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病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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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无伤之痛坑爹

“喂,老爸,你吃饭了没有?”

捏着手上这一份这些精心策划出来的稿子,唐誓还是忍不住照着这个习惯开口了。从高中开始,唐誓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是在晚上,无一例外。因为唐誓知道父母白天都不在家,就算在家也没有空接自己的电话,所以唐誓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个习惯。

“吃了,你最近可好啊?新工作怎么样了?”

听着电话那头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唐誓的泪水瞬间留了下来,整个人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僵化了。

“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可能是因为听到那细微的哽咽,也可能是因为唐誓的沉默不语,父亲关切的问道,那语气如同吹散寒冷春风,直抵心间。

“没······没事,只是有点想家了。”看着旁边那两个监督员,看着他们使劲的打眼色,拼命的晃动唐誓手上的草稿,唐誓第一次选择了无视,甚至一次真正的启动了反抗,真真正正的反抗。

在这一刻,在听到电话那头父亲那关切的声音,唐誓那萎靡不振精神如同被圣光普照一般,瞬间得到了强化。是啊,自己还还有的选择,虽然自己身处囹圄,虽然自己失去了自由,但是自己还是有得选择的,无论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要自己不放弃,谁又能真正的改变自己?

就是在这一刻,唐誓甚至想大声的告诉电话那头的父亲,自己现在已经身陷传销组织,让他告诉所有人,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任何事情,包括自己。

也许是感觉到场面即将失控,在场监督的那两个人甚至做出了拉扯的动作,一副要抢下手机,终止此次通话的态势。

“别动。”在面对这样的场景,唐誓没有选择退避,反而真正的激起了内心的那一股潜伏已久的反抗情绪。当然,唐誓也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毕竟这些人的耐心有限,能等待的时间也有限,给自己的宽容更有限,但是唐誓就想拼一下,就着现在能拥有这样的勇气,放手拼一下。

即使最终自己会受到这些人的伤害,但总好过默默的承受的,默默的被改造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木偶,与其委曲求全的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的干一仗,就算是死也值得。

真要等到自己被彻底的驯服,彻底的洗脑,一切就都晚了,那时世界上就不存在唐誓这个人了。

听到唐誓的喝止,那两人都愣了,可是紧守在周围的人却都靠了过来,紧紧的围住这个阳台,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就势必要将自己拿下一般。整个气氛也因此变得相当的诡异。

“儿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电话那头的父亲似乎感觉到不对,语气有点急促的问道。在这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传出来后,这些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脚步。脸上虽然带着浓浓的不悦,但是却没有人说什么,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也许他们并不想将事情搞大,也不想唐誓的父亲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出事了,总之这一刻,唐誓觉得在这个交锋的过程中,自己小赢了一把,真真切切的赢了一把。

对于这个,这些人似乎更在意事情的进展,在旁监督的那两个人不断的轻声的对唐誓说什么,眼神里带着焦急,手上不断的在比划着。

其实他们做的这些,唐誓都明白,可是他当真不想理会,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心里萌生的都是抗拒,就是因为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唐誓就是无比的想反抗。想必这些人想破脑袋都不会想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控制住的人,明明被已经洗脑的人,怎么突然间就觉醒了,突然间变得有棱有刺了。

场面的失控完全没有半点征兆,让他们完全不知道如何的应对。现在对他们来说,强行控制唐誓已经不是首要的事情了,此时此刻最急迫的应该是防止事态的恶化,如果唐誓在此刻毫无顾虑的告诉他父亲自己的处境,那一切不都变得毫无意义了吗?

他们的努力,他们的策划,他们的等待都将成为泡影。这是不符合他们的利益需求的,是不可取的。如果事情恶化的话,他们还要商讨着怎么处置唐誓,这又将衍生许多的麻烦。

也许是察觉到儿子的处境,唐誓老爸的语气不然变得相当的平静,平淡的问道:“儿子,你是不是和同事相处不好,为人不能这么冲的,凡事能让着则多让着点,斤斤计较可不是什么好事。”

“儿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教你游泳的情形吗?我将你丢到深水的地方,让你呛水,你是怎么做的?”

······

其实不但唐誓对这些话感到莫名奇妙,旁边那个负责监听的人都觉得莫名奇妙。这是什么跟什么啊?难道其中有什么深意?可是就这么几句话能有什么深意?如果没有,唐誓父亲说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干什么?

虽然不能体会个中的意思,这些人还是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记了下来。

接下来,唐誓依旧没有按照这些人事先编写的草稿来说话,反倒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拉起家常来。最后,唐誓说自己初来乍到,有些地方需要钱,所以想问老爸支援一下。听到这句话,那个听得懂唐誓的家乡话的那个人,忽然间双眼放光,腰不自觉的挺直了起来,看上去整个人的精神都高度的集中起来了,似乎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的确,钱才是他们最为关心的事情,只要钱能顺利到手,过程有点波折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最近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好,我的身体不大好,你姥姥也生病了,所以能帮你的可能不多,你看看你大致需要多少吧?”唐誓父亲用着那让唐誓觉得亲切的声调温和的问道。

“大概······”唐誓还没说出来,旁边的人就已经快如闪电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在纸上迅速的写了个数字——12000。

“你······”唐誓满脸涨红,喘着粗气的指着那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真******是要命啊,一开口就是一万多,这些人当自己是什么了?摇钱树还是财主啊?这和打劫有什么区别嘛。

出奇的是,电话那头的父亲竟然当作没听到,俨然没有半点反映。而对此,这边的人竟然也没有察觉出来。至于唐誓,正在气头上,完全就是一副要终止行动的态势。

“怎么啦?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啊?这样吧,我这两天找村里的人问问看,看看谁有钱,尽量筹点钱给你吧。”见到唐誓久久没有回应,父亲冷不丁的这么问了一句。就是这么一句话,使得本来已经剑拔弩张的气氛,得到了缓和。

感受着这一切,唐誓相信,如果可以代劳,这些人完全都不会给自己回答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钱比唐誓要重要得多。

“呃,没有。刚刚只是在想,做儿子的真的好没用啊。明明毕业了,还要家里帮助,连自己都养不活。”

“老爸,你估计能借到多少钱啊?”唐誓知道这个问题这些人无比的关心,当然唐誓自己也关心,毕竟如果父亲筹得多了,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筹得少了,想必这些人死活都不会同意的。

“最多四千吧,再多了我也没办了。儿子,出门在外,人没事就好,别的都是身为之物,能留的就留,不能留的也没必要勉强。置于这钱,我过两天再拿去存你卡里吧。”

“对了,记住,水深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怕水深。”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也没等唐誓反应过来,父亲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些人听到有钱收了,都带着兴奋之情,各自散开了。当然,唐誓还是免不了被叫到小房间里质问了一番,诸如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自作主张,为什么要和这里的家人冲突等等。

对于大部分问题,唐誓都敷衍过去了,可是对于为什么全程都没有听从指挥,没有按照事先编写好的草稿来说,唐誓却是很直接的回答了:那是我的父亲,想要他不怀疑,想要他真的拿钱出来,难道不是应该由我自己操控吗?你们以为你们做的草稿真的有用?只有按照我方式,才能真正的达到你们想要的效果,难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最后,这些人有问了几个关于那几句莫名奇妙的话的问题,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回复之后,这场讯问就如此结束了。而唐誓也得到他们带着怀疑的认可。是的,带着怀疑,怀疑唐誓是否有异心;认可,是因为唐誓真的说动了他们,是唐誓真心想去骗自己的父亲,才能成功,要不然在华丽的草稿都只是一张废纸,绝对没有任何的作用。

想要让最亲近的人放下戒备,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用他们最熟悉的形态去面对他们,这样的话,即使你真的是坑骗他们,他们也必定无法察觉。因为他们相信的是过往的你,那个他们朝夕相对的熟悉的你,至于你现在是否变得让他们觉得难以置信,那都已经是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