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使得单影慢慢睁开双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钢琴上睡着了。单影伸了一个懒腰,他想起晚上的经历,脸上露出舒心的微笑。
单影抱着判官笔录离开旧校舍,他看了怀表的时间,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回到出租屋拿书包再返回学校。
单影背着背包再次返回学校班级的时候,教室已经来了不少人。这时候,单影不由得想起晚上约定好的班级活动。他想询问同学们为什么没有过来,不过他看同学们聚在一起聊得火热,不想破坏他们的兴致,单影像往常一样无声坐回自己的位置。
曾欣来到教室后,她第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的单影。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觉得有必要向单影说明情况,虽然她觉得单影已经知道了。
曾欣在自己的位置放下书包走向单影,她见单影正在看书,说道:“单影,有时间聊聊吗?”
单影抬头看向曾欣,合上书本,颔首说道:“嗯。我正好有事情想要问你。昨天不是约好班级活动的吗?”
曾欣正好想要说这件事情,说道:“昨天不知道老师怎么就知道我们定下的班级活动,他通知我们爸妈要监督我们不让我们出门,所以我们班一个人也出不去。不过,每一个同学的家长都被老师通知了,所以应该没有人能够出来。”
单影恍然大悟,怪不得晚上没有一个同学在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方。这确实不能怪他们,谁让自己没有父母。老师即使想通知也无处可通知。
曾欣看到单影脸上露出一种她看不懂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何有种酸涩的感觉。这种莫名的感觉使得她有种流泪的冲动,为了摆脱这种冲动,她连忙寻找话题转移注意力,说道:“我们下次再约一个时间去旧校舍探险吧。我们这次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我就不信老师还能够知道我们的秘密。”
单影其实想要阻止曾欣的建议,因为他已经跟陆子衿约好晚上再一起练钢琴,假如同学们要去钢琴房探险的话,他练习的时间一定会大大减少。不过,他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同学们迁就自己。
单影想不到阻止他们的办法,只能颔首说道:“约好时间的话再告诉我吧,我假如有空的话一定会去的。”
上课铃响起,曾欣只能回到自己的位置。她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她隐隐觉得单影晚上有可能按照约定来到约好的地方。那时候,深夜的小树林里只有他一个人。上课的时候曾欣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她原本打算下课后问单影。但是每次下课后,单影总是不见踪影。
美术室,单影这时候并没有立即开始练习绘画,他心里想着陆子衿说的好友。高铃是这一所学校毕业的,那么美术老师可能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单影想要找到她。
单影询问美术老师,原本他并不抱有任何希望,却想不到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
美术老师恍然说道:“小影,你说的是高铃老师吧?她不就是教你们音乐的老师吗?你这小子居然连自己老师的姓名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好习惯哟。”
单影惊讶说道:“我只知道音乐老师姓高,但是我并不知道她的全名。真是想不到,陆子衿的好朋友高铃居然是我们的音乐老师。”
单影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一天学习之后,单影来到医院太平间工作。进入电梯遇到陈薇后,单影向她询问一件事情。
“鬼能不能离开自己停留的地方?”陈薇听到单影的问题后略显惊讶,思索后回答:“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不知道。因为我曾经试过想要出去医院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这里。也就是说,停留在世上的鬼留给他们的空间永远只有那小小的一块地方。”
单影听完陈薇的描述,心里觉得悲伤,说道:“薇姐,这么说这四十年来你只能呆在这一处地方。这样,你觉得值得吗?”
陈薇摸着单影的脑袋,就像年老的长辈教诲涉世未深的晚辈,说道:“当然值得。因为,这样我还能一直看着他。”
陈薇还能够看着邓老,但是陆子衿呢?她只能在黑暗的钢琴房里孤独弹奏钢琴。
单影不甘心,说道:“薇姐,难道你们就不能离开这一处地方吗?即使短暂的离开都不行吗?”
陈薇思索片刻,看着单影说道:“你没有出现的时候我曾经觉得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们注定只能呆在这一片小小地方。不过,现在你出现了。而且,你还能感知到我们,我们也能接触你。小影,我们要不要做一个实验?不过,这个实验建立的基础是你必须信任我。”
单影连忙问道:“薇姐,我当然相信你。”
陈薇显得沉稳,仔细解释:“这个实验是我附身在你的身上。不需要感觉惊奇,这是身为鬼基本的技能。不过附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需要达成两个条件。一、媒介,也就是你。这是最难的一个条件,不过现在也达成了。二、媒介并不反抗鬼的附身。这也是我说的信任问题。”
单影思索陈薇说的这两个条件,颔首说道:“薇姐,那么我们开始实验吧。”
陈薇反倒不急,打量单影,说道:“小影,你怎么就突然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了?能不能告诉我让你起这份心思的原因是什么?”
单影觉得在背后讨论别人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于是说道:“薇姐,这个原因不太好说出来。总是我做的都是正经事,你就帮帮我吧。”
陈薇知道单影是一个厚道的孩子,也不打算打趣他。然而,鬼附身还是一件难度颇大的事情。即使单影全力配合,他们也是练习了十多次才成功。
陈薇从单影的身体脱离出来,她见单影脸色变得苍白,提醒说道:“小影,鬼附身对于媒介的负担颇大。记住,这行为还是少做为妙。”
单影颔首表示了解,接下来,单影恢复往日的工作。不过在工作的时候,他心里期待着晚上的时光。或许,他能够完成陆子衿的执念。
单影罕见地不能专注做自己的事情,这种感觉是如此的陌生。虽然他还是坚持往日的流程学习,但是却不能做到往日那么集中,时间的流逝在他感觉中变得缓慢。好不容易等到夜晚十一点半,单影连忙抱起判官笔录离开出租屋。
摸着黑翻墙进入校园,单影对于去旧校舍的路线已经颇为熟悉。愈加接近钢琴房,单影的心情莫名变得激动。这种感觉让单影感到惊慌,不过他很快安慰自己:这是因为我找到帮助陆子衿的方法,这才是我激动的理由。
单影来到废弃钢琴房,这时候还差一分钟才到午夜十二点,所以陆子衿并没有出现。单影不明白鬼为什么出现的时间都不同,要知道陈薇跟陆子衿出现的时间可是差了好多。单影询问陈薇,但是她也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你来啦。”
温柔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喜悦,单影回首,他发现陆子衿正坐在他旁边笑盈盈看着他。单影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看了眼时间,这时候恰好是午夜十二点。单影微笑说道:“陆子衿,你出现得还真是准时呀。”
陆子衿听到单影的称呼,蹙眉说道:“陆子衿听起来关系很生疏的模样,单影,你能不能就叫我‘子衿’?我的家人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单影心跳加快,他尽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你还是叫我‘单影’吗?”
陆子衿颔首,理所当然说道:“谁叫你的名字只有两个字,而且,‘单影’叫起来也蛮顺耳的。所以我就不改变了。对了,单影,你还记得《羁绊》这首曲子是怎么弹的吗?我怕你过了一天就忘了。”
单影摇头,微笑说道:“我可没有忘记哟,虽然可能弹得还不流畅,不过按键我都记住了。只要不是太快的话,我应该可以完整地弹出来。”
陆子衿略显惊讶,说道:“你确定?”单影颔首,陆子衿见此,直接说道:“那么你现在弹一遍给我听听。”
单影没有推辞,他的钢琴坐姿看起来十分有范。当然,这是陆子衿教得好的缘故。初学者就像一张白纸,老师画的是什么模样学生就是什么模样。这也是陆子衿知道单影没有接触钢琴后更高兴的原因。
单影酝酿情绪,片刻后他终于开始弹奏。陆子衿认真聆听,当单影弹奏结束后,她立即说道:“单影,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记忆力。这首曲子的按键你确实记得准确无误。但是,一首钢琴曲弹奏得是否好,还要注意按键时候的轻重、曲调的连贯流畅。下面,你要记住这种感觉。”
陆子衿说完,两只芊芊素手覆在单影的手背。单影心跳仿佛漏跳一拍,陆子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专心、心静,不要反抗我,接受我的引导。”
一曲结束,陆子衿离开单影的双手,微笑说道:“单影,记住了吗?”
单影现在感觉脸皮发烫,颔首说道:“嗯,记住了。”陆子衿闻言,满意说道:“那我们趁热打铁接着练吧。”
一同练习的时间过得飞快,这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快要亮起。陆子衿遗憾说道:“单影,我要离开了。”
单影今晚没有像昨晚那样不知不觉睡下,闻言,他想起正事,连忙说道:“子衿,我有事要对你说。”陆子衿疑惑看向单影,单影连忙说道:“你不是想要跟高铃再弹一次钢琴吗?我打听到高铃现在就在我们学校教音乐,而且,今天我所在的班级正好有她的课。”
陆子衿先是惊喜,然后蹙眉,苦恼说道:“即使这样,我也不能跟她一起弹奏钢琴呀。现在,我唯一能够接触的实物就只剩下这一台钢琴。”
单影微笑,说道:“你忘了吗?你能够接触的实物可不仅仅是这一台钢琴。”
陆子衿睁大双眼,恍然说道:“对了,我能够接触的还有单影你。不过,这又能怎么样?我还是不能跟她一起弹奏呀。”
单影不卖关子,他将鬼附身这件事情告诉陆子衿。陆子衿一脸惊讶,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单影你不告诉我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
天色已经差不多亮起,单影连忙说道:“子衿,我们快点开始吧,不然的话你就要离开了。我们现在只有一次机会。”
陆子衿有些紧张,说道:“我们一次能成吗?”
单影认真说道:“你忘了是怎么教我弹钢琴的吗?找回那种感觉,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陆子衿颔首,张开双臂缓缓抱住单影。单影完全放开自己的心里,低语:“放下一切防备,接纳另一个对自己完全无害的灵魂。”渐渐地,陆子衿的身体完全融入单影的身体。
第一缕阳光投进房间,单影睁开双眼,钢琴房已经没有陆子衿的身影。单影心语:子衿,你在吗?
等待良久,单影没有听到陆子衿的回应,心里有些失望:难道失败了吗?
这时候,他的脑海忽然冒出陆子衿惊奇的声音:单影,我真的在你的身体里面!好神奇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