯问。打架这种事平日里在派出所司空见惯,民警早就习以为常,只要没有出现恶性后果,处理方式一般都是先进行讯问笔录,其后将笔录汇总比对,分清事故原因和当事双方的责任,然后对双方依法进行程序解释,最后拿出一般性处理意见,其中多数是民事调解方案,至于矛盾尖锐难调的,他们就简单地提出司法建议无非就是让双方去法院解决等等。

恩思和许苑站在走廊里,各自守着一扇门等待着,不时侧耳听听里面谈话的声音。讯问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但依然迟迟不见结束,期间两个女人没有任何交流,从一进入到这个地方,两人就很自然地拉开距离,毕竟客观上彼此都还处在比较尴尬的位置,感觉上不可避免地有层微妙的隔膜。

方才在现场,骆冰被押走后,恩思一声不响地帮许苑把车开到就近一家快捷酒店的停车场停好,然后带着许苑来到派出所。一开始许苑是带着几分敌意和警惕的,恩思主动提出帮她挪车,让她不禁对恩思的主观动机产生了怀疑,可看到恩思坦然淡定的神态,她又不知不觉地放下了这层忧虑,直到坐进了车里,恩思友好地提醒她系好安全带,她甚至不由地对其生出几分好感。一路上她几次偷偷打量恩思,恩思开着车,自始至终面色沉静目光专注,她端庄的坐姿,和眉宇间的清冷,尤其露在衣领外白皙细腻的脖颈给许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到了停车场,恩思不声不响地付了两天泊车的费用,并把收据和发票一并交到许苑手里,然后微笑着安慰了许苑几句。

她应该是一个好人。这是许苑对恩思最初始的评价。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安静?在她不紧不慢的动作中处处透着淡定,许苑心里这么想着便禁不住又偷偷打量起恩思来,恩思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短款风衣,头发简单的束成一簇落在颈后,露出一张清丽文净的面孔,即使素面朝天,恩思的美丽依然令人动容,她的美丽不单单是因为精致的外表,更多是来自于她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高贵。

此时恩思正倚在窗旁,看着外面夜幕前的灰色天光,不经意间转过头正好与许苑的目光相遇,恩思心下一动觉得不能无动于衷,刚才这个女孩的眼泪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这是个善良的女孩。她向许苑微微颔首,露出一抹微笑。许苑的心刹时被温暖了,她也不由自主地做了相同的动作,然后两个女人就这样奇怪地站到了一起。

“应该快结束了。”恩思随口说道。

许苑回头看了眼两个房间,此时里面很安静,鲜有说话声传来,刚才在骆冰所处的房间里还爆发过几阵激烈的争吵,显然是骆冰和民警言语不和发生争执,而余浩那个房间则一直很平静,里面甚至还传出过不大不小的笑声。

她有点担心骆冰的处境,叹了口气低语道:“他什么时候才肯让我省点心呢,快三十的人了,还那么任性冲动,动不动就跟人打架,一点都不成熟。”她这话是无心而语,本是说给自己的,不想却失言给恩思,当发现时已经晚了,她红着脸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笑。

恩思注视许苑良久,忽然说:“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为了你甚至连理智都顾不上了。”

这话乍听之下颇觉刺耳,许苑以为恩思在借机嘲讽,便留意恩思的表情,见她神情自然不似作伪,眼中还隐隐透着暖意,知道对方语出真诚提着的心便放下了,但突然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再抬眼看时,恩思已经面向窗外,目光远远地投向天边。

许苑回想当时恩思不顾危险挡住骆冰那惊险的一幕,不由被这个女人的胆色和气度暗暗折服,试想如果换成自己,结局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乐观,想到这心里不免有些酸涩,自己那般阻挠骆冰尚且未果,这个女人只是往那静静地一站,局面立时就被她翻转控制了,看来漂亮女人在对付男人方面果然是有先天优势的。

女人心思瞬息百变,经这么一想,许苑立刻收起了对恩思的些许好感,她不露声色地走开几步,不想再和恩思继续交流,虽然彼此间是陌生的,但女人的天性还是让许苑本能地对恩思竖起了警觉。

这时门声响动,余浩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许苑后向恩思走去,许苑回避开他的目光,乖乖地走到另一扇门边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边,余浩和恩思在小声说着什么,从他们的交谈中能听到偶尔迸发的争论,虽然故意克制,但还是被空旷的走廊放大了。许苑有点紧张,心不由提了起来......过了一会,就见恩思用手指了指余浩的脸,然后愤然转过身去,走到一边站定,身体明显有些微微的颤抖......

刚好骆冰这边的门也开了,骆冰和警察走了出来,许苑暗自松了口气急忙迎上去,骆冰摸了摸她的头发,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出来的警察转身进了余浩出来的房间,啪的关上了门。

许苑急忙问他情况,骆冰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走程序呗,反正打也打了,赖也赖不过,该交的罚款一个子都不会少。”说完向恩思那边望了一眼。

“多少啊?”

“三千!”看许苑紧张的样子,骆冰心一软,随口逗她说。

许苑倒吸了一口冷气,该死的,那可是她大半个月的工资呢!她恨恨地伸出手向骆冰胳膊掐去,被后者轻易躲开了。

“骗你的!”骆冰笑着拨开她的手,“打个架而已,哪用的了那么多,我估计也就五百块钱了事,处理结果一会才会出来呢。”

“哎,那小子哪去了?”骆冰跟着问到。

两人一齐往那边看,发现只有恩思面色凝重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余浩却不知去哪了。从事发到现在,骆冰和恩思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碍于身边的人,骆冰更是不方便上前搭言,他收回目光,心里没来由地一片失落。现在他想起来,余浩就是上次在T贸会见过的那个后来跟恩思手挽手离开的家伙,两人原来是一对儿情侣。

骆冰转身避开许苑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自己这是何苦来哉,人家有家有室的自己在这苦涩个什么劲呢,他下意识地去摸烟,却发现兜里空空如也,再转头去看许苑,后者同样两手空空,他马上想到一会要上缴的罚款。

“你兜里现在有钱吗?”他问许苑。

许苑茫然地摇摇头,这时警察打开门探出头来冲他们喊道:“你们几个都进来吧。”

等人到齐了,警察干咳了一下:“说一下啊,没什么大事,根据笔录,当事双方说的基本没什么出入,事情经过咱们就不重复了,无非就是顶牛,然后是斗殴。幸亏我们来的及时,不然家伙都用上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性质也就变了。”

不出骆冰所料,接下来自然是一顿普法教育再加上口头调解,警察给出的处理意见是二人每人罚款一千可以走人,刀具没收,至于事故中所造成的个人人身财产损失,原则上由损害方向受害方赔偿相应的经济补偿,具体内容由双方自行商议。

“你们同意这个处理意见吗?”警察最后象征性的问了一遍,见没人表示异议,便将拟就地事故责任处理意见书和一份调解书交给他们传阅了一遍,跟着让双方在上面签字,随后就让他们去楼下交罚款,然后再上楼领取身份证和驾照等证件。

骆冰对罚款的数额有些异议,根据以往经验,派出所对打架行为给出的处罚最多就是五百元,怎么今天就突然‘涨价’了呢?

他忍不住问民警:“同志,这罚款往哪交交多少,有具体规定吗,再说咱们派出所有权代收吗?”

民警瞪了一眼,冷冷说:“局里就这么规定的,有能耐你自个找局里说去,再不服可以去市检察院反贪局告我们,再不行还有政法委嘛,反正规定到我们这里我们就按章执行,你不交罚款可以,但证件只能暂时扣在所里。“

骆冰冷笑一声:“凭什么扣我的证件,谁给你的权利?“

警察一拍桌子厉声道:“凭你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凭你藐视司法!你光天化日持刀斗殴,我没把你塞到拘留所里就便宜你了,你还来劲了!”

余浩在后面适时地插了一句:“是呀,这种目无法纪行止粗野的人是该让他到里面反省反省,放到外面只会给社会招灾惹祸。”

骆冰霍然回身对上他,许苑赶忙上前把骆冰拉到一边,回身对警察说:“您别生气,我们尊重派出所的处理意见,罚款我们一会就交,没有问题的。”说完用力地摇了摇骆冰的手臂,一脸的紧张不安。

距离虽然拉开了,可两个男人仍不改怒目相视,余浩脸上更是不加掩饰地带着轻蔑挑衅的意味。两人脸上都带有淤青,余浩还好些,骆冰的嘴角破了,眼角处更是一大块淤痕,那是被余浩用额头撞过后形成的。

民警感觉到双方的敌意,警告道:“你们俩要不怕事大,一会出去就接着打,反正拘留所有的是地方让你俩睡觉,要是嫌拘留所档次不够,完全可以奔看守所使劲,那的条件更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