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大麦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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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话 归航

█靠近呼吸

“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像梦一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到结局,还不是一样。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朋友别哭》的音乐在响起,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穿房越窗的飘到了街上。)

扫视了街上来往的人群,觉出这个世界绷紧的弦是这么的令人无法顺畅呼吸,呼气刚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气喘了。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服饰,表面看去是有些鲜亮,却不知道在多少个人的手里揉捏过又被摆出来。一个包一个月都还是那个姿势,从来没有挪动过位置,看的久了也觉的旧了。那个人还是那么匆忙的骑着那辆少了前框的自行车,嗖嗖几下晃过去,他停留在视野中的时间也就此晃过去了。社会潮流看似变化很快,其实骨子里还是一股穷酸的味道。这就好像是好多天不曾洗过脸的人偶尔洗一次脸,看起来是比以前干净了,其实却是脏的,也不见得有干净多少,几天的污垢,不是一次就能清理干净的。

她心底传出来的跳动提醒了她:要去打量一下街上人流攒动的拥挤,而且还下意识的有意让她驻足片刻。她这么去做了,并且十分的专注。她闭上眼睛听的真切,静静地把《朋友别哭》听的完全了,才又把眼睛睁开。听到最后的时候她默默的哭了,顾忌到自己这个样子走路有些不妥。于是就用手扯了一缕长发散乱在前额,一直把眼睛遮盖的隐约了,她才敢一边流着泪一边疾步往家里赶。

█生活缺氧

房子空间很小,也很潮湿。窗台上一只蜘蛛正在织网,一滴水落下、穿过它织着的网。蜘蛛网一阵颤动,蜘蛛误以为有食物送上门了,赶紧停下手头的活,牢牢的伏在网子上。不久网子恢复了平静,它马上爬到水珠穿过的地方一探究竟,没有发现异常,也没有食物,又回转到还未完工的地方继续织它的网。

她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那孩子,许是饿了的缘故,孩子不安分的乱动。于是她一只手捋了捋遮住眼帘的长发,便把衣服掀起喂孩子奶吃。孩子还很小,却也认得那是自己的饭,于是把嘴杵上去开始吮吸。她看着孩子吃奶的样子,眼睛瞪的极大,若是一般人看到会误以为这个人受了极大的刺激。空气中飘着静,静的吓人,房门外有人上下楼的声音偶尔隔着墙传来,这倒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此时的她眼睛已然是满满的泪水了,像是刚洗过的紫葡萄上面挂着水珠一般晶莹剔透,迎着暗弱的光线显得有些楚楚动人。她也不去管那泪水,任它肆意地滑落在脸庞,只见她轻轻地抚弄着怀里孩子嫩白的脸和额头。孩子一阵吮吸,估计差不多喂饱了,她便把衣服重新周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孩子轻轻搁在床上。

房门外又是一阵急促有致的脚步声,她打了一个寒噤,不禁又重新把孩子抱起,俩人紧贴着脸靠在床头。“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她吓了一大跳,呼腾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把孩子摔着。听到这阵急促的敲门声,她急急忙忙抱着孩子下了床,赶紧穿上鞋去开门。一着急竟然把鞋穿反了,她也顾不得了;她匆匆忙忙的一边拭去泪痕,一边开了门。

门打开后,一个矮胖的男人呈现在她眼前,油光粉亮的门面带着锃亮的背头。这人十分粗壮,体态臃肿,比她要矮一头。他身上穿着十分可笑而又不得体的西装,装作很神气的样子。他见门打开了,便开口大声的嚷嚷起来:“怎么样,这都两个多月了,你的房租还交不交了,不交就立马收拾东西走人,交的话咱们什么都好商量!”。

女孩柔声柔气,哀求着这位比她矮好多的房东:“大哥,再等两天吧,等两天我男人就能来了?”。房东:“还你的男人呢,你们有结婚证么?我不告你们非法同居就已经不错了。赶紧交钱,什么也甭多说,没钱立马走人,还有这破烂玩意!”,矮胖子指了指她怀里抱着的孩子。

她被赶了出来,矮胖子收回了房间的钥匙,没让她拿任何东西,算是折算房租。其实房里早已空空荡荡了,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靠岸晚昏

落日余晖映红了水,码头停靠着数十只行船,船上穿梭着人,你来我往的推搡着忙碌。一阵风掀起了浪,把江水荡了一波赶着一波的涌着。行船也随着波浪左右颠簸着,船上的人也受到风浪的影响上下不稳的摇晃着。

她抱着孩子来到了这码头,在附近找了一张座椅坐下。看着江上的船和人群还有那映红了的江水,她无法控制这几近绝望的悲哀,凌乱不堪的心思便纷至沓来的往上涌,一时间有些苍凉。

她四岁被拐卖,十一岁的时候养母去世,至此养父对待她也愈加不如从前。后来她十五岁的时候养父便因酗酒过度致死,养父养母一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哪怕是一个安身的地方。没留下,什么东西也没留下!于是这个没有归宿的女孩便四处打工,以此来维持生活。在一个工厂打工期间,她结识了一个男孩,很快就恋爱了。在与男孩恋爱期间女孩怀了孕,起初男孩倒还好,一如既往的呵护她。孩子生出来后,长到五个月大的时候出现了异常:脖子渐渐的僵硬,四肢越来越绵软。他们一起去医院给孩子做检查,医院确诊为脑瘫;他们去了好几个医院检查,所得结果都是一样。自那日开始男友自觉不堪重负,第二天便不声不响辞掉工厂的工作,没了音讯,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她因为带孩子的原因,平常干活总是力不从心而且经常出差错。大概带孩子的女人都知道带孩子的辛苦:并非一般人所能承受。更何况她的孩子还得了病,患了脑瘫;早晚呵护,精力透支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这天下午:工厂的老板找到她,跟她说工厂不接纳带孩子的员工。原因是带孩子的员工影响工作的正常进行,于是结了不到半个月的工资便把她辞退了。她之前对房东说过快要发工资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房东早就把欠了两个多月房租的她给赶走了,今天她只跟房东结算了一个月的房租。房东念在她是个女人,不便与她纠缠,于是让她净身离开,把他撵了出来。

█蜕皮生命

数年以后一则报道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报道声称某人在江边发现两具尸体,经调查取证,母子系某某人士。孩子患有脑瘫,母亲年龄在二十六岁左右。有好多不同城市的人称在某某城市曾见过这对母子沿街乞讨,而且还曾在某报纸看到过救助脑瘫儿的报道。是的,就是她们,这对被人遗弃的母子。这个母亲四岁被人拐卖,一度遭男友抛弃,穷困潦倒之际,为了保证孩子的存活,她曾辗转数个城市乞讨为生。她也曾被某人同情,在某报纸发起脑瘫患儿救助活动,但是没有太大的起色。最终透着压抑的命运没能将她们挽留在这个世界上,她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去了。

江边飘着歌声:“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像梦一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到结局,还不是一样。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

一男子在发现母子二人尸首的江边:满含泪珠的唱起了这首歌,声音断断续续,久久不能平静。那天风很大,浪也很大……

后记:取材真实生活,部分因需要改编。

2011年5月24日星期二